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回应,因为在这样一个深邃的夜晚,受困于儿女私情是一种很没有格局的表现,事实上,在这之前,我想了很多很哲学的问题,比如人为什么要活着,生命起源于何处,我们又为什么会被各种各样的感情所牵绊?
这些问题多深刻啊,对比这些,爱情就太肤浅了;所谓爱情,不过是繁衍生命的一个前奏,生命有多泛滥,爱情就有多泛滥,所以,对于爱情,我完全基于本能,喜欢了就冲刺,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
此刻,我有点累,所以我选择歇一歇。
……
这么过了片刻,我的手机又发出了震动的声响,竟然是乔娇自投罗网,她给我发了一条微信:“你的朋友圈是一根电线杆嘛,贴的全是小广告,就差重金求子了。”
我先是一愣,然后又打开自己的朋友圈看了看,还真觉得乔娇比喻的够形象,谁想找一份工作,谁想招一个员工,谁想卖一套房子,谁的新店开业了,谁丢了一部手机,只要被我看见了,我都会帮忙转发一下,在本世纪初,网络信息还不算发达的时候,这些小广告可不就是往电线杆上张贴的么。
“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免费帮你发布一个重金求子的广告。”
“去死吧,你……你老实交代,你要找的那个孩子,和你是什么关系?……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能不拿这件事情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我觉得以你的道德标准,绝对能干出未婚先育的混蛋事情来。”
“就算我能干出未婚先育的事情,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现在是你名义上的女朋友,我有权利把你的过去给翻个底朝天。”发完这条信息,乔娇又发了一个匕首的表情。
她本来就暴烈如火,再加上还在姨妈期,看上去就更喜怒无常了,我本该不耐烦的,可是当我再次看向那个被她布置的张灯结彩的后院,渐渐就失神了。
名义上的女朋友,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女朋友?
能牵手、能接吻,能上床,能共享在这个世间的一切情绪和经历么?
这是一个有点下流的想法,但也极其实在和辩证,既然是名义上的女朋友,那至少名义上是可以牵手、接吻、上床的……
但名义又是一个什么东西?
是一把枷锁吧,对着这把枷锁去想这些,属实有点隔靴搔痒,不禁觉得无聊。
下意识耸了耸肩,我这才回了乔娇的信息:“是我朋友的孩子,已经丢了好几年了,说是有人在青岛见过,但他在青岛干了三年房产中介,一直都没有孩子的消息。”
“哦,只发朋友圈不行吧……要不,你去找鹿溪帮忙吧,她不是一个公众人物嘛,要是她愿意为这孩子发一个微博什么的,那这影响力不比你发朋友圈大多了。”m.χIùmЬ.CǒM
“我倒是想找她帮忙来着,刚刚给她发语音,瞬间被她拒接了……妈的,都怪你,天天玩这些作死的游戏,我都快被你搞得没有自我了。”
乔娇发来了一个害羞的表情,竟然就没有了下文,我真是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竟也可以如此厚颜无耻,这不明显就是耍无赖的招数嘛。
……
将手上的香烟按灭,我终于回到了屋内,我选了其中一个能看海的房间,简单洗漱之后,便躺在了床上,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我还不能立即适应住在房子里的生活,总感觉自己像是汉堡里面的肉饼,被上下夹着。
失眠的时候,我还在想着找孩子这件事情,我说过,我是一个绝对不会对朋友冷眼旁观的人,我在思考,如果孩子真的在青岛,有没有比发朋友圈更高效的方法,让我们能够找到他?
忽然,我就想起了前些日子,鹿溪在海信广场为某个奢侈品牌做新品发售会时,那人山人海的壮观场面,如果我们也能在人流量特别集中的大商城,做这样一个义演,影响力虽然不能和明星相提并论,但因为商场自带流量,并且来的都是青岛本地人,效果肯定比在朋友圈传播要好得多。
当有了这种想法之后,我便已经开始在心里物色能和我在一起做义演的人选,秃林可以,远在沈阳的山河哥也可以,他们一个做键盘手,一个做节奏吉他手,我就做主音吉他手兼主唱,酒吧老板骚猪也可以来客串一下鼓手,那么就只欠缺一个伴唱和一个贝斯手。
如果左小薇在,这个问题倒也不难,但她目前正在筹备自己的第一张个人专辑,肯定是没有时间的,那身边还有谁能胜任呢?
我在青岛这一年多,是交了不少朋友,但真正玩音乐的,也就这么几个人,所以,一时也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人选来担任乐队的伴唱和贝斯手;另外,我所想到的这几个人,也不代表一定会参与,比如山河哥,毕竟他在沈阳,是不是愿意来青岛做这件事情,我没有十足的把握;然后就是骚猪,骚猪这人唯利是图,生平最反感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公益活动,并立志成为一个纯粹的商人,让这么一个反派人物来参加这样一个义演活动,似乎也不现实。
如此看来,想要把这个活动组织起来,也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此刻,已经是深夜,所以也就暂时把这件事情搁置到明天来解决了;最近这些日子,因为工程还没有进入到施工阶段,我倒还是能空出不少时间的。
……
次日,我睡到中午才起床,起来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最有把握的秃林打了一个电话,说明自己的意图之后,秃林很爽快就答应了,跟我想的一样,喜欢研究哲学的人,普遍都有一种奉献精神,秃林如此,我也是如此。
随后,我又给山河哥打了电话,自从上次匆忙告别之后,他早就想来青岛看看我了,所以也很积极的把这件事情给答应了下来。
最后就是骚猪,他果然难搞,即便我说这是在帮朋友的忙,是一件能给自己积德的好事儿,他还是一口咬定,最近酒吧的生意太忙,走不开,更没有时间来和我们做排练。
我并没有放弃,我知道骚猪和任然的关系不错,便打算晚上带着任然一起去他的酒吧,对他进行游说。
突然有了一件事情做,生活竟忽然变得充实了起来,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我习惯性站在阳台上看着黄昏下的海景,以及这座因为黄昏降临而渐渐衰弱的城市,直到手机铃声响起。
这是一个陌生号码,但我也没有太在意,我已经习惯了中介,以及各种贷款机构突然的关心和问候,可是在我接通的时候,电话那边却传来了一个底气十足的声音,他向我问道:“是韩潮吗?”
“我是,你哪位?”
“乔建业,乔娇的爸爸……你现在有空吗,我们约个地方谈几句。”
我吃了一惊,因为实在想不到他有什么事情,值得如此正式的约我谈上几句,但出于尊重,我还是很礼貌的回道:“乔叔,我有空,你说个地方,我这就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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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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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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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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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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