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喊出的话语,犹如一股冷风拂在人脸上,满朝文武惊愕的抬起目光望去御阶前的二人,大部分脸色变得极为复杂,有人甚至捏紧拳头,想要冲出去,却被相熟的同僚拉住袖口,示意殿外的士兵,这才压住火气没有发声。
“陛下,蒋枢密使在问你,为何不回答。”耿青拱了拱手,躬身中微抬面孔,视线斜斜看去上方,他声音缓缓响起:“不过,陛下既然不想回答,不妨就那里坐着,听臣如何说。”xǐυmь.℃òm
他侧过脸,狼顾般回看身后殿中文武。
“尔等,也都听好。”
随着说话声,殿外龙骧军兵卒顶替了宫中侍卫,鱼贯而入分散到了太极殿四周,将要处把持,手一一按去了刀首。
士兵进来的时候,耿青直起身,理也不理上方闪出怒容的李晔,负手而立:“宿卫都指挥使朱友伦在宫中坠马而亡,梁王听闻噩耗,悲痛万分,整日痛哭流涕,不外乎亲侄死去,更在意陛下之安危,皇宫乃皇帝居所,长安乃皇宫之所在,指挥使能在皇宫坠亡,可想陛下安危难有保障。”
负在身后的手,指尖摩挲几下,声音里,耿青转过身走去众臣中间过道:“......梁王近日彻夜难寐,苦思冥想难有更好办法,唯有一策,可将做到两全其美,既能让梁王不再担心陛下,又能让梁王进表忠心,时刻看望陛下。”
脚步站定,耿青回头看去御阶上怒目而视的天子,一字一顿:“便是请陛下移驾洛阳。”
“放肆!!”
队列中,早有人忍不住,待耿青话语落下,从文臣队列冲了出来,指着耿青、蒋玄晖,“分明是梁王欲行不轨,你二人则助纣为孽,就不怕天雷落在你家头顶!!”
周围文武看着站出的那人,乃京兆尹裴枢,王飞英的顶头上司,不过眼下,没有任何交情可攀了。
耿青眯了眯眼睛,脸上仍旧带着笑容:“京兆尹这话就错了,天雷落不落到我二人头上不知,但若是口出狂言,刀会落到你头上。”
“裴某行得端,立得正,就算刀口现在砍下来又如何,迁都之事,岂是尔等两人能决议?就算梁王朱全忠来,他也没资格!”
呼啦!
大殿四周兵卒,刀锋齐齐出鞘,蒋玄晖挥手:“尚书令不用跟他废话。”话语一转,朝殿外侍卫吩咐:“将他拿下——”
“两个乱臣贼子!”
.......
风吹过长安,阴暗牢房,发髻蓬松的身影靠着墙壁,拿石块划下一道道字迹,偶尔鸟鸣从天窗划过,他抬了抬头,照进来的阳光让他眯起眼睛,好像刺痛了一般,眼泪流了下来。
屠是非走在刑部公房,看着马匹检查出的伤势,笑了笑,伸去烛火将其点燃,丢到了地上。
片刻,他打开房门走出,风吹进来,将仅剩的灰烬旋的满屋飞舞。
外面的天空,渐渐有阴云飘来,响起了雷声。
.......
“两个乱臣贼子!”
太极殿内,裴枢捏紧双拳怒叫冲了过去,就要纠缠两人厮打,耿青抹去腰间佩剑时,一旁闪出了寒光,蒋玄晖一把抓住冲来的裴枢手腕,手中刀锋‘噗’的一下,插进对方腹部,带着鲜血又从背后捅出,将官袍都顶了起来。
“真当蒋某泥捏的?”
蒋玄晖拖刀在尸首衣袍上擦了擦血迹。耿青朝众臣笑了笑:“在下可不是在跟诸位商议,你们只需安静的听着就是,莫要再学京兆尹做不明智的事。”
周围文武百官闭上眼睛,一些眼中愤怒难以遮掩,却无法像裴枢那般冲出来仗义执言。
每一个字眼冰冷的敲在众人心头,耿青负手走过几步,停在一个发髻斑白的老臣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轻声询问道:“你是户部尚书独孤损吧?”
“正是。”老人声音低沉,脸微微偏开,不与他对视。
“那......独孤尚书可同意迁都?”
轻飘飘的声音问及过来,仿如有泰山之沉,老人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尸体,喉结滚动,犹豫了片刻,艰难的点了点头。
“独孤损附议。”
“善!”耿青满意的拍响巴掌,举步走回到前列,袍袖‘哗’的一下拂开,笑眯眯的眼神陡然一厉,目光威严扫过四周:“尔等还有谁反对?!”
殿中文武再无人回应。
.......
雷声响彻天际,繁华的巨城,百姓、商贩抬起衣袖,匆匆忙忙跑去了街边屋檐,哗哗的雨声骤然落下,无数长街泛起茫茫水雾。
大雨如注,连接天地的水汽,城中另一头,写有‘耿府’二字的大门之中,刺绣的巧娘手中小衣忽然坠落,捂着肚子发出大叫。
引起一片混乱。
......
轰——
雷声滚过皇城,雨水滑过宫顶琉璃,在宫檐织起了珠帘哗哗落下。
大殿之中,水声掩盖了一切。
耿青回头看了眼蒋玄晖,朝他点了点头,便上前朝龙案后的天子李晔拱起手,声音威严中正。
“陛下,朝中文武俱赞同梁王之意。”
上方,李晔目光来回在文臣、武将队列扫视,声音略显慌张,抬了抬手:“诸卿,迁都乃大事,可还有异议,但说无妨,若是有理,朕都能听进去。”
见无人出声,皇帝急的从龙椅上起来,撑着龙案,声音更加急促。
“但说无妨,朝议本就畅所欲言,朕不怪罪,想必尚书令和枢密使亦不会怪罪。”
下方文武百官微微动了动,低着头互相看了看,多是叹了口气,选择了不说话。李晔痛苦的闭上眼睛,身形踉跄半步,跌坐回到龙椅,御阶下的耿青,脸上笑意更浓。
“陛下,迁都吧。”
话音一落,蒋玄晖呯的将剑尖拄去地砖,殿中文武齐齐拱手躬身:“还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考量,迁都洛阳!”
“朕......”李晔看着满朝文武躬身下拜请求,几乎艰难的挤出一声:“朕......准。”
旋即,耿青点了点头,挎剑转身,大步朝外面走去,跨出殿门的刹那,他侧过脸,声音传去太极殿。
“孺子可教。”
九玉撑了油纸伞遮来他头顶走去雨幕,殿中龙骧军士兵一一跟在后面,踏踏踏......整齐的脚步声响起,蔓延皇城。
轰——
雷声更加密集,夏日暴雨倾城,全是哗哗声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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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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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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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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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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