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堆满茶几的婴幼儿用品,我和左小薇都陷入到了沉默中;尽管沉默,我的心情却已经渐渐平复,但左小薇不一样,她似乎比在商场的时候,更加耿耿于怀了。
之前,她之所以能放下这件事情,是建立在以为我并不在乎的立场上;可是,当我明确告诉她,我愿意要这个孩子,愿意带着孩子,三个人一起生活的时候,她会懊悔,会崩溃,会有差之毫厘的错失感。
人性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很多时候,我都秉持着“难得糊涂”的原则,在生活着,因为有些事情只要不明确,就会少一分痛苦。
而人的执念才是最最可怕的。www.xiumb.com
……
我终于向左小薇开了口:“你吃水果吗?我给你削个苹果。”
左小薇摇了摇头。
我又说道:“我还是削一个吧,咱俩分着吃。”
说完,我便削出一个苹果,并一分为二,将其中的半个递给了左小薇;左小薇这才伸手接过,但也不入口,反而是我一直在吃着。
快要吃完的时候,我才又开口对左小薇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不会再和你提孩子的事情了。”
“可是,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在我感到最无助的时候,我应该给你打个电话,而不是打给关羽博。”
“也不完全怪你,之前在酒吧的时候,我就已经给你留下了游戏人间,不愿意负责的坏印象;如果我能靠谱一点,可能就不是现在这种结局了。”
稍稍停了停,我又对左小薇说道:“吃苹果吧,我的已经快吃完了。”
左小薇却将手上一口未吃的苹果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向我回道:“我不想吃苹果,我想喝点酒,你陪我,好吗?”
“想喝什么酒?”
“白酒,我们那天喝的那种白酒。”
“你要是不怕喝醉的话,那我下去买。”
“我不怕醉,我只怕清醒着。”
……
下了楼,我顺着一条依旧还有些陌生的小道,走到了小区外面,然后在一个很老旧的便利店里才买到了那天晚上和左小薇喝的红星二锅头。
就在我拿出手机,准备结账的时候,手机又发出了震动的声响,但这次和以往不一样,以往即便无法知道是谁,至少还有一个明确的号码,但这次,对方却被显示成了“未知号码”。
大概率是境外的诈骗电话,我没有理会,直接选择了挂断,然后又用微信付了款。
不想,对方又执着的打了过来。
我皱了皱眉,这才接通,对方的声音很沙哑,听不出来是谁,他向我问道:“你就是韩潮吧?”
“我就是,你是谁?”
“一个想宰了你的人。”
我心头一颤,但依旧以平静的语气,向对方问道:“为什么想宰了我?”
“你得罪人了,知道吗?”
“我得罪人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得罪谁了。”
“少他妈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有数……”
我一声冷笑,回道:“你想宰我,废话还那么多……你直接过来宰嘛。”
对方没有预料到我会是这样一种完全不受威胁的态度,他愣了愣之后,才回道:“不要把我的话,当玩笑话……我是在给你机会,如果你还死咬着不放的话,小心你的狗命。”
说完,对方便挂断了电话,这种不等回应的挂断,仿佛透露着一丝可怖的决然。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关羽博,这也许是个变声电话,也许不是关羽博本人,但一定是受他所托;对此,我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这也是在我计划内会发生的事情;当常天明进去的那一刻,关羽博就该想明白了;之前,他确实会怀疑常天明在背后操作,但如果是常天明在操作,最后常天明却进去了,那就不太符合逻辑;何况,他自己更清楚,常天明落马,和他并没有关系,那在他和常天明之间,就一定存在第三只手。
对方之所以会打这个威胁电话,是因为还不能百分百确定,这第三只手是不是我,所以,这只是一个死亡威胁,但能给我打这个电话,也足以证明,我已经被列为第一怀疑对象。
关羽博,他是敢杀人的。
我撇着嘴笑了笑,就算我有心放过关羽博,他也不会真的放过我;所以,我一直对自己说,在我决定这么做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
或者,也未必是关羽博,可能是被常天明所牵扯的其他人。
在此时这复杂的局势下,很难下定论,但可以确定的是,我已经渐渐从暗处,浮到了明处,而那些原本在明处的人,却渐渐沉到了暗处。
所以,能看清局势的我,并不后悔放走鹿溪和乔娇。
我是真心希望她们在远离了我以后,可以幸福的生活,毕竟,她们都是我曾用真心去爱过的女人;第一个被我用真心爱过的女人,已经离世了,我又怎么忍心让她们跟着我继续冒险;特别是乔娇,她走的路是对的,只要选择了结婚,就能彻底和我撇清关系。
……
将手机放回口袋以后,我拎着刚买来的两瓶二锅头,若无其事的回到了我的住处;左小薇一直坐在那个位置,甚至没有动过。
直到我将白酒放在茶几上,她才抬头看着我。
我笑了笑对她说道:“虽然买了两瓶白酒,但是咱俩今天只能喝一瓶,还有一瓶,我是准备留着自己明天喝的。”
“我想醉,让我喝个够吧。”
“醉了又能怎样呢?”
“醉了,有些话我就敢和你说了,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有回头路可以走。”
说完,左小薇便打开了酒瓶,然后对着瓶子狠狠喝了一口,她像是疯了,一口还不满足,随即又闭上眼睛,比上一口喝的更狠;就这两口,一瓶白酒,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我敢保证,她要是再多喝一口,会立刻失去意识,甚至会胃出血。
我赶忙从她手上夺过了酒瓶,她的脸上迅速有了一抹红晕,眼神也开始变得迷离,随即又哽咽着对我说道:“韩潮,想起那个你愿意接受,却没能保护好的孩子,我真的难受到要死……我不知道该怎么从这种情绪里面走出来……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就是,我们再要一个孩子……我不想去恨关羽博,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他变成现在这样,也有我的责任……”
“他是他,你是你……你们从来都没有真正在一起生活过,你能有什么责任?”
左小薇痛苦地摇着头,一遍遍在重复着:“不能说,不能说……真的不能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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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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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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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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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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