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书成连忙回答:“回大人,小人十文钱买回来的是一副药,毒药解药都有。”
他这么一说,慕流云心里面基本上就有了一个估量。
所谓的“赚够了”这根本就是世间最大的无稽之谈,又有谁会觉得钱赚够了,实在是懒得再去多赚一些呢?更何况按照这孙书成的说法,十文钱买来的是一副药,一扭头他就能少则卖一贯,多则卖十两,这是在可以称之为暴利了。
拿了这药出去作怪的人,轻轻松松就能够以百倍的价格卖出去,甚至千倍,而他是否能够为了省力,而找到成百个甚至上千个孙书成这样的人来买自己十文一副的药呢?
这恐怕就很困难了,毕竟行骗也并不是一个门槛很低的行当,有这个心有这个胆,并且还有这个能耐赚这个亏心钱的人,可不会满大街都是。
而且同一个套路在同一个地方就只能用一遍,再来一遍就不灵了,而孙书成这是在翊岭县一带被他们给逮着了,若是没逮着,接下来他必然还会再流窜到其他地方去,继续重复这一套,再骗上一拨,这样下去,不能再去骗取钱财的地方就会越来越多。
也就是说,这个人等于用每一副药十文钱的价格,把自己以后的财路都给堵死了。
如果他是想要金盆洗手,从此不再做行骗捞钱的事情,这样断自己的财路倒是也说得过去,可是若真是如此,那他连十文一副药这种事都不应该做,因为传下去的人越多,真有一天其中某一个犯了蠢落网,就好像孙书成这样,那便会将他牵扯出来。
这种“脱裤子放屁”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骗子会做的事情,除非他另有目的。
何况在当下十文钱能买到一些什么东西,慕流云还是心里有数儿的,一副药,有用来下毒的,还有用来解毒的,光是这些药材能不能十文钱买下来都不好说。
更别说那药也不是直接拿了药材包一包就给了孙书成,而是经过了研磨熬制的,这些工序也是耗时耗力,十文钱简直就跟大发善心一样,不但赚不到钱,还得亏不少进去吧!
在慕流云看来,他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根本就不是什么钱财,而是趁着今年的年景本来就不大好,借着孙书成的嘴巴和行为,在百姓中间制造恐慌的情绪,搅得民不聊生。
这就是为什么他反反复复向孙书成强调,要他无论如何必须严格按照自己所教的那一套话去对别人说,不能省略,也不能自己随意去改变。
而那些被反复强调的说辞,几乎也可以被视为“虎狼之词”了,什么自上而下,逆天而行……这简直就是指着新帝的鼻子说他名不正言不顺一样啊!
如今的这位新帝等上皇位的过程就好像是撞大运一样,他既不是太后所出,也不是先帝的长子,更没有在先帝在世的时候被立为太子,不论是按照以前推崇立长,还是立贤,都不是特别论得上,实在是到了那个节骨眼儿上,根本没有别的人选了。
但是这事儿私底下议论议论,悄悄感叹一下新帝的当年运气之好,也就罢了,谁又敢公然拿出来在外面胡说乱讲的呢,且不说这是大逆不道,就说新帝继位以来到现在,这些年里面也算是广施仁政,并未有什么横行奡桀、截胫剖心之类的行径,算得上是明君了。
因而民间对于这个既非长也非贤纯属运气好的新帝并没有什么怨言。
那么这个策划着各个地方以“逆天而行”作为由子装神弄鬼的人,到底意欲何为呢?
慕流云看了看那孙书成,并没有把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来,这厮也不过就是一个想要趁乱捞钱的小杂碎,他若是真的能知道什么大的阴谋阳谋,估计都没胆子参与进来。
“你买通酒楼的伙计趁乱给人下毒这事儿就已经够缺德的了,你竟然还教唆他们抓童男童女祭祀人牲?!”当然了,那些不能问,总还有能问的,一提起这事儿,慕流云就觉得火大,“你可真是好大狗蛋!不是只想骗钱么?为何还要害人性命?!”
“不敢不敢!小人冤枉!小人冤枉啊!”被慕流云吼这么一句,孙书成吓得都快要筛糠了,连连磕头,“我从来没有敢想过做那样的事啊!这事儿小人可真的是冤枉啊!”
“哟嗬?你还喊冤?”慕流云有些好气又好笑地看了看孙书成,“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个冤枉法儿?难不成让人家去抓童男童女回来献祭的不是你?!”
“回大人,话确实是我说的没错,但是我没让他们去祸害人家啊!我跟他们说得好好的!让他们去找自愿肯把儿女交出来祭天的人家……”孙书成说。
不等他说完,韩二爷的火气就又压不住了:“你放屁!不是你让我们去找童男童女回来的么?!你说若是不这么去祭天,就镇不住邪祟,回头还得继续祸害我们这一带!
那童男童女谁家不是娘生爹养的!那又不是园子里头的瓜果白菜!能是你跟人家要,人家就揪下来两个送给你,让你拿走的?!
明明就是你叫我们这么做的,现在你倒喊起冤枉来了!”
“我是让你们那么做,我也知道这事儿做不到,所以我才故意那么说的啊!”孙书成急吼吼地解释,“我不就想着,这事儿你们肯定办不成,这世间就不可能有那种狠心的爹娘肯把儿女舍出来祭天!那你们肯定是折腾了一圈也还是没辙,就只能去求问我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到时候我就再收你们一笔银子,帮你们换一个不用活人祭天的法子……
哪曾想,你们竟然搞得那么声势浩荡的跑出去抓童男童女,搅合得人家鸡犬不宁的,那话是我说出去的,我也不能拦着你们,我只能说是有限期,限期一到就得另想法子!
我也不知道你们韩家庄的人是这般的铁石心肠,竟然真的忍心去抓别人家的孩儿啊!”Χiυmъ.cοΜ
韩二爷被他这一番理直气壮的说辞噎得差一点翻白眼,气得胸口起起伏伏,俩拳头攥得紧紧的,若不是忌惮着袁甲袁乙他们,保不齐这会儿也要压不住火想打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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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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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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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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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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