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给神策军那帮娘们看看,什么叫射箭!”
高亢的叫喊声,伴随几个骑士冲出密林,挂着些许叶子,在马背上挽弓搭箭,唰的回身向后射了出去,弦音绷响的刹那,后方追击的五个神策军中,有人应声落马,搅在镫绳被一路拖行。
“驾!”
追击在后方的神策军斥候看了眼跌落的同袍,暴喝一声,齐齐挽弓,同样还射回去,箭矢稀稀拉拉在天空交错,有人发出惨叫落马,奔行的陇州斥候调转方向,回身拔刀,与追上来的神策军侦骑杀到了一起。
战团混乱间,有人从地上抢起同袍横在身前马背,拍马舞刀大喝:“走!”
混乱中,刀兵碰撞一触既分,听到同伴的声音,纷纷拉扯缰绳与敌人拉开距离,飞快奔走绕出一个小圆,逐渐退出战团。
歇斯底里的神策军侦骑旋即继续追上,随后迎上从其他方向赶来的陇右斥候增援,顿时变成奔逃的局面。
像这样的斥候战,在陇右兵马推进长安两百多里时,就已经在这片原野上展开,切除消息、拦截对方,每日都爆发出小规模的厮杀。
只为保障后方的军队消息灵通,选择最为有利的路线往前顺利推进,从山峦高处俯瞰而下,巨大的长安西面,无数的林野、村落之间,犹如洪流般的军队分成数股迅速前行,装载粮秣的一辆辆辕车、独轮车在护卫下碾过崎岖的路面,奔行的战马上方,骑士低声呵斥,带着上峰的命令催促行进。
沉默的军阵当中,数万人行进,饶是只有脚步声也是嗡嗡的的一片嘈杂,一双双眼睛看着身旁来往的奔马,携一道道命令在令骑手中下达,偶尔也有远方回来的侦骑脱下衣甲,大口大口的喘气,将探听的讯息交出去......
一支军队仿如一个人的四肢百骸,由大脑通过庞大复杂的神经传达各种信息,做到将数万人,乃至更多的民夫如臂挥使,是极为庞杂的一件事。
耿青对于这方面并不太擅长,好在李继岌、赵周仪都是军中宿将,用不到他来操心,不过对于处理军务,外面带来的消息,他还是能做到的。
行进的队伍之中,耿青没有乘坐那辆四轮车,而是坐在没有车厢的驴车上,就在铺有稻草的车斗翻看堆积起来的一张张纸条,让九玉帮忙记下他口中说出的一些话。
“无论何时何地,消息都重要的......长安那边反应也很快,看得出李晔这些年对新起的神策军很上心,对了,领军的是何人?”
对面,提笔做着笔记的九玉抬了抬脸,“杜让能、文昭度。”
“消息上,可有提到两人过往事迹?”
“前日来过的消息,说过一些,李晔平定西川,文昭度当过主帅,领神策军入蜀地......似乎并没有什么建树,回来后还是被李晔封了官。”
耿青抿着嘴唇,目光盯着新送来的纸条,忽地笑了一下,“是他了.....不过平定川西,主要还是靠叫王建的节度使,他不过领兵走了一个过场,在汉中就没挪过窝......至于杜让能,想起来了,也是朝中大臣,几年前我还在长安,听过他的名字,算得上有些能力,想不到已经爬到宰相的位置.....”
“看看这次来的神策军,左龙虎军、右神武军、右天兴军、左天兴军.......李晔看来当真想复兴盛唐之景,把这些编制都重新恢复,啧啧,六万人啊,他这三年搭建的十万神策军,就拿出一半还多。”
说笑两句,耿青脸上笑容忽然冷了一下,重新将脚边的纸条翻看一遍,驴车外行进的窦威、大春见他异状,忙问发生什么事。
“差点疏漏了一个人。”
看到耿青捏着一张纸条微微出神,九玉皱了皱眉头,似乎顺着耿青的思路也在梳理纰漏,补上一句。
“李顺节?”
耿青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此人,我记得已经乃十二卫大将军,李晔不是蠢货,不该让两个文臣统兵,而让一个大将留在长安......除非。”
耿青眼睛亮了亮,嘴角勾起笑容。
“差点让长安那位天子给糊弄过去,十二卫当中的左右龙骧军乃骑兵建制,这个时候却没出现,真让人头大,大春,你等会儿将这消息给李留后,还有赵军使送去,务必叮嘱他们,小心被两个文臣牵制,让李顺节绕侧偷袭。”
一边说着,从九玉手中夺过笔墨,在一张空白的纸张上,将这个纰漏整理成文,交给大春送往前面李继岌。
不多时,大春回来的同时,一同过来的还有李继岌,先一步在耿青起身施礼跳下马背,拱起手抱拳。
“先生不必多礼,前面指挥已交到赵军使手中,继岌过来,就是请教先生,是否有良策破敌。”
做为军中宿将,耿青可不信对方心里没有想法,不过出于尊敬才过来的,他不懂军略战术,不好直言干涉,便旁敲侧击点出龙骧军可能偷袭的事。
“他俱是骑兵,装备定然精良,若是探寻对方下落耗费时间,不如将计就计,先他们一步对杜让能、文昭度下手,龙骧军就不得不出来.......此时伏兵侧道,再与后阵对他前后左右夹击!”
耿青悬掌落下一个斩杀的动作,李继岌通晓军略,一点就通,自然明白耿青所言的计策,旋即也不犹豫,转身上马奔往前方,口中话语化作命令飞快传开。
“探查神策军主力!”
“传令各阵抓紧脚程,告诉赵军使,前阵由他来打,这次以快打慢,扰乱杜、文二人阵脚!”wWW.ΧìǔΜЬ.CǒΜ
“传......符道昭率麾下骑兵绕道。”
他声音停了停,回头看了眼茫茫行进的队伍中的驴车,然后纵马狂奔起来,声音在持续回荡。
“.......目标李顺节的龙骧军,务必截住,若有可能,阵斩了他!”
一道道命令随他语速飞快传达,一个个跟随的令骑携裹命令沿途纵马飞奔而去,再分散去了这片土地其他行进的队伍当中。
十一月末,长安以西百余里,天色渐阴,有着雨点稀稀拉拉落在人的头顶,带起了冷意。
收割过的农田外,宽阔平坦的道路间,衣甲光鲜的军队举着一面面旌旗行进,远方的村落有着袅袅炊烟,仿如山雾盘踞山腰,归家的农人扛着锄头,站在田埂上,远远瞭望过来,看着写有‘唐’‘天兴’等字样的旗帜在雨中飘展。
行进的队伍一万有余分成两拨,并行田间、林野的道路互为照应,侦骑在前方不断来往搜索。
这天下午,寒冷、祥和之中,观望的农人隐约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像是从未听过的鸟叫在身后响了起来,压着肩头的锄头转身回看,不远的村子旁边,林子里有人和马钻了出来,以为是面前这支军队的斥候,没有多想,但片刻之后,一骑、两骑、四骑、百骑......不断的涌出,跨入田野、村外的道路,汇聚数百骑朝这边奔涌而来。
道路上,行进的天兴军发出警惕的呐喊,反应过来的,没反应过来的,都在这一刻混乱起来。
“啊啊........”
农人张大了嘴,只来得及叫出两声,抱着脑袋趴去了地上,下一刻,硕大的战马从他上方跃了过去,马上的骑士拔出腰间的刀锋,向前方道路上行进的长龙拦腰撞了过去,大片大片的田地间,数百骑兵爆发出一声声野蛮的呼嗬,照着前面的同袍,洪流般直接杀了上去。
刀兵轰然碰撞,人的鲜血、马的鲜血都在瞬间铺砌开来。
硬生生将‘长龙’切成了两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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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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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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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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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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