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相比于每年多达百亿的财政税收,更加庞大的是每年各项支出以及额外用度。
其中大头就是天下官员俸禄,占到了财政收入的一半。
即便是经历过光武帝,汉和帝,邓太后等几任统治者数次减俸,“务从节约,并省官职,消减俸禄”,也还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所以每年财政收入,地方官员要截留大半,就是留给地方各级官员的俸禄,而大司农国库的钱,也一定会比少府和水衡尉多,就在于这些钱是根本,一动就天下大乱。
可自从邓太后去世,东汉的节约之风就彻底消失,汉安帝汉顺帝汉桓帝,都是有名的昏君,到汉灵帝也是一脉相承,花钱如流水,丝毫不懂节制。
统治者奢靡成风,内忧外患也不消停。汉和帝永初年间,长达11年的陇右西羌叛乱,为了平叛花了足足240亿五铢钱。
灵帝初年,东羌叛乱,世人只看到了凉州三明辉煌的战绩,却看不到朝廷高达44亿的军费开支。
然后又是鲜卑那边,出了个能主檀石槐,屡次南下犯边。紧接着黄巾之乱,西凉叛乱,辽东叛乱,东南西北以及汉庭内部,就没消停的时候,天下到处都要打仗。
虽然相比于原本历史,如今的东汉朝廷搜刮豪强,要富裕很多,可汉灵帝又恢复了挥霍无度的情况,到处都在花钱,财政每况日下,少府和水衡尉的钱正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往下掉。m.χIùmЬ.CǒM
自从天子决定派北军出征鲜卑,先不提军费开支,单说后勤补给开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再加上新建的南军,以及这次大阅兵的封赏,眼看禁钱司和水衡尉的仓库要跑耗子。
第二日,少府樊陵和水衡都尉赵武就跑到汉灵帝那边哭穷。
“陛下,真没钱了。”
玉堂殿内,暖气灼灼,赵武言简意赅。
樊陵苦着脸道:“禁钱司也只有不到五亿钱,还要支撑北军征战鲜卑。”
听了二人的话,汉灵帝愕然道:“前些日子还不是有二十余亿吗?”
樊陵和赵武面面相觑,心道你这皇帝怎么跟健忘症似的,忘了北军和南军的大头开支了?
可心中虽腹诽,又不敢明说,樊陵只得解释道:“北军征战,南军新建,都要钱,再加上这次阅兵.....”
汉灵帝沉吟道:“还能坚持多久。”
“北军那边每日开销用度,约在400余万钱,加上皇室每日开销以及其它各处花费,不到三月,少府的钱币就会空空如也。”
“三月?”
“最多三月。”
这是樊陵精心计算后的结果。
别看北军只去了三万人,但丁原那边还有一万人,战兵就有四万。
而古代战争并不是说你四万战兵就只有四万,汉武帝打匈奴的时候,骑兵步兵加起来二十万人,后勤人员却超过五十万,这些也都是要吃饭的。
所以北军那边步兵加骑兵,再加上后勤的辅兵,总人数超过十万,每天要吃一万石以上的粮食,花销非常大。
大司农的钱管的是天下官员俸禄和各地需要用到的支出,如干旱、洪涝、地震,都要花钱补贴给地方百姓或者灾区重建,不能轻动。
因此打仗用的钱与皇室宫廷开销,就得从少府和水衡尉掏钱。
去年汉灵帝自己挥霍无度,又大量修缮宫室,原本收了不少税,天下也安稳许多。
可又连续打西凉辽东,军费开支不小,如今又打鲜卑,阅兵又大肆赏赐。天见可怜,不是樊陵说谎,是真没多少钱了。
懒人花起钱的时候不会心疼钱从哪里来,没钱的时候才会慌张,听到樊陵和赵武的话,汉灵帝这才慌了神,左右与张让赵忠蹇硕等常侍对视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朕知道了,你们先去吧。”
“臣告退。”
樊陵赵武踩着小碎步倒退离开。
等他二人走了,汉灵帝才看向张让道:“朕最近的用度那么大吗?二十余亿怎么只剩下这点钱了。”
张让都不好意思拆穿汉灵帝,不说修宫殿那十多亿,单说他在河北老家购买的田地宅院,那都是十万亩十万亩的买,花钱如流水,怎么可能不只剩下那点钱?
不过他作为宦官当然不会打皇帝脸,而是说道:“陛下作为天子,虽富有四海,但毕竟那么大一个国家,总有居心叵测之人犯上作乱,一者花钱平叛,二者出钱抚民,处处要用钱,钱花得快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张让帮他找了个借口,汉灵帝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让父说得是,原来不是朕在花钱,而是国家正常开销用度。”
如果陈暮在这里,估计要骂这俩厚颜无耻之人真会找借口。
只是再怎么找借口,钱没了依旧是个问题。
汉灵帝想了想,说道:“马上就要到年末,今年税收该如何定?”
张让说道:“子归说,今年只能少收,不可多收。”
“不行。”
汉灵帝摇摇头:“往年天下还算承平,没有动乱,今年四处打仗,又组建新军,少收必然捉襟见肘,支撑不起,还是跟往年一样,每亩百钱。”
“这......”
张让犹豫道:“要不要问问子归的意见。”
汉灵帝道:“早就问过了,他暂时也没有什么取钱之法,只能今年最后再收一次税,既然要收,自然要收一次大的,怎么能还如往年一样?”
“那.....好吧。”
张让硬着头皮答应,他知道,这个黑锅估计又得他与十常侍背。
不过没办法,谁让他们就是为背锅而生的呢?
中平五年九月,最后一次朝议。
这次朝议,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整个朝廷内外,都发生了震动。
天子已经收了三年税,第一年收益州荆州扬州,由于另外八州不交税,于是完全拥护这个政策。
三比八,益州荆州扬州三地的豪强官僚代表,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第二年,汉灵帝收冀州豫州徐州的税。
又是一场三比八。
益州荆州扬州这一次既是既得利益者,又是去年的受害者,三地豪强地主官僚代表跳得比谁都凶,去年他们反对的声音有多大,今年支持的声音就有多大。
结果到了第三年,也就是187年,汉灵帝收凉州幽州并州交州青州五州之税,这次变成了四比七,因为青州是陈暮的地盘,拥护这项政策。
到了这个时候,天下豪强和满朝官员就算再傻,也知道上了天子的恶当,这是要轮番收他们的本来隐藏起来的税收呀。
到今年中平五年,也就是188年,从年初开始,反对收田税,恢复人口税的声音就此起彼伏,天天有奏折上来。
汉灵帝为此也询问过陈暮,陈暮的建议是,最后再收一次,不过要减税,每亩变成50,40,30钱。
也既所谓上等良田收50,中等庸田收40,下等劣田收30,这样还是很平均。
如此,哪怕天下税再来一遍,岁收也在200亿钱,和以前差不多。
但即便如此,汉灵帝也该满足,因为已经比以往他每年收税不到百亿钱强得太多。
要知道光武时期一年200亿,现在经过那么多年隐瞒人口,折损了一半,汉灵帝入不敷出,这才想尽办法敛财。
而陈暮的政策,完全是正常收税,还不伤农,是典型的良策,只是不能作为持续政策适用而已。
可惜汉灵帝食髓知味,并没有听从陈暮适时候收手的劝言,所谓忠言逆耳,概莫如此。
原本因为陈暮的劝说,本来稍稍有些消停,答应松口的汉灵帝,在发现自己的钱再次不够用之后,决定来一把大的。干脆全天下的田再收100钱一亩,他就不信那些豪强地主还能翻天了。
为此,即便是满朝文武铺天盖地的反对声音,汉灵帝也是一意孤行,在今年十月,秋收的日子,开始了每年一次的大税收。
每郡派出宦官和西园兵马,逼迫各地郡守、刺史督促地方收税,严查地方豪强有没有隐瞒人口,隐瞒田地,人口税虽然免除,但地主豪强家的奴仆却不在此列,依旧要交钱。
一个家中有三万亩地,一千名奴仆的豪强,大概要交五百多万钱,而如果这名豪强没有其它收入的话,那五百万钱几乎是他十分之一的财产,可谓是重税。
不要以为豪强地主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很多豪强地主手里的流动资金也没有那么多,大头是田产以及土地,如果遇到刚好将钱全部拿来投资做生意,这个时候要交税的话,只能出售手里的田产来弥补亏空。
只是汉灵帝每年收税选的时机都是秋收以后,这个时候以庄园经济为主题的豪强地主家中有大量的粮食,粮食在当时也是钱,只是宦官不是以当时市价收购,而是以往年最低价格收购。
如此一来,豪强的亏损就更多,为此今年收税可谓怨声载道,满朝上下的官员们都快疯了,一堆一堆地往皇宫里跑,各类奏折雪片一样飞往尚书台。
而这个时候,陈暮却递上辞呈,准备赋闲回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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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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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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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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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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