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喧闹的街道,人影熙熙攘攘,叫卖吆喝的嘈杂里,一个普通服饰的浓须汉子越过扛糖葫芦的小贩,走进附近一家酒楼。
“客官想要吃啥,咱家店里头,啥都有,只要你想吃的,后厨都能做出来.......”
端菜的伙计看到进来的汉子,随口吆喝了声,那边,汉子指去楼梯,“已有座位。”便径直上去二楼,梯口斜对靠窗那边一桌,一男一女对坐,一边看着外面街景,一边小声说着话,余光见到那汉子过来,女子显出一对梨涡,“八叔。”
女子正是唐宝儿,过来的汉子浓须阔口,豪爽的抱了下拳,看过周围宾客,便坐去男子旁边,待伙计端了一对碗筷过来,边吃边说道:“听老九说,姑娘去寻什么卧龙帮助?”
“不过山间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百姓胡乱起的称呼。”
率先开口的是旁边的男子,三十余岁,长脸细眼,一对眉毛稀稀拉拉,怕响桌子嗤笑了声:“还什么卧龙再世,大字不识几个,能有甚的龙。”
“林兄弟的话糙理不糙,你刚踏入江湖不知险恶,此地愚民不过市井传闻,以讹传讹作不得真,何况若真有大本事又岂会甘心居于此地?
就算不世出的高人,也不该是这般无名无望才对,擅自去邀对方,倘若暴露我等行踪,恐惹来杀身之祸,你师父的嘱托也难以完成。”
倒了一碗酒水喝上的浓须男人压低着嗓音,有着责备的语气数落对面的女子,令得后者低着脑袋,不敢说话。
汉子名中带八字,才被唐宝儿称为八叔,与另外一个叫老九的是亲兄弟,两人全名陈数八、陈数九,而旁边长脸男子姓林,名来恩,俱是那日当街行刺的刺客。
“好了,八叔,我知错了。”
唐宝儿没了之前清冷的神色,像个做错的小女孩,捏着筷子轻轻在碗边划来划去,就在三人说起其他的话。
下方长街上,陡然响起一声:“哎,有好戏看了!”
隐隐嚎啕的哭喊自长街响起,下方往来的城中百姓涌动,纷纷站去街边,二楼上吃饭说话的宾客勾起好奇挤来唐宝儿这边的栅栏,往外张望,不久,脚步声、哭喊声、车辕声混杂一气,掩盖了周围说话声,变得清晰。
三人对视一眼,起身靠近护栏,街道上,十多名护院打扮的身影,护送两辆驴车从他们下方慢慢过去,‘吱嘎吱嘎’转动的木辕上,一辆驴车盖着麻布看不出是什么,而后面那辆赫然躺了斑驳血迹的四具尸体,几个妇孺披着麻衣牵着幼童走在车斗旁嚎啕大哭。
“遭瘟的啊,你怎么就这么被人害了呀......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
“呜呜~~叫你不要惹耿家村那帮刁民不听,现在把命丢了。”
“天杀的耿青,千刀万剐的恶贼,你要报复,你冲着其他人去啊,冲我家这口子做什么,他就是一个打杂的!”
哭喊话语,血迹斑斑的尸体,尤其被哭喊的妇人牵在手中的幼童,天真的双眼让不少街边的人为之动容,有些性子刚烈的更是挤出人群,跟着驴车叫叫嚷嚷的往衙门那边去,帮忙鸣鼓叫冤。
附近街巷听到这般动静,蜂拥而至,好事看热闹的、抱打不平的,就连金刀帮的人也来了不少,一时间簇拥着驴车赶往衙门。
浩浩荡荡的人群嘈杂的过去,拥堵的长街这才渐渐散开,酒楼二楼上,宾客带着谈资回去各自座位,窃窃私语起来。
嘭的闷响。
陈数八按着护栏重重的拍了一下,另一侧的林来恩哼了声:“刚才说起,现在就杀人,看来并不怎么样。”
这边,站在两人中间的唐宝儿神色却是有些复杂,她看去对面的八叔和林叔,轻声道:
“其实.......这四个人.......有三个是我杀的。”
嗯?
两人顿时愣了一下,重新落座后,唐宝儿将昨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讲给两人听。
“他搭救过我两次,不想看他被人害了,当时就想救人,把那三个当做江湖人看待,一时就下了死手。他还怪我为什么不把人打晕送官.......”
说到这里,女子声音弱了下来,那边听完始末的陈数八‘唉’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对掌门最喜爱的女徒弟说些什么了。
“那个耿青怪你是对的,现在人死了,不管有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要这边一口咬死是他杀的,不死也掉层皮,名声跟着就臭了,耿家村的人怕也会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
林来恩附和的点点头。
“这招真够狠的,那财主也却是当得起这么多钱财,人不狠,哪里都立不稳。你说的那耿青,从他之前行事来看,上不得台面,也就有些急智;这回可是对方明刀暗箭的杀过来了,就是不知他能不能接得住。”
对面,捏着筷子的唐宝儿咬紧红唇,就在两个叔伯说话时,她忽然抬起脸,“.......如果我去说人是我杀的,他会不会就没事了?”
“胡闹!”
陈数八差点一巴掌拍去桌面,看了看周围望来的宾客,低下声音:“他与你又无任何关系,该还的人情也都还了,莫要在这些事上,坏了我们此行目的。”
唐宝儿还想反驳,此时,外面又有声音喊了起来。
“今天什么日子,居然又有戏看。”
从南门进来,通往衙门只有这条长街最近,相对也是较为繁华,之前拉着尸体的驴车过去不久,又有鼓声咚咚的敲响,长街上行人熟练的分开站去街沿,二楼上,唐宝儿三人也跟着张望过去。
敲响的皮鼓声里,一条红布高高举着,随风猎猎飞舞,三个穿着打满补丁衣裳青年,一人敲鼓,一人举旗,中间那个身形稍高,像个护院挺着胸膛,看着满街密密麻麻的人影望来,后背全是一片冷汗。
僵硬着笑容,低声询问身后的耿青。琇書蛧
“大柱,咱们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呀?这么多人看着,闹出笑话,回去我爹非抽死我不可!”
面容黝黑,瘦瘦的青年只是叫他们敲响一点,红布举高一点,然后,他挤出笑容,双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陡然拔高声音大喊起来,将大春、石头、二狗都吓了一跳。
“天佑飞狐县,老天爷给咱们送来一件大喜之事.......”
长街上,一片鸦雀无声,只剩他的声音徘徊回荡。
“.......牛家集发现铁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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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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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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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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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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