立有‘李’字大旗下,最大的帐篷内挂满刀枪剑戟,一片肃杀。Χiυmъ.cοΜ
军中诸将危襟正坐在小凳,安静的倾听陇右留后李继岌指着地图指指点点,说起神策军东西,以及即将过来的河中府军。
“天兴、神武、龙虎、羽林、龙骧等军也在长安十里外集结,其布置意图三面合围,据长安那边传来消息,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已过泾水,入宫见了皇帝李晔,神策军并不耐战,但此人麾下河中府军,也算久经战阵,若是硬打,伤亡必然惨重.......”
“都到了这份上,难道不打?”
“我陇右兵将何曾爬过河中那边的?既然敢来,干脆连同神策军一块收拾了!”
“话不能这么说,小心无大错......”
嗡嗡的帐内嘈杂一阵,李继岌还是颇为满意军中诸将的状态,对阵神策军一仗得胜,士气高昂,一口气吃下河中府军也未必不能做到。
他目光看去帐中右侧首位端坐的青袍身影,随后否决了众指挥使的提议,大抵说明此战需谨慎,打完河中府军、神策军,就没有力量攻下长安的顾虑。
帐中在座的,都是军中宿将,久经战阵的,这番话他们岂能不明白,李继岌能如此敞开的跟他们说明,反倒让军中诸人没觉得什么,随意商议后面的事,不像李茂贞在世时那般专断独行。
“留后说的,我等老粗都懂,那怎办?人都来了,咱们就干看着?”
“对,打,咱们不怕,不打,兄弟们也不含糊,该走就走,回去抱着婆娘生几个娃。”
哈哈哈!
帐内顿时一片哄笑,打了胜仗,众将多少有些骄横,对于王重荣的河中府军,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你一言我一语,把帐内气氛烘托的如同菜市口,李继岌、赵周仪此时也未在意,打了胜仗,总要让人高兴一番才是。
待到众人兴奋劲儿过了,李继岌这才继续说起用兵的事,这次倒没人打岔,安静的听完部署,便三三两两出帐,回各自营地去了。
人走后,一直没说话的耿青睁开了眼睛,帐内,李继岌、赵周仪、符道昭留了下来,与之前主持军议不同,态度、气势放低,李继岌甚至出了案桌,跟着两人坐到耿青旁边。
“先生,离长安不到百里,斥候来报,王重荣的军队已经开拔半日,估摸明日一早就到五十里外与我们对峙。神策军那边,这个时候也该休整过了,说不得也会同时向我们进兵。”
“来势汹汹,越是做的凶恶,越不一定打的起来。”耿青也算经历过战阵,经过初期的调和适应,眼下对于军略摸到了一些门槛,结合谋人欲的经验,可不是杀来杀去的三将能比的。
沉吟了片刻,耿青理了理袍摆,撑着膝盖起身,目光扫过三人面孔,停留挂在一侧的长安地形图上,负起双手走了过去。
“王重荣此人,之前我对他有过一些了解,是个老狐狸,精明着呢,按理说,他不该来长安,毕竟动刀动枪,可不是他这个年龄该做的,既然来了,那肯定有原因。”
李继岌三人没有说话,坐在那安静的倾听,就见背对他们的耿青竖起手指:“他怕咱们攻下长安,之后会拿他开刀,二则,皇帝还在,对他而言利大于弊。不过这人啊,人越老,活的越胆小,带两万余人气势汹汹过来,恐怕也只是吓唬人的。”
“那就可以打了?”符道昭啪的一拳砸在掌心,面容露出狞笑。
“为什么要打?”
耿青回过身,摆手笑了笑:“跟他打,就要跟神策军打,两边加起来,快十万人,咱们距离陇右太远没兵源补充,这样硬耗没有好处。”
帐内,李继岌、符道昭皱起眉头,唯有赵周仪点了点头,附和:“少尹之言无错,硬打下去,损兵折将不说,一旦败上两场,对我们士气打击太大,到时长安那位皇帝来一记攻心之计,士气再降,对方趁胜追击,怕连凤翔都回不去。”
“那耗着?”符道昭有些不甘心。
耿青看着他,笑着摆摆手,过去在符道昭肩头拍了两下,“太过激进,只会让一场胜利变成一败涂地,行军打仗,与用谋都是一样,谨慎无大错,必须时刻让自己脑袋保持冷静。”他转过身来到地图前,仔细打量长安外一个个地势要道和地名,不时还拿指尖在上面游走比划,眸底泛起的笑意越发浓郁。
“留后,替在下给王重荣送去书信,安排跟他见见面,把杜相也一起带上。”
柔和轻快的声音里,李继岌回过神,当即点点头,招人过来将事情吩咐下去,不久,一匹怀揣信函的快马,立着信使节杖延伸道路飞奔向东,穿过萧瑟的林野、田园村寨,翻过山岗、河流,见到了对方奔行的侦骑说明了来意。
天光渐渐落下,远在百余里之外临时下寨的军营里,传讯的信使被士兵领着走过一堆堆燃烧的篝火,来到最中间的帐篷前,信函递了进去,不多时,里面的节度使要见他。
“耿青?我听过这个名字,上半年时,好像还在我那外甥的太原做事。”王重荣乃李克用义舅,称呼对方为外甥没什么不妥,他擦了擦嘴上油腻,拿起酒杯抿了一口,与咀嚼的肉块一起咽进肚里。
“不曾想,他这么快,就跑到了陇右,还做下这般惊天之举......嗯,老夫也有兴趣见见他,既然安排了,那就明日,各带一千士卒,就在此处西南三十里见面。不过,这事,我还得叫上龙骧军的李顺节,就当老夫怕你家那位用离间计。”
“是。卑职,这就将话带回去。”
那信使拱手告辞,转身就出了营寨,骑马奔去夜色当中。营帐内,王重荣看着抚动的帘子,呈出老态的脸上,泛起笑容。
对方意图明显求和的,来的途中,他早已预测到了,毕竟近十万兵马摆在这里,侥幸赢了,也是损失巨大,后面攻打长安,想也不用想,灰溜溜退回陇右,那这次大张旗鼓杀过来,损失那么多兵马有什么意义?
讲和,是对方唯一能走的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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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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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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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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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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