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头颅仰了仰,龙椅上的老人声音豪迈,手臂挥开,已有近卫持刀兵上前去缉拿,架起耿青就往外拖走。
尼玛......这老头还玩这一出?
耿青被架着,心里多少有些发慌,这与他之前想好的有些错入,哪有拿人上殿半句话也不问,只为看上一眼的?
莫非探我?
不行,这个时候,我不能探他,探错了就真要命了。
快至殿门,几个想法飞快闪过脑海,几乎快要宕机,也没想到,反而情急之下,涌出一段不似诗词的诗句。
对,耿青五步之间现编的。
“......正月十五挂红灯,端午阶前插艾草,潼湖点兵把龙翻!”
嗯?
龙椅上,黄巢皱了皱眉头,须髯微抖,微微张开嘴:“停下,带回来。”
殿门那边,两个侍卫返回,重新将耿青带到正***手退下,两边义军将帅、降臣都替这书生捏了把汗,这一来一回,反应慢的,这个时候首级都被献到殿上来了。
‘果然如谢郎君所言,此人心思活络,有急智。’
朱温站在人群里,不时瞥去抖了抖双袖拱手拜下去的身影,此时,大殿御阶之上,黄巢并不在意耿青的礼节,向后靠了靠,按去扶手。
“能将义军与我所做之事编成短诗,倒也算聪慧,原本打算直接将你斩首示众了便是,但念你刚才那三段诗,给个开口的机会。”
耿青呼出一口气,只要给他说话,那就好办了,终于又将之前预想扳正回来了,旋即拱手称谢。
躬身一拜下去,上方便传来老人的话语:“且问你,冒充本王旨意,设计杀害庄国师,扬言是替我着想,是为何故?”
黄巢心里一门清,之所以问出这些,其实多少还是想印证自己的猜想,听听这青年如何说。
殿中降臣、义军将帅今早已知此事,倒也没有任何惊讶,无数目光交织过去正中孤零零躬身站着的身影时,耿青已开口说道:“启禀黄王,义军纵横天下,所向无敌,由北至南,又南往北,各镇节度使无一敢触及锋芒,如此堂堂之师,岂能缀出污点,就算昭义军未乱,凭黄王,和黄王麾下兵将,又岂能被区区一座东都绊住脚步?”
这番话既恭维了黄巢,顺带也将义军上下夸奖了一番。
殿内义军将帅听到这话,不由挺了挺背脊,呈出威严,之前绿林人暗杀昭义军节度使李钧,不少将领就颇有微词,可碍于黄王,不好说出口,毕竟抢功不说,还显得他们无能。
眼下由耿青口中说出来,心里自然舒坦不少。
“......义军上下士气如虹,长驱直入破了潼关、长安,兵锋所向,就连皇帝李儇趁夜色出逃蜀地,这是何等的威风?然.......”
耿青直起身,此时话语出口,越讲越顺,竟走动起来,“然,义军入城,那位庄国师便急不可耐想要向黄王邀功,才几日,便手染鲜血,杀了长安许多人,其中不乏官宦之家,甚至就连驸马于琮也被他逼死。”
这一开口,就将几日血腥之事全部甩到那死人身上背了起来,令得不少义军将领咧嘴笑出声,看耿青的眼神都变得友善。
那边,耿青朝他们拱拱手,笑眯眯继续道:“于琮取广德公主,夫妻恩爱,民间名声极好,然而死在庄国师逼迫之下,而国师又是黄王身旁人,外人不知情,只会觉得一切乃黄王指使,心胸狭隘不能容人,更累上一身残暴之名,耿某甚是愤愤不平,劝说几次无果,只得为黄王大业计较,设计将此人斩之!”
“好!”
右侧义军将帅当中,有人豪爽的叫了一声,见到龙庭上的老人望来,连忙闭上嘴将头埋下。
黄巢轻抚着龙首,眯着眼睛打量下方的耿青:“你这张嘴好生厉害。庄国师杀害大贤,确实不该,但也轮不到你出手,试问,你就没有私心?你与那于琮有旧?”
“有!”
下方,耿青拱起手,“驸马与我有提携之恩,在下乡野之人,也想出人头地,总不能做小吏终一生,如今长安的天已换,知晓黄王此刻正是用人之际,只得行险以这种方式,让黄王能看到在下!还能为驸马报仇,尽师生情谊!”
完完整整听完里面盘根错节,众人才知耿青与驸马于琮有这么一出,能为老师报仇雪恨,便是响当当的汉子。
最重要的,还将私心坦然说出来,这才让黄巢感到满意的地方,老人嚅了嚅嘴唇,语气有所缓和。
“嗯,驸马于琮虽与我有隙,但那也是过去之事,你能为老师出头,可见你为人,那庄人离.......确实有些过了,江湖习性难改,本王也说过他几次,如今累的将命给丢了,有些可惜,可也怪不得你,他不杀你师,你也不会设计害他性命,唔......这事说来,倒也难办了。”Χiυmъ.cοΜ
他目光越过耿青,扫去周围文武,面上的犹豫难以遮掩,可义军将帅这边,却不敢随意开口,当年黄王向唐庭索要官职,接受诏安,这里面就有卢携和于琮阻拦,令得黄王发过不小的脾气,此时,谁敢上去,万一没摸准老人脾性,那就麻烦上身了。
众人不敢说话,黄巢也在沉默,就在看着耿青准备说话时,右侧义军之中,有人走了出来。
一身武官打扮,身形粗壮,出列重重抱了抱拳。
“黄王,朱某倒是觉得此人有品有性,不像降臣那般唯唯诺诺,为老师仗义,为自身不惜甘愿犯险,如此有勇有谋更有义之人,一个江湖掌门,岂能相比?”
说话之人便是朱温,他侧脸看了看耿青,耿青与他目光接触,莫名感觉这人眸地有着欣喜,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这人不会喜好男.......吧?
殿中沉默了片刻,也有人走了出来,相貌斯文,向龙庭拱手躬身:“启禀黄王,璆也觉得朱将军所言甚是,国师擅杀大贤,有污黄王威名,于大业、于义军、于百姓都不是好事,如此一死,反倒让长安上下知晓黄王秉公!”
这人叫崔璆,也是黄巢身边的老人了,说出的话自然信得过,何况他眼下也有些不愿杀这青年了,此时有朱温、崔璆两人给的台阶下,自然乐呵呵的接受。
“二位言之有理,此事就这么定了,耿青,你现居刑部何职?”
“刑部令吏。”
之前黄巢有过升迁令,只是尚未执行,念叨这个名字,难怪怎么熟悉,这才想起之前勾勒过他升官。
“如此,你也别做小吏,直接升坐刑部侍郎!下去吧。”
“是。”
耿青拱手一拜,但并未离开,直愣愣的站在殿中,就在黄巢皱眉时,他忽然双袖往外一拂,再次躬身一拜。
“臣恳请黄王为百姓计,登基大宝,执掌乾坤!”
金玉之言,铿锵落地,话一出口,令得左右降臣、义军将帅都脸色都各不相同,就连龙椅上的黄巢原本还想责问他为何不离开,眼下,脸上表情复杂,微抬着手都有些不知所措放下来。
这......来的太突然了。
老人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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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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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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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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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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