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大瑞的百姓之间,还流传着许多关于大瑞御赐金腰牌的肃政廉访使,和他那个胆大心细,善验尸会断案的娘子、大瑞第一位女推官的故事,不止各地茶楼里头的茶博士最喜欢说,就连随便一个在树下下棋的老叟若是被问到,也能讲出几段来。
百姓们口口相传,说他们奉圣命,四处巡查暗访,既替各地百姓破悬案,又替圣上罚昏官,真真是百姓心目中的天兵天将,昏官眼中的夜叉阎王。
此时,江南。
一条小舟正缓缓顺着水流在江上前行,两岸青山耸翠,景色宜人,和煦地微风将山中鸟儿清脆地鸣叫声吹散开来,更显悦耳。
在那船头上,一位面容俏丽的女子大大咧咧地盘腿而坐,她虽然挽着成了亲的妇人才会梳的发髻,身上的衫子却比寻常女装要简洁利落许多。
这美妇人坐在船头,看着面前如翡翠般的碧水,还有两岸的苍翠,却并没有什么欣赏美景的惬意和陶醉,反而透着一股子百无聊赖的味道。
正在发着呆,忽然肩头一沉,她回过神来,摸了摸身上突然多出来的披风,嘟了嘟嘴,抬起头仰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夫君,表情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袁牧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娘子这副表情,打趣道:“你别以为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我就不说你。都是做了娘的人了,竟然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江风凉,穿这么单薄跑出来,就不怕吹久了沾染了风寒!”
“你说,阿菟这会儿在家里头做什么呢?会不会想我们?”慕流云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示意袁牧坐在自己身边。
袁牧依着她的意思,在她身边坐下来,伸手替她把披风带子系好:“那自然是要想的。这么好的娘,他若是不日思夜想,那不成了傻小子了!”
阿菟是慕流云的宝贝儿子,到今年已经两岁有余,因为出生的时候虎头虎脑,哭声嘹亮,袁老郡王一拍巴掌,说虎者,於菟也,都说虎父无犬子,瞧这小子中气十足,不如就叫小阿菟好了!
慕流云撇撇嘴:“你就别哄我了!有父亲终日带着他到处走,他只怕是热闹得都记不得咱们这爹娘了!你说,这孩子成日里跟着父亲身边,将来不会也变成了闲云野鹤的性子了吧?”
“我也是自幼在父亲身边长大,你瞧我闲云野鹤么?”袁牧问。
“在理!”慕流云一听这话,心里踏实了,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你说太能干,是不是也是一种错?咱们这一次出来,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吧?….
明明是出来巡察的,结果哪里哪里都无事发生,硬生生变成了游山玩水!虽说这各处的景色的确秀丽,可是再秀丽的景色看多了,也是大同小异!
我实在是太无聊了,无聊到浑身难受,骨头都锈了似的!”
袁牧被她苦哈哈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
这世上能够因为日子过得太清闲,只能游山玩水,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而感到烦恼不已的,恐怕就只有他的娘子了!
“前面就快要到睦州了。”袁牧提醒她。
“我怎么把这一茬儿给忘了!我们事先不要声张,杀他们两个一个措手不及!”慕流云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她方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里距离睦州很近,可以见到江谨和沈傜呢!
能够拜访老友,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自打谢重光叛乱被平息下去之后,新帝论功行赏,江谨也得了封赏。
他因为被袁牧安排在伍执秋身边,负责接近他游说他,把他从偏执之
中逐渐拉了出来,让他跟废太孙开诚布公沟通过之后,放下了原本的愚蠢念头,可以说是为了大义忍辱负重,背负骂名。
尤其是在最后关头,更是顶住了巨大的压力,将戏做足,误导了谢重光一伙,让他们相信伍执秋马上就要带兵造反,这才急吼吼的跑去逼宫,实在是功劳不小。
江谨主动提出想要离开京城,像李源那样,到外头去踏踏实实为百姓做事,新帝欣然应允。而沈傜也知道了之前江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迫于无奈,都是在做戏,想到自己之前竟然真的认为江谨是见利忘义的小人,羞愧难当,避着不敢见他。
这一回,反倒是江谨变成了沈傜以前的样子,找理由去见她,拐弯抹角地表达关心。
慕流云觉得,江谨应该是在最后大决战的时候,被沈傜一个美女救英雄所折服的。
好在沈傜的性子更多的是江湖儿女的豪迈,没有那么多扭扭捏捏,别扭了一阵子,也就释然了,两个人郎情妾意,没多久江谨便请人去江州沈家说亲。
原本慕流云还担心过,怕沈家是世代习武,沈教头一身好武艺,高徒遍天下,会不会瞧不上江谨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文臣,结果江谨上门说亲的过程顺利的一塌糊涂,据说沈教头对这个准女婿满意的不得了,说他们一家都是武功了得,脑子就马马虎虎,他闺女找了一个读书好的聪明人,真是太有眼光了!
慕流云听说之后,笑得前仰后合,直呼沈傜的眼光还真是与她爹一脉相承!
之后她与袁牧成亲,江谨去别处上任,沈傜和江谨成亲,四个人便再难有聚在一起的时候,只能平日里书信往来。
去年江谨被调任睦州知府,沈傜不仅是江谨的贤内助,还充当着他的贴身护卫一般,虽然论验尸她明显不如自己师父,但是简单的状况倒也能够应付。
意识到他们就在睦州地界,慕流云开心地恨不得去帮船夫划船。
袁牧拉住她,示意她先别顾着兴奋:“这一次去,是有正事的。我们之前在宝川的时候,我接到了江谨托肃政司驿官送来的急函。
睦州那边出了一档子怪事,最近这两三个月来,总有某处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了无痕迹。
这事困扰了江谨许久,决定请我们过去帮忙一同调查此事……”
袁牧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阵风卷过,身边的人便好像一道影子似的朝船后头跑去。
“船家!快!加快速度!全速前进!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睦州去!”
江上的船儿加快起来,划开碧水,向更远处驶去,渐渐化作了一抹淡淡光影。
【正文完】
【明天开始是番外,大概写到这周末,加减一两天,么么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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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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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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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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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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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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