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昏暗里,有着熟悉的鸟鸣婉转,窥探的身影侧脸也跟着应和的吹出夜鸟的啼鸣。
哗哗~~
簌簌~~
草叶抚响,一道道身影摸黑显出轮廓,延绵开来的身影正中,名叫唐宝儿的窈窕身形踩着落叶走了出来,籍着树隙照下的月光,看着下方隐约能见的车队。
“就是这支车队?”
她偏了偏头,看去今日在城里打探消息的两个手下:“两百多人的侍卫......不是朝廷大官,就是节度使家眷,正好军中缺钱粮。”琇書蛧
女子抬了抬手,一声鸟鸣里,看不清多少道身影摸黑慢慢朝那边逼近,从口中取下含着的兵器时,躬身走在前方的几人,拨开垂下的树枝,靠近的刹那,脚下忽然响起铃铛声。
这是预警的手段。
叮叮叮!
清脆的铜铃清晰的响彻黑夜,唐宝儿握剑顿去地上,口中骂了一句:“一帮蠢货!”的同时,燃烧篝火的营地,值守的侍卫警觉的回头,朝铃铛声响彻的方向,‘锵’的拔出刀锋。
“谁——”
一声大吼,整个临时营地立即反应过来,轮换休息的侍卫迅速爬起,拔出兵器将马车围了起来。
有人直接跳了上去,抓起缰绳,里面巧娘探出脑袋:“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照顾好老夫人,外面有贼人!”
那侍卫话音刚落,空气里,有‘咻’的破空疾响,侍卫本能的躲避,箭矢钉在巧娘旁边的木柱上。
“敌袭!!”侍卫嘶声呐喊,一抖缰绳,暴喝:“驾——”
马匹迈开蹄子冲开前面护卫的两人,拉着车厢奔跑起来,后面几辆几乎也在同时跟了上去,两百多个侍卫在后面结阵,经验丰富的,刀剑插在篝火当中,直接将燃烧的树枝枯木挑飞。
火焰四溅半空,照亮的林野那边,一道道身影踏着脚步声已经冲了出来,踏过一块岩石,猛地跃起,然后,半空的身形被一刀斩中,倒飞回去,洒的满地都是鲜血。
出刀的侍卫统领暴喝:“后退!”
结出的阵型齐齐向后挪出两步,另外两翼各五十人也跟着收缩,看着蜂拥而出的一道道身影,后方的侍卫撩开袖子,露出紧贴臂膀的小型臂弩。
嗖嗖嗖——
小巧的弩矢越过前方同伴肩头飞射而出,先冲出林子的数十人连排倒下,后方的浪荡军直接从地上哀嚎同伴身上越过去,挥开刀锋朝最近的一个侍卫怒斩。
“挡——”
后者应声抬手,便是‘呯’的一声,金属交击炸开,撕裂开来的布料,露出侍卫手臂前端,是一层铁皮包裹。
“出刀!”侍卫统领再喊。
上百道刀光唰唰递出,在锋线上飞舞,扑来的贼人鲜血爆裂飞溅,身形纷纷后仰倒下。结出的阵线,在那统领声音里再次后退数步,留出空隙,故施重计,又杀了一拨二三十个贼人。
“这是哪个节度使麾下......”那观战的女子身旁,名叫陈数八的粗汉眼睛都直了,麾下兄弟本就少,在滑州被那叫谢瞳的书生阴了一波,途中还有悄悄走的,手中仅剩一千余人了,眼下伤亡数十个,心里那叫一个急。
“这伙人太厉害,不能再打了,这里距离河中府太近,万一是那王重荣的家眷,会惹祸上身的。”
唐宝儿拄剑按着柄首,曾经俏丽的脸蛋多了风霜,眼神凌厉的看着进退有度的兵卒,陈数八焦急话语里,只听‘锵’的拔剑声,剑身映着月光闪出一片森寒,待到粗汉看过去,落叶唰的纷飞开去,窈窕的身影持剑冲去月色,踏在下方一个浪荡军士卒头顶,借力再次一跃。
下方贼人冲击锋线,有人大喊:“守住!”
哗!
突如其来的林木摇晃的声响,引起侍卫统领注意,回头仰脸,月光如霜,远处树笼枝叶冲破,一道皮甲长裙的女子跃上半空,手中一柄长剑借着月光俯冲而来,‘唰’的拉出一道冷芒。
“好好女子,怎的从贼——”
那侍卫看清人貌,手中刀锋也不慢,横臂抬刀迎了上去,噹!的一声金铁交鸣,刀口抵上剑锋,女子身形脚下的刹那,鞋尖一挑,将统领手臂踢偏,剑锋唰的横拉,割破布料,划出一道血痕。
做为西北军中杀出来的将领,这名统领知道今日退就是死,身边麾下接替时,他撕下一条布料将胳膊的剑伤勒紧,指挥后备的兵卒补上,停留的数十个骑兵也直扑了上去。除去保护车队撤离的三十多个麾下,其余都在这里了。
此时,两百余人毫无保留的与冲下山的浪荡军杀到了一起。
月色下的厮杀声剧烈,渐渐蔓延开来,黑暗渐亮,道路间行人来往,多少也注意到了厮杀的声,混乱里,一匹染血的骑士冲出几人包围,冲上官道,捡着人多的地方狂奔,一路向西。
也就这样的天色里,此时的耿青正在陇州岐王府,做为参军录事,王建袭山南西道,他还是要参与的,这十几天,几乎都来这边。
战一场的策略已经传过去,确切的消息还没过来,耿青还是依着之前的消息分析,但大战略上,他不同意真要跟王建开战。
“互相试探,无论输赢,只需知道西北不好惹,那位琅铘王自会退去,他没有太多精力过来吞陇州和凤翔两地。”
耿青负着双手在王府中堂来回走动,“但之后,我们还是要跟那王建接触。”
“都打了一场,双方都死人了,还要谈?”李继岌还是将领的思维,对于跟打过一仗的人,看对方多少有些不舒服的。
那边,耿青点了点头,“这几日,家中读过一些书,有句言:合于利而动,不合利而止。这就是政!朋友越拉越多,敌人越打越少。与他接触,可交好、可做买卖,西北之地控制商道,蜀锦、金丝楠木都是极好的东西,从我们这里过,再到归义军那里,三方都能得利,他、张承奉与我们就能谈到一起。”
“商人、百姓也能从中得利,对于整个西北而言,拉拢一个有价值,总比与人厮杀,白白浪费士卒性命,要更加划算,当然过不下去了,杀出去抢夺,也是无可厚非,但还没到那一步,那就只能用政治来解决。”
“我将先生这话,带给符防御使。”李继岌也不二话,他觉得有理,就会记在心中,当即着人写了书信让快马送去南边。
又是数日的时间,消息跟着符道昭一同回来,李继岌、耿青到城外迎他,看他脸上春风得意的模样,不用说也知道试探里,占了上风。
“......那王建,果然答应了先生,与我们通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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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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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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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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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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