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消息传到朝堂,顿时引起了地震海啸般的震荡,谁能想到,不过去攻打乌合之众的叛军,居然就死了那么多人,连大阿哥和裕亲王都给折进去了。
康熙自然愤怒至极。
可再愤怒,这会儿也不得不冷静下来,他已经意识到,敌方手里如今能够掣肘他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且不说福全与胤禔,只说常宁,从去年冬季到今年,眼看着要入秋,被俘虏将近一年,还不知道遭遇了怎样的折磨。
往前这一年,宫里都不曾给恭亲王府一个准确的答案,如今这事一出,便是瞒不住了。
想到这里,康熙不由有些怨恨起常宁。
他本就瞧不起常宁,认为他不配为亲王爵,这次倚重于他,也是先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叫他往宁古塔去调查事情真相,把自己折进去也就算了,还害的他被嘎昆误导,延误军机。
想到这里,康熙就恨不得常宁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他必定狠狠的踹他两脚。、
可他也知道,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于是立刻唤梁九功,传唤了军机处的几位大臣来共同商讨,想要拿出个计划来,好能立即发兵平定叛乱。
或许这是康熙最棘手的对手了。
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强,而是未知。
如今算算,也对上了有一两年了,国事繁忙,小小叛军,他并不看在眼中,天下之大,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出决定,他不仅要平衡朝堂,还要烦恼各种政务,如今天灾人祸不断,东有江南不稳,西有和硕特汗和准噶尔虎视眈眈,南有汉人势力相互博弈,北方那些叛军与这三处比起来,实在是太不起眼了。
这一疏忽,从而变成了心腹大患。
康熙在内心自我检讨了一番,随后与军机处密聊三小时。
宁古塔叛乱年年有,起初他们也没当回事,那边披甲人骁勇善战,性情残暴,绝非这些囚犯能够撼动的,再加上靠近盛京,便是有什么不测,盛京也能瞬间反应,成为第二道防卫,或许也正是因为此,康熙才对宁古塔格外放心。
谁能想到,危机未曾从他防范非常的位置而起,反倒是最放心的地方,出了岔子。
可军机大臣们也是为难。
若是那边动作不可谓不大,可偏偏,在皇帝开口叫恭亲王带兵镇压之前,他们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收到。
要知道,盛京方面他们也是有自己的人手的,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盛京方面传来的消息,这在他们看来,实在是不正常,除非那些匪徒能一夜之间将全城的百姓尽数屠杀。
康熙却摇摇头:“不可能。”
盛京城不是宁古塔,里面住着的人何止万余,便是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一夕间杀光一城人。
“那咱们可否这么说呢?”
大臣又问。
这个提议不可谓不缺德,一旦这般往外公布,就能坐实对方残暴不仁的真相,叫老百姓对叛军产生怨恨与恐惧,也败坏了他们的名声,为他们未来的路放下块块拦路石。
但这个提议却有个不好,那便是,叛军所处的位置不好。
要知道,盛京与其他城池不同,那里是满人的老家,是大清皇室的龙兴之地,那边必须是平和的,是美满的,若被普通百姓知晓盛京被屠戮殆尽,必定会引起天下震动。
这主意用在旁的城池多么英明,用在盛京就有多么愚蠢。
他不仅不能叫百姓知道盛京之事,还得帮忙瞒着。
想到这里,康熙再也忍不住的扫掉了御案上的笔墨,厚重的砚台砸在了地上,发出脆响,然后碎成三瓣,可见其内心隐藏的怒火,与那恨不得将叛军拆吃入骨的怨恨。
范婉可不知道京城有人恨毒了自己。
她如今正带着盛京小学生们在盛京行宫大清门前的广场上升国旗。
鲜红的旗帜上面是手工缝制刺绣上去的五星,随着孩子们清唱的国歌缓缓升起,虽说这面旗帜是范婉仿制的祖国国旗,可上面的五颗星星代表的含义却丝毫都没变。
高高的旗帜随着微风飘扬在天上。
范婉仰头静静的看着那面熟悉的旗帜,面上的神情肃穆极了。
孩子们并不懂这面旗帜的含义,他们只是按照要求唱了歌,然后看着旗帜升了起来,甚至在仪式完毕之后,一个个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要乱动起来。
可随着时间渐渐流淌,孩子们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他们没有看旗帜,而是看向站在前方的范婉身上,他们就这样,看着范婉仰着头,看着旗帜。
范婉对国旗是很熟悉的。
作为一个企业的掌舵人,公司大楼下的广场上就有高高的三面旗帜,两边是品牌旗和集团旗,中间则是国旗,她的办公桌上,也是集团旗和国旗相交伫立。m.xiumb.com
以前她从未在意过,如今再看见这样的旗子,却叫她忍不住的攥紧了手。
那是回不去的祖国。
闭了闭酸涩的眼睛,范婉缓缓回头,看着下面的孩子。
没有经历过惨绝人寰的抗战,这群孩子对这面旗帜的认同又有多少呢?
但是没关系。
她有自信,只要她的队伍够好,这群孩子一定能理解这面旗帜的含义。
“带他们回去吧,该上课了。”
“好的,范先生。”
校长对着范婉点了点头,便带着孩子回头一路排好队,回了学校。
而范婉则是站在大清门前许久许久。
俘虏抓来了,事情就多了,不仅要防止他们逃跑,还要想办法劝他们弃暗投明,最重要的是,其中的刺儿头还得拔除,范婉忙得很,可没那么闲情逸致玩什么征服。
倒是达楞对这件事挺热衷的,只要没事,就去战俘营那边走一走。
杨子平就更别提了,天天给他们上课,宣传思想。
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将士,说有多忠心都是假的,只是他们也不敢一头扎进范婉这边来,毕竟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家中还有妻儿老母,他们便是不为了自己,也得为家里着想,一旦被扣上了叛军的帽子,他们倒是无所谓,可家中的妻儿老母怎么办?
想到这里,这群将士们哪怕动摇了,也不敢轻易点头。
杨子平也不着急,只天天去,日日去,除了每天上课,其他时候一概不提,还指导他们种地,结果谁曾想,这群人里还真有几个种田高手,他手法错误,被人暗地里嘲笑,传到他耳朵里,他也不生气,而是拎着一包油炸花生米,上门去请教。
自从范婉来了,就开始大批量种植芸薹,也就是传说中的油菜籽。
油菜籽种植简单,成熟后炸成菜籽油,富含氨基酸和不饱和脂肪酸,是对人体非常好的植物油,为此范婉还开了个炼油厂,每个月可用三根白签换一斤菜籽油。
如今在盛京一代,红白蓝緑四色签和银子的作用差不多。
红色签等于百两银,绿色等于十两银,蓝色等于一两银子,白色签等于一贯钱,再往下,便是普通的铜钱了。
工分全用各色签兑换,去商铺买东西也只认各色签。
若家中无签,可用铜钱去往一个名为‘华夏银行’的公家商铺里面兑换,一贯钱可换一根白签。
也不是没人想过要造假。
但据说这种竹签每一根都是两片竹片组成,可以拆分开来,内部有专属防伪印记,且那竹签外面有一层亮油,却并非桐油,而是一种特殊的油,不容易磨损,也不容易伪造。
且那竹签每一根都被磨的细腻光滑,技艺精湛的老师傅手工做,也得十数日才能做出一根来,在配上上面的防伪标记与亮油,造价着实不合算。
也不知这范先生从哪里请到的神人,能造出这种竹签来,还一造造这么多。
哪里请到的?
远方雅克萨的宋薇,在等待俄罗斯研究生的空隙,沉入系统,打开机器,将大腿粗的毛竹杆扛起来扔进去,只听见‘哐当哐当哐当’一阵阵脆响,无数根竹签从另一边落了下来,签子顶端的四种颜色已经根据输入比例涂抹好了,然后便随着传送带进入一种透明液体中,那液体就是老百姓口中的亮油。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防伪印记,真正的防伪便是这层涂层。
这涂层火烧不透,水浸不湿,有点像琥珀,却比琥珀的透明度高,硬度也是极高,宋薇做过试验,硬度与金刚石差不多。
这亮油是宋薇第一次考试满分后,系统开放的商店中售卖的产品,名为‘安宁胶’,价格极低,一积分能换一吨,起初宋薇研究不明白这东西,后来想要用一种货币能够取代金银,又需要防伪功能强的,宋薇便想到了这个油。
与它并排售卖的,这是一种名为‘安宁树’的种子,安宁胶有多么便宜,安宁树就有多么昂贵。
宋薇买得起小型矿田,也买不起安宁树种。
签子做好了,宋薇又看了眼安宁树种,再次感叹一声买不起后,才从系统中回到外面。
与此同时,月亮走进来通知她:“俄罗斯方面的人来了。”
“定金也一起过来了?”宋薇问道。
“是。”
月亮点头:“一起过来的还有三名俄罗斯学生。”
宋薇立即起身:“那咱们走吧,去看看。”
走到门口,她突然顿住脚:“你去叫戴梓换上实验室的衣服和口罩,先到我工位上去。”
月亮连忙应了一声,然后交代人去找戴梓,她自己则是随着宋薇一块儿到外头去接见俄罗斯方面的人员去了。
依旧是上次的那个交易官。
只不过他这次来不像上次那样轻车简行,这次过来,他不仅带来了运送黄金的车队,还带来了几名俄罗斯的学生,这些学生都是皇家学院里非常优秀的贵族子弟,是沙皇陛下亲自去皇家学院考察后确定的人员。
看得出来,这次押送的东西过于珍贵,以至于交易官比上次来瘦了很多,脸看起来都有些憔悴。
宋薇对着他友好的笑笑,熟练的用俄语打了声招呼。
交易官也脱帽垂首,表示敬意。
他先让人抬上了几箱黄金,这是他们订购枪支的定金,另外,关于和平协议,俄罗斯方面也十分的有诚意,特意派遣了一位皇室代表,作为外交官与范婉这边签订合约。
宋薇没想到俄罗斯诚意这么足,一边说不着急,还没领略雅克萨的最新风采,邀请对方住下来游玩几天,一边派人去找苏宝珠,让她询问一下范婉,外交方面给谁负责。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早已发现苏宝珠与范婉有一套自己的联络方式。
苏宝珠也不含糊,当即联系范婉。
只可惜范婉可能正在忙,没有及时回复。
而宋薇已经看向那三个留学生,那位作为外交官的皇室代表一听说要去参观研究室与武器库,立即跟在了后面,显然也是很好奇。
倒是宋薇有些奇怪的瞥了他一眼。
觉得这个皇室代表奇奇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范婉:没有什么比小钱钱更叫人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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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放假想放假,放了假想上学,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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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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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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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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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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