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绿的树枝风里摇曳,庭院聚集的帮众安静的望着,耳边是一声声蝉鸣歇斯底里,以及里面传出的徐徐话语。
敞开的厅门,一身补服黑靴的耿青神色严肃,目光扫过周围,将茶盏放去桌上。
“.......昨日发生之事,尤为复杂,我接到县尉嘱托,去往城外等候,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帮中车队过来,然而不到半个时辰,我兄弟大春探了消息回来,说是车队遭遇了伏杀,我刚下了山坡,高县尉就从城门那边过来,浑身带伤,颇为狼狈,他见我在这边,先赶了过来,似乎想要与我说明缘由,然而......”
耿青话语停下,阖上眼睛,微微仰起脸长出了一口气,周围目光投在他身上好一阵,才重新睁开眼睛,嗓音低哑继续说下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还有刺客埋伏,他们是否早有了准备,就等县尉现身的那一刻,再到后来......车队里的兄弟都没灭了口,原本我以为也要死的,可安司兵带了士卒、捕快赶来。”
有人皱了皱眉头:“安司兵怎的知晓?”
果然,没有人傻子,耿青今日将事情说不明白,估计也很难走出这宅院,不过敢来,自然也是不怕的。
他点下头的同时,三个头目、旁边的窦威咬紧了牙关。
“安敬思!!居然勾结刺客......”
四人话语还刚说到一半,耿青忽然抬手让他们停下,“要我看,那些刺客杀得好!”
话语落下,周围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右侧椅上的美貌妇人停了停放去唇边的茶盏,眸子露着惊讶看去抬手说话的青年侧脸。
“叔叔,为何说出这番话?”
“杀得好!”耿青重重又重复了一声,按着桌角起身,单负一只手走去中间,看着泛起怒意的三张脸孔、外面抓紧了兵器的帮众。
他吸了口气,然后吐出。
“刚才在下也说了,此时尤为复杂,我也才是昨日被安司兵带回去后,才知晓,你们那些俘虏的女子,可知是要贩去北方契丹的。安敬思便才得到消息城中拦截,外面有刺客伏击的一幕。”
下面一片安静,高县尉、高帮主还在时外出劫掠的事,帮中上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掳回的女子也多是以为给帮中最亲近帮主的那一批人享乐,想不到竟是拿来买卖,一时间倒也没人开口说话。
耿青看着他们表情,负着手前行,快到门槛才停下,“混江湖嘛,哪有不沾黑的,贩卖就贩卖,但私通外国,将咱们的女子卖给契丹人,这就说不过去了,咱们江湖多是响当当的汉子,不说家国天下,至少不做丢咱祖宗脸面的事吧?”
外面,俱是普通底层的帮众,虽说听得不是太懂,但大概含义还是明白的,有人站出来:“既然如此,我等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这金刀帮往后如何?咱们是走还是留?耿先生,你来拿主意。”
窦威点点头,重重抱拳:“还请先生主持大局!”
厅里那三个头目、外面帮众齐齐抱拳。
“请先生主持大局!”
“叔叔!”妇人被丫鬟搀扶着,缓缓起身矮身行了一礼,耿青连忙上前虚托,“嫂嫂先起来。”
妇人抬了抬湿红的眼睛,眸地仿佛有着勾魂般的妩媚,耿青将脸挪开,转身朝众人拱起手。
“众兄弟抬爱,耿某也不是矫情的人,但有句话,我要说前头,窦兄暂代帮主行事,若有是不绝,再寻我出面。毕竟我是公门中人,还请诸位理解。”
想要做官高升,淤泥潭里就不能多待,但隐在窦威身后却是可行之法,不容易被人充作诟病。
想了片刻,耿青脑中迅速组织一些话语,不能让这群人闲下来,一旦清闲就容易想歪,抬手让人将门扇关上,屋里昏暗下来时,他开口说道:
“窦兄,帮主新亡、高县尉也离世,帮中骨干或死或抓,眼下急需要的,将稳固帮中的产业,再看一看,城中有哪些人想要暗中伸手吃上一口肉的。”
“怎么看?”
“写一些请帖,给城中大户送去,请他们今晚赴宴,看谁不来,或来的人,将他们神色、言语都记下来,到时抄录呈给我。”
“先生放心,一定办好这事。”
耿青吩咐下去,弥补了一些细节,叮嘱窦威记下后,便准备告辞离开,一直安静坐在右侧椅上的妇人见他起身,也跟站站起来,嗓音柔媚唤了声:“叔叔,还请稍慢一步。”
“嫂嫂还有何事?”
耿青转身回头,就见妇人迎面过来,摇曳腰肢停在他身前,抿着嘴角有着轻声慢语。
“叔叔,能否跟妾身去一趟后院?”
“先生,都是自己人,去就是了。”窦威琢磨着刚才吩咐他的事,见耿青迟疑站在那,也没多想,推着他后背送去侧门,那边,耿青抵不过这粗汉力气,径直被推到了门外,只得朝跟在后面出来的妇人笑了笑,往日多是与高生接触,后者少提及后院之事,也不知妇人姓名,只得拱手道:“还请嫂嫂带路吧。”xǐυmь.℃òm
妇人抬袖遮口,瞥了一眼颇讲礼数的青年,便让丫鬟搀着她走在前面,一路穿过中庭、水榭,过了一扇月牙门到了后院,走进丫鬟推开的一扇房门,里间檀木圆桌距离门口不远,上面瓷壶、杯盏雕花倒扣盘里,墙上挂有关公骑马持刀的画像,下方还呈有兵器架,上面是一柄宽大的黑背雪口的刀身,正是那把狂狮刀。
“叔叔,进来吧。”妇人走进挂有悬着薄纱的雕阑转去屏风后面,一旁的丫鬟端了酒水过来斟满,声音低低的请了耿青坐下,方才退出房间,悄悄将门扇带上。
这场面好熟悉啊......
地上香炉升起淡淡烟气,耿青坐去圆凳,目光扫过周围陈设,钻进鼻中的麝香,他也不是雏,自然明白妇人叫他来卧房的用意。
想着时,薄纱帐帘后面转出模糊的身影,掀开沙帐出来,“叔叔怎的呆坐着,也不喝酒。”
一袭香风扑面,耿青转过脸来,妇人脱去了繁重的紫色衣裙,就着了一件轻薄的纱裙,露出丰腴的身姿。
走动间,一抹红巾裹着沉甸甸的两团雪白都在微微颤抖,迈着莲步温柔的坐到身旁,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俏脸嫣红,微微斜身,端杯贴近,露出一道深深沟壑,那双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耿青,
“叔叔,这是桂花酒,不醉人的。”
桌下,缝了小花的绣鞋有意无意的靠去耿青脚肚,一点一翘的刮蹭,算上耳边细弱游丝的嗓音,耿青终于明白曹阿瞒为何独好人妻了。
饶是他经历风月场所颇多,也差点给迷进去,难怪高生要将这女人娶回家,会这般勾魂的女子才有行房之乐。
不过他也看得明白,这个寡妇需要一个靠山,金刀帮也需要一个靠山,一场交易罢了。
“嫂嫂......还是说正事吧”耿青端起酒杯与妇人杯口‘叮’的轻磕一声,正要放去嘴边,葱白的手臂犹如一条白蛇伸了过来,勾着耿青手中酒杯送去了她嘴里,“妾身喝了叔叔的桂花酒,叔叔不如就喝我的。”
当我是雏?
呵呵......
耿青笑眯眯的贴近,几乎贴着妇人脸颊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香味,将喂来的杯中酒一口喝尽,另只手顺势绕到后面,按去妇人下身,使劲掐了一把,入手一片柔软腻滑。
“啊——”女人抖了一下,娇嗔的握起小拳在耿青腿上轻捶,丰腴的身子贴更近了,两团白皙都挤成扁圆。
“叔叔,讨厌,你手不老实。”
“还有更不老实的,想不想看?”耿青勾着唇角,烛光里,他眼睛亮的吓人,陡然起身一把将女人拉了起来,扯下那件薄纱抛开,勾手由下而上,吃力的将丰腴的身子横抱起来,惹得妇人娇嗔拿手打他,便是走去里间床榻。
薄纱飘摇,缓缓落去贡桌灵牌,将高生二字盖住。
轰隆——
屋外,白云如絮遮去了阳光,远远的天际走过一趟闷雷,飞狐县百余里外,起伏的丘陵间,几辆马车正缓缓驶来。
“外面是不是要下雨了?给咱家再拿一个靠垫过来。”
蝉声嘶鸣,起起伏伏的车厢内,尖细沙哑的嗓音传出湛清的帘子,“这飞狐县真够远的,难怪说杀县尉就杀县尉,你们说,该怎么惩治一番?”
车辆左右,尽是沉默的神策军士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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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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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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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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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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