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娇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情绪,她试探着问道:“怎么了?”
我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张,但语气却依旧是焦虑的,我向乔娇回道:“我干爸刚刚告诉我,说通往村寨的那条盘山公路上发生了落石事故,有车辆被砸到了……鹿溪搭了村支书的车,现在村支书已经联系不上了。”
“那你赶紧和鹿溪联系啊。”
电话那头的乔娇也陷入到了焦虑的情绪中,毕竟鹿溪是她近二十年的闺蜜,在这样一个关乎着安危存亡的时刻,我们之间的那些情感纠葛,已经显得微不足道。
“我现在联系不上她,她在下午的时候把我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了。”我还算冷静,稍稍沉默之后,又赶忙对乔娇说道:“你给她打电话吧,她肯定不会删除你的。”
“对,对……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说完,乔娇便匆匆结束了和我的通话,而我的心情却在她结束的那一瞬间变得更加忐忑不安,我恐惧这样的等待,我怕得到一个自己不愿意去接受的结果。
……
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我甚至听到了碎石松动的声音,而雨水带来的冷空气也混合着湿气,从窗户的缝隙里渗透了进来……
我再也坐不住了,当即便穿上衣服下了床,而我干爸依旧站在门外,关切又焦虑地看着我。
总之,气氛很不好,在这种气氛下,我更加不知道该怎么和我干爸解释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和鹿溪取得联系这件事情,我只能等乔娇,并不断在心里安慰,这只是一个小概率事件,毕竟他们中午就已经离开了村寨,现在已经是夜晚的九点半,这个时候才传来了落石下坠的消息,时间上就很难成立。
就在我想开口让我干爸宽心一些的时候,手机忽然发出了震动的声响,这是乔娇打来的电话,她用很低沉的声音告诉我,她也联系不上鹿溪了,不仅在微信上联系不上,电话也处于关机的状态。
她和村支书一起失联了!
这一刻,之前的心存侥幸,已经变得荡然无存,继而脑海里便出现了数个危险的画面,这些画面迫使我要立刻拿出主张。
鹿溪是为了我才来到这个村寨的,如果她有什么意外,我就是最难辞其咎的那一个,相比于无法承担的责任,我对她的关心更是发自心底的,我害怕她出事。
仿佛是基于一种本能,回过神的我,当即便拿着车钥匙冲出了屋子,我要沿着那条盘山公路去找鹿溪,尽管我知道,自己也一定会被堵在半路上,可我别无选择,我必须要弄清楚鹿溪现在的处境。
……
怕我一个人无法应付,我干爸又叫上老三和我一起上了路,若干年后,再回忆起这件事情,真的很感谢我干爸的细心和冷静,若不是有老三跟着,对我来说,这就是一条万劫不复且有去无回的不归路。
……
当我和老三将车开上那条盘山公路的时候,雨已经大到连雨刮器都来不及清理,即便这样,我也保持了一个很快的车速,我又有了一些侥幸心理,既然落石已经造成了堵车,那对向就不可能有车过来,我对自己的车技有信心,在对向没有来车的情况下,我可以极速行驶,即便这是以冒险为前提。
勇敢的老三,此时也不那么镇静了,他不仅系上了安全带,手也一直拉着车顶的扶手,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生怕对向忽然有车冲出来。
……
这场堵车已经远超我之前在小城国道上遭遇的那次堵车,我只是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了20多公里路,便看见了在不远处亮起的刹车灯,这条盘山公路有一百公里,我看了导航,堵车的源头在四十公里之外,也就意味着在这条险峻的盘山路上,竟然浩浩荡荡地堵了四十公里路,而且这是因为落石而形成的堵车,不可能自然形成通畅,需要有救援,但是在这样一条连会车都困难的路上,清障的车辆该怎么开过去清理落石?而救援的车辆又该怎么去救护伤员?wWW.ΧìǔΜЬ.CǒΜ
所以,遇到严重事故,堵上个三五天,并不是我干爸的夸张之言,而这样一条险峻的盘山路,对于每一个急着回家过年的苗寨人来说,真的不亚于渡劫;对于离开苗寨去外面的人来说,也一样,在这里,只要堵了一侧,交通就会完全瘫痪。
这时,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仗着自己是小型车,便开始尝试在狭小的路上调头回去,可即便是小型车,在强行调头的时候,车轮也是在没有护栏的悬崖边缘游走着,这种险象环生的场景,将我看得是心惊肉跳,同时也更加焦虑了起来,因为在这样一个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的堵车环境中,人性会变得不可控,人性一旦失控,一定会有更多人去选择铤而走险!以我长期漂泊在路上的经验来看,这种铤而走险对缓解交通没有一点好处,反而会带来更多意想不到的麻烦和危险。
这种焦虑和判断让我再也没有心情坐在车上,我解开了安全带,对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老三说道:“我走着去找他们。”
老三当即拉住我,摇头回道:“下这么大的雨,四十公里的山路可不好走!”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是被堵在这儿什么都不能做,还不如不来。”
说完,我便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就在我跳下去关上车门的那一瞬间,刚刚调头的那辆车也正好开了过来,雨水挡住了我们的视线,等我发现他的时候,他离我仅剩下两三米的距离,好在我反应够快,当即背靠着自己的车,那辆调头的车堪堪挤着我而过,但凡我反应慢一秒,非得被剐成重伤不可。
老三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也从车上跳了下来,心有余悸的对我说道:“潮,真的别冒险,大家都被这堵车给憋疯了,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和他一样的麻木鬼,你要出点什么事情,那才真是后悔莫及。”
我承认,这样一个意外,已经足够给我警醒,可我还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甚至连辩解的话都不愿意说,当即便甩开老三的手,快步向前面走去……
我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当是红军走长征,只要我保持急行军的速度,也许五六个小时就能走到堵车的尽头,只要我走到堵车的尽头,就能确认鹿溪到底是不是安全的。
老三出于担心,又快步向我追赶,我怕他阻碍我,便跑得更快,老三也再次提了速,于是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在这场倾盆的大雨中开始了一场追逐。
老三常年在山里采药,体力和脚力当然都要远胜于我,所以强行跑了三五百米路之后,我还是被他给追上了,但这次,老三却没有将我截停,他一边用手抹掉脸上的雨水,一边大喊着对我说道:“潮,你比我爬刀梯的时候更勇敢……我是为了信仰和传承,你是为了什么……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她不是你女朋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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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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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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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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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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