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
周光辅大声嘶喊,他停在墙垛后面,望着密密麻麻的方阵徐徐推进而来,呯的砸了一下墙砖,骂了声:“娘的!”
回头,看去紧跟的将校,对方身上甲胄还残留昨日大战的血垢,“这边城段檑木够不够?!让下面烧金汁的青壮抓紧时间!”
一把推走那将校,挤着过往的兵卒赶去下一个城段,寻找父亲周德威。城楼下,老人正铺开城防图纸,与身边将领分下任务。
“父亲!父亲!”
周光辅赶过来,“契丹人要攻城了!”
那边,周德威抬起脸来,快步来到墙垛后,视野之中,契丹人大阵向这边靠近,数十上百的箭楼、云车正被推着在人群中高高耸立,朝城墙围了过来。
风吹过来,抚着老人花白的长须在风里微微摇曳,他回过头,看去众人重重抱拳。
“诸位,此战过后,望还能与众同袍把酒痛饮——”
诸人俱是无言的抱了抱拳,压着刀柄转身拖着披风去往各自负责的城段,老人吸了口气,也看向长子周光辅,朝儿子点了点头,声音低沉。
“光辅,去吧,莫要给周家丢脸,给晋王丢脸!”
“孩儿领命!”
周光辅拱手领命,走出数步停下转身,看着苍老的父亲,躬身拜了下去,再抬起时,目光之中,是视死如归的气势。
短暂的安静过后,城墙上来回奔波的青壮、士兵感受到了一些东西。
气氛变得不一样了。
隐隐约约,传来的,是轰轰轰轰......的声响。
密密麻麻的黑点在清晨明媚的阳光里升了起来,周德威神色严肃,随后转身嘶吼:“架盾,防御——”
亲卫疯狂冲来,拉着老人向后撤走,一面面盾牌自他们手中架起,将主将周遭遮掩的密不透风,而其余人视野之中,升去天空的黑点,密密麻麻飞了过来,越来越大。
“防御!”
“躲避——”
不同的声音自城上将校口中发出,士卒疯狂奔走,或抱着兵器躲去女墙下方,或站在一面面立起的盾墙后面,粗重的呼吸起来。
顷刻。
重新修缮的城墙再次遭到猛烈的进攻,数百颗巨石漫天飞来,磨盘般大小的岩石冰雹般倾泻城墙,有声音嘶喊:“退后——”便被‘轰’的巨响掩盖了下去,石弹砰的撞碎墙垛,石屑飞溅,硕大的墙骸抛了起来,将后面一个顶盾的士卒直接压了下去。琇書網
然后......更多的石弹如同末日般铺天盖地落去城头,砸在城墙直直坠去护城河溅起无数水花,或飞进结阵的人堆,硬生生推出一道长长的血痕,留下一地残肢脏器。
也有高高飞过下方嘶声呐喊的城墙,耸立的城楼,落去城中民屋街巷,引起一片混乱、百姓尖叫。
天云漫卷。
契丹皇帝的旌旗在风里猎猎抚响,金色的晨阳里,耶律阿保机望着延伸十多里的城墙,听着传来的惨叫、嘶吼,面无表情的抬了抬手。
“契丹勇士!”
他声音响亮豪迈,手握去刀柄,刀身映着阳光倒出森寒缓缓出鞘,他前方数个万人阵列有了动静。
谷胎</span>“汉人的城池已经阻挡北方的狼群许多时日,现在......”一身戎装的皇帝,肃杀威严缓缓举起了刀锋,扬在阳光之中,然后,划破空气向前猛地斩下:“进攻!攻下此城,尽掳其地——”
呜呜~~
呜呜呜——
苍凉的牛角号吹响原野上空,前方的部落军列出的八个方阵踏着整齐补发,跟随云车,或抬着云梯朝城墙移动,两侧护卫的骑兵开始奔驰,冲入箭矢的范围,朝城头抛射箭矢。
城墙上的晋兵也在各个指挥使、都将命令下给予还击,成千上万的箭矢擦过下方同样射来的羽箭噼里啪啦撞在一起坠下,或交错而过覆去下方行进的‘蚁群’,行进的队伍喊出契丹话语,一面面盾牌几乎同时翻起,顶去头顶。
瞬间传来的,是无数箭头钉在盾上的声响,也有箭矢穿过缝隙,扎在人的大腿、手臂、肩颈,掀起一片血花,却丝毫没有影响靠近城墙的速度。
等候的枪阵,一个个士兵捏紧了枪柄,盾卒顶在前方,呼吸越来越沉重,待到云梯的铁钩挂上墙垛的刹那。
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崩断了!
“啊啊啊——”
数人、十多人冲去抬起铁钩,歇斯底里的怒吼,将还未牢固的云梯推了下去,上面攀爬的契丹人同样发出惨叫向后直直坠去拥挤的兵潮,砸出一条长痕,很快又被涌来的契丹士兵填满,抱起云梯重新挂靠上去。
含着刀锋,与同袍手脚利索的攀爬而上,越过墙垛,从口中拿过刀锋,直接扑向刺来的枪阵,被捅穿身子推下城墙。
“上前上前!把契丹人的梯子推下去——”
前移的枪阵疯狂捅刺,盾卒架着大盾,一面挥舞刀锋,弓手躲在人后抽冷子,射出一箭,将爬上来的一个契丹士兵钉死,趴着墙垛上一动不动了。
延绵开来的城墙上,每一段都有大量的契丹士兵犹如蚁群般攀爬上去,浩浩荡荡的人堆,十多辆楼车推行而来,上方的契丹弓手不停朝城上奔走的晋兵射击。
周光辅跌跌撞撞退后,踩到身后一具尸体摔倒在地,随后捡起遗落的刀锋,再次冲去了城墙,与攀爬上来的契丹人杀到了一起。
真正的城墙攻防开始了。
.......
幽州西南。
阳光照拂大地,青草茂盛,一只虫子奋力攀爬到了叶尖儿,随后连带青草一起被落下的铁蹄踩进了泥土。
轰轰轰......
一只只翻腾的铁蹄震动大地,七千骑兵浩浩荡荡冲过了平原,紧跟在后的长龙,步卒正加快行军,为首的将领,偶尔停下,询问探来消息的斥候,招来副将,看着手中展开的地图。
“前面就到新州,斥候来报,新州尚未接敌,只有一些契丹斥候在附近游荡,定是探明我等援军,按我之意,干脆新州不驻扎了,直接绕行,从西面杀向耶律阿保机!”
李嗣源手指划着地图上的路线,抬起目光又望了望北方,话语落下,一旁骑马的石敬瑭赞同他这条建议。
两人经蜀地一战,对于包抄、绕后已颇有心得。
“听你的,那就绕行,说不得还能与从云州过来的大都督汇合!”
“嗯,大同、云州一带,李存孝对那边很是熟悉,按时间,他应该抵达幽州西面了。”
两人看法大致相同,也就没什么好争论的了,拿定主意后,李嗣源当即下了命令,队伍转向,直扑北面。
与此同时,西北面,明媚的阳光正渐渐阴了下去。
静谧的大地,轰隆隆的蹄音蔓延,呈一条长龙的骑兵,一人双马沿着山脚的道路奔行,正以最快的速度穿插战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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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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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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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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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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