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羞愧,另一半就是气的。
赖家的园子估值40万两,加上赖家那17万两银子,也至少有10万两,是最近一年里贪污来的。
也就是说,赖家前两代四、五十年的积累,其实才6、7万两银子。
可以说赖家前两代家主,确实算是忠心耿耿。
赖嬷嬷若是没死,贾家还真不得不考虑赖家前两代的功绩,还有几代人服侍贾家的情分而心存顾忌。
至少贾母、贾政就大概率轻拿轻放,饶过赖家,把他们赶走而不是抄家。
石仲魁仔细想想,忽然摇头问道,“知道那赖大、赖二为何如此猖狂吗?”
贾琏和贾蓉当然想过,甚至一家子昨夜在荣禧堂里坐了一整夜,来处理赖家的事。
最后还是贾赦说了句,‘当初就不该恩赐归还赖尚荣奴籍’的话,算是得到大家一致认可。
奴仆的后代脱了奴籍,虽然确实是施恩于赖家,但也等于贾家制约赖大、赖二的手段就少了。
而且赖家心里希望,赖大这个当爹的,赖嬷嬷这个当奶奶的当然会想着给后代留大更好的家业。
等有钱了,又觉得自家缺地位,自然会想着帮赖尚荣谋个官身。
可赖家只是仆役,就只能把目标对准贾家。
当然,这也和贾家看着光鲜,实际上已经在走下坡路,还有贾政当家名不正言不顺有很大关系。
主人强势、精明,下面的人自然老老实实。
可惜贾政那五品官还是太上皇当年恩赐而来的,贾敬倒是进士出身,但他被逼着去当了道士。
也就是说贾家连个正经做官的都没有。
家中又不停暗斗,内宅的刑夫人、王夫人、王熙凤都可劲的往自己兜里捞钱,下面的人自然有样学样。
而且王夫人等人即便想捞钱,也必然需要帮手。
石仲魁听了之后笑着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就是你们贾家。”
贾琏和贾蓉差点羞愧的掩面而走,却听石仲魁提醒道,“现在就回去告诉政老爷,上书告罪耽误了元妃娘娘省亲之事。
陛下会乐见其成,太上皇担心其他勋贵的想法,应该也不会处罚贾家。
不过抄赖家只能用他们贪污了贾家10万两银子的名义,同时咬死赖家那园子就是你们自己建的。”
贾琏和贾蓉当然是石仲魁说什么就做什么。
而且抄了赖家,等于什么损失都找回来了。
回到荣国府,贾赦、贾政听了贾琏、贾蓉的回禀,一开始犹豫了好久,但想着石仲魁比自己聪明,又没道理害自己,更是连番援手。
最后还是按照石仲魁说的,上书告罪。
皇帝看了奏折后,边笑着对服侍在一旁的夏守忠说道,“一看便知道是朕的六元郎出的主意,否则贾家可没人有这么歪心思。”
随手把奏折扔在御桉上,想了片刻对夏守忠说道,“下旨训斥贾政、贾赦、贾珍只知贪图享乐,以至贾家出现违背伦常之事。”
随后又皱眉问道,“那贾琏、贾蓉如何?”
夏守忠一愣,暗道这是想借着赖二气死老娘,趁机扶贾琏、贾蓉上位?
没时间多想,夏守忠谨慎的说道,“回陛下,那贾蓉可以说是十足的纨绔,不过此人极孝顺,甚至可以说孝顺过头了。”
皇帝听完就笑了起来,知道夏守忠说的是秦可卿的事。
可笑过之后,忽然抄起御桉上一本书就想咂到夏守忠头上。
可眼角余光看到是《韩非子》,又只能放下书,笑骂道,“再废话就滚去浣衣局待三五个月。”
夏守忠忙跪在地上继续说道,“听说六元公对宁国府的蓉哥儿还算亲近。
至于贾琏,自从荣国府二姑娘和六元公订婚后,他倒是一改以往色中饿鬼的形象。
不仅在府里老实了很多,在外交友也谨慎了很多,不再是什么人都愿意结交一番。”
夏守忠其实没说实话,贾琏和薛蟠自从在八宝酒上赚到钱后,两人那是三天两头边去喝花酒。
甚至整个京城的青楼酒肆,就没他们不知道,没去过的。
而皇帝最愿意听的,不是贾琏是否变正派,是否变老实,而是最后那句‘不是什么人都愿意结交’的话。
以前四王、八公,还有贾薛王史互为声援,甚至同气连枝,头痛的就是皇帝。
现在贾琏因为石仲魁,而态度和立场大变,皇帝当然满意了。
“传旨,宁国府由贾珍其子贾蓉袭爵,荣国府由贾琏袭爵,而且朕看在宁荣二公当年功绩的份上,特恩赐贾琏、贾蓉不降等袭爵。”
可说完之后,皇帝想了想,又说道,“圣旨先等等,你去把朕的六元郎叫来陪朕读书。”
夏守忠忙应下,跪着后退三步,这才急匆匆的快走离开皇宫。
坐在轿子上时,边想着自己得从贾家要多少银子的好处费,边想着石仲魁还真是摸清了皇帝的心思。
前脚把元妃的太监废了,后脚又当众说贾家出了白事,元妃无法归家省亲。
若是换成其他朝代,石仲魁和贾家肯定得倒霉。
可结果却是,贾家不降等继承爵位,又能富贵几十年。
石仲魁自己则被皇帝叫去陪读书。
说是读书,其实也就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这待遇,丝毫不比内阁大臣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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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仲魁听到夏守忠上门,只能无奈的让人帮自己穿戴官袍,跟着夏守忠去了皇宫。
进了皇宫后,自然想从夏守忠嘴里知道皇帝为什么找自己。
夏守忠摸着手里叠起来的银票,见是五百两,脸色一喜道,“陛下不满贾家出了奴仆气死亲娘这种违背伦常的恶行。
打算让琏二和蓉哥儿袭爵,而且还是不降等的袭爵。
只是陛下虽然有这心思,心里应该是有些顾忌,这才让咱家请六元公进宫陪陛下读书。”
石仲魁暗自松了口气,暗道这五百两银子给的值。
否则夏守忠即便肯说,也不会说的这么详细。
想了想,又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送过去,“圣人那边最近为何没什么消息传出来?”
夏守忠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手却一点不慢的接过银票。
见周围几十米内都没人,这才低着头,边走低声道,“听说圣人担心甄老太妃的身体,又不能以圣人之尊为老太妃祈福。
只好命几位天师主持祈福之事,自己则在宫里斋戒。”
石仲魁根本不信什么‘在宫里斋戒’的话,不用说,肯定是太上皇最近迷上了修道。
随即想着难怪最近一段时间里,贾家出了那么多事,龙首宫那边却没半点反应。
也难怪皇帝一改以前谨慎的做法,居然越过太上皇,插手贾家爵位的传继。m.χIùmЬ.CǒM
不过,不降等继承爵位,确实可以拉拢各家勋贵,又能安勋贵们的心。
毕竟赖二气死亲母的事,贾家确实有缺乏管束,没教化好家中奴仆的责任。
再则元春无法归家省亲,真要计较也是大罪。
现在没夺了贾赦的爵位,又不降等让嫡子贾琏继承,对整个贾家来说是恩赐。
当然,石仲魁也笃定皇帝不会夺了荣国府的爵位。
皇帝把一向态度模棱两可,更多是向太上皇靠拢的贾赦、贾珍打下去,算是惩罚了贾家。
又利用贾琏、贾蓉拉拢贾家其他人都同时,还想整个勋贵阶级示好,可谓一举三得。
若是皇帝心里还打算利用去年冬天草原发生瘟疫,草原各部今年开春雪化了后,必然南下的契机打一场胜仗,确实能巩固他的权势。
不过,皇帝想的不错,却忽略人心险恶和阴毒。
在军权上,一向都是皇帝最弱的一环。
掌军的大将,至少7、8成都是太上皇的人,这些人难道就不担心皇帝真正掌权之后,把自己换了?
一旦有了这担忧,放草原大军入关都有可能。
若是被人威逼京城,甚至打到了城下,太上皇再次掌权和执政,也不是没可能。
皇帝听到石仲魁这番担忧后,脸色几秒内就涨红了起来。
拳头更是死死的握着,以至于手指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好一会才强忍着愤怒,深吸了好几口气,表情才慢慢正常起来。
但双眼内的冰冷,便是石仲魁都有些发毛。
皇权至上可不是说这玩的。
现代人即便嘴上说蔑视权威,但真面对权贵时,还敢乱说话的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而皇帝一言便能决人生死,你就是本事通天,即便杀了皇帝,改朝换代又如何,还不是得被逼着远离人群。
好一会,皇帝总算稳住心神后,这才笑着道,“爱卿有何教朕的?”
石仲魁想了想,“臣记得王子腾王大人,在京营节度使位置上待了六七年了吧?”
皇帝皱眉点点头,但眼睛却更加冰冷了。
石仲魁却不担心的笑着道,“既然草原上起了瘟疫,那我朝就需要加强边军的整顿和训练。不如派一位重臣,又是知兵事的重臣巡视九边。”
皇帝和夏守忠瞬间想到‘明升实降’的话。
而且升王子腾为九边统制之后,若是他没做出成绩,被降职没人能说什么。
若是他真的做出成绩,升他为九省都检点,那就不是奉旨巡视九边。
而是三天两头就得关注九边之事,从古至今都没有大臣一边掌握京城军马,一边又掌握了边军。
即便皇帝不提,满朝文武都会逼着王子腾让出京营节度使的位置。
最关键的是,反正兵部大部分人都是太上皇的人,再送一个王子腾上去,对自己这边算不上坏事。
若是拿到京营节度使的位置,那就是大胜。
石仲魁见皇帝脸上的表情缓和了很多,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笑着继续说道,“臣还听闻兵部尚书钱怀恩钱大人,和王大人是至交,两人互相配合也能做出更多成绩。
若是两位大人同心协力,也算一时佳话。”
夏守忠心里大骂,见鬼的一时佳话,我看是‘假话’才对。
钱怀恩是兵部尚书,却不是内阁大臣。
王子腾一上位,两人铁定得闹翻了。
而两人一旦暗斗,就代表着太上皇一系中,出现了分裂。
今后在很多事情上,即便不站在皇帝这边,也会暗中使用绊子互相扯后腿。
这对皇帝来说可不是火中取栗,而是分化拉拢,乱中取胜。
一时间皇帝的心情大好,甚至留石仲魁在宫里一起用午膳。
等石仲魁走后,还去了元春那边午休。
石仲魁倒是不担心有朝臣找自己麻烦,毕竟想找麻烦,至少也得有借口。
自己一个翰林院侍读学士、詹事府左庶子,管的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既不贪污、又不枉法,前后也只上过三份和开荒有关的奏折,想找自己麻烦,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而且自己即便找人麻烦,也是找太监、皇后的麻烦,文官别说弹劾自己了,还得捏着鼻子竖起大拇指。
可石仲魁却忘了,女人妒忌起来,那真是毫无底线。
皇帝大概是睡服了元春,贾家那边再次接圣旨时,其实已经知道了结果。
贾赦、贾珍面如死灰,贾琏、贾蓉则是要多狂喜,便有多惊喜。
贾政面色严肃,却也没多什么,反倒心里松了口气。
毕竟他是不止一次说过,想放下贾家的重担,归隐山野。
当然,真让他放下荣国府的管家权力,贾政大概、或许也不会愿意。
可圣旨上并没提这事,贾政仔细想想,心里其实更高兴。
贾赦做爵位继承人,他这个当弟弟的还得再三顾忌他的想法。
毕竟贾赦是长兄,两兄弟还是一母同胞,有些话和事说多了,会让人戳嵴梁骨的。
换成贾琏,那是想骂就能骂。
抓到确定的过错,想打也没问题。
而王夫人的想法就不一样了,在她看来荣国府的爵位就是贾宝玉的。
现在一切念想都成空,王夫人心里如何不恨?
以至于想给贾琏生儿子的王熙凤,今后的日子必将更加艰难和坎坷了。
这些内宅阴司手段,有时候想想,就让人浑身发毛。
而以王熙凤霸道、善妒的性格来说,贾琏想要儿子的愿望就更难了。
而且,他今后想休了王熙凤的难度,也会随着他成为荣国府一品将军而变得更难。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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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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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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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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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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