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更应该聊的是这一场雨,它该停一停了。
我讨厌这种潮湿感,像是浸湿了一块破抹布,摔在心口,隐隐作痛,却又撕扯不掉。
这种不好的感觉,让我下意识拉住了乔娇的手,她的手很冷,比我的还冷,雨水就顺着我们的指缝,往地面滴落着……
她握紧了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握得更紧,好似怕我消融在这雨水里。
我也握紧了她,因为我更怕她在我身边消失,而这或许就是两个人要去亡命天涯的感觉。xǐυmь.℃òm
我终于开口对乔娇说道:“刚刚出来的时候,为什么没带一把伞?”
“是啊,为什么没有带一把伞呢?”说完,乔娇转头看着我,又带着些许愤恨说道:“你就是一个不喜欢带伞的人,还好意思问我。”
我有些诧异的与乔娇对视着,因为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怪罪,如果是怪罪,那也太过于主观了,因为,出来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起来要带一把伞。
可这次,我接受了她的主观,我对她只剩下温柔,于是又笑了笑,说道:“好,下次遇到雨天,我一定会记得带上伞。”
“嗯……不想看了,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在离开之前,又转身看了看这个即便已经是深夜,依旧有大车来来往往的加油站;虽然空气中弥漫着汽油和柴油的味道,令人感到不适,但梦幻却又在这两种气味中产生了,这一个个油枪之间,真是蕴藏着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生活;似乎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去劳神,就已经过上了一种高级的生活。
我八成是堕落了,竟然开始喜欢上了这种不劳而获……
不,我没有堕落,我喜欢的是有乔娇这样的女人在身边,还依然可以不劳而获;就像她说的那样,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一边游戏人间,一边等着日出日落……
也就是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真的爱上了她;爱,是一个充满向往,又背负着沉重的东西,所以,直到栾雨死后,我才真正觉得自己是爱她的;还有鹿溪,那一夜之后,我开始变得冷血,一个人回到小城,斗常天明,斗关羽博,除了为那虚无缥缈的理想,更是因为那爱而不得的愤恨……
我对鹿溪的爱,终于被付诸行动,可是她也离开了我的生活,我和她依旧没能逃过遗憾的魔咒。
……
栾雨和鹿溪一个死别,一个生离,关于情爱,还有比这更悲惨的吗?
现在,我终于觉得自己爱上了乔娇,她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这算不算是悲惨生活里的一抹幸运呢?
算,一定算!
我的眼角有点湿润,心里似乎有了一丝慰藉。
“你干嘛呢,愣着不走?”
我这才回过神,对着乔娇笑了笑,然后牵起她的手,踩着泥泞,走在了来时的路上。
……
回到酒店,我依然和乔娇在一个房间,她躺在床上用手机追剧,我则躺在沙发上,想着那些繁重的心思,我们都没能在这深夜找到睡意。
有个问题困扰着我,既然已经放下了杀心,邹畅的妈妈,该怎么去安排?
关于这个问题,并没有太多的选择,要么让她回那个小城,要么带着她去个旧……可这两个都是伤心之地,因为已经没有了邹畅。
我真的很想在能入睡的时候做一个梦,梦见邹畅,就像之前梦见栾雨一样,让她在梦里给我一个主张……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乔娇终于放下了手机,向我问道:“马上就两点了,你怎么还不睡?”
“想事情,你呢,你怎么也不睡?”
“我在想,你在想什么事情。”
“你明明就是在追剧。”
“揣摩别人的时候,总得有个幌子,要是让你发现了,你就不想了。”
我笑了笑,便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我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比我肚子里的蛔虫还要更厉害……就在我要开口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从我的身下传来。
我这才察觉,手机一直都被我压在身下,继而又有点心慌,自从心里有了亡命天涯的感觉,我就很恐惧在深夜接到电话。
不,一直以来,我都厌恶在深夜接到电话,因为所有的坏消息都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夜晚,似乎就是罪恶和噩梦的温床。
……
我的身体不自觉绷直了,然后从身下拿出了手机,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闭上眼睛,平静了心绪,这才接通,但是没有立即开口说话……
这虽然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对方的声音却并不陌生,她向我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在成都?”
只是这一问,我的头皮便有些发麻,除了我主动告诉了乔娇,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我的行踪,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立刻警觉了起来,出于对她的不信任,我否定道:“我不在成都。”
她沉默了片刻,又说道:“如果你在成都的话,立刻离开……很危险!”
我的全身开始变得僵硬,而后又下意识看了看一直在盯着我看的乔娇,我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就在这一刻。
“我再说一遍,立刻离开成都,以后不管去哪儿,都不要用你自己的身份证件去登记住宿。”
说完,那边便极其急促地挂断了电话,而我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我终于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我被盯上了,那是一股我根本没有办法去对抗的力量,我也终于知道一个盘踞小城这么多年的恶势力,是多么的恐怖。
乔娇也终于意识到了,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和我一样的恐惧,我们就这么在恐惧感沉沉压下来的阴影中互相对视着。
先反应过来的是我,我沉声对她说道:“刚刚是左小薇打来的电话,关羽博要对我动手了,他一定收买了内部的人,连我在哪个酒店住宿他都知道……
我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就像是看见了死神的脚步,我无数次表示过,我没那么害怕死亡,可这一刻却有乔娇在我的身边,我死也不想连累她,而邹畅和马关就是我们的前车之鉴……
面对死亡威胁的时候,关羽博已经彻底丧心病狂了,正如我想找老歪杀了他一样。
……
“走,收拾东西,赶紧走!”
说完,我便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行李包,乔娇却在这个时候呆愣住了,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的呆愣来得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我加大了声调,几乎是吼道:“快点收拾东西,我们立刻离开成都,立刻,现在……”
乔娇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我,问道:“我们会死是不是?就像邹畅和马关那样!”
“是,关羽博他已经疯了,彻底疯了……”
说完,我便转身想去帮乔娇拿她放在柜子旁的行李,她却伸手拽住了我,说道:“之前我们已经说好了,如果我们都死了,你只属于我一个人……可是谁都不知道,人死了以后会不会有另外一个世界,所以……我要你现在就是我的……”
说完,乔娇便脱掉了自己的睡衣,展示出了她的曲线,也是我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看到的曲线,她不仅脱掉了自己的衣服,还试图扯掉我身上的衣扣……
我推开了她,沉声吼道:“别疯了!现在不是疯的时候。”
“别怕,别慌……你现在住的是我的酒店……没有人会找到这里。”
这次,换我愣在这里,我就这么看着她的曲线,任由她扯掉了我的上衣和裤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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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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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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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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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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