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支生力军的加入,形势迅速发生逆转,刘备军稳住局面,开始反攻倒算。
如果此刻袁绍能够立即组织起来,以之前积累的优势,未必不能从容而退。但奈何他这时重病晕厥过去,主心骨一倒,导致军队瞬间崩溃,形成大溃败。
刘惠荀谌蒋义渠等人勉强护着他北上逃离,关羽大军收拢溃散的士卒,连夜追杀,奋战到天明,追杀百余里,将袁绍残部驱至襄国。
邺城之战最终还是刘备反败为胜,冀州在一夜之间,城头大王旗再次开始变幻,各地郡守县令,纷纷倒戈投降。
沮授的围魏救赵之计,同样发挥了功效,难楼部从飞狐陉突袭了中部鲜卑,休屠各部得知消息,再也不敢帮助袁绍,仓皇北逃,高干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逃入雁门,据守太原。
又过了几日后,刘备整顿了兵马,大军北上,将襄国团团围困。城中只有不到一万兵马,粮草所剩无几,士兵军心涣散,懒洋洋地蹲在城墙根下,无人守城。
见此情形,刘备也不急着进攻,只是继续包围着。袁绍昏迷数日,粒米未进,脸色苍白得像是一个死人,城中刘惠荀谌等人,急得团团转。
终于到了邺城之战后的第四日,袁绍苏醒过来,府邸之中,就连焚香都已经没有了,满屋清冷的秋风,透露着一股悲凉。
“明公......”
“明公,你总算醒来了。”
“明公!”
见袁绍醒来,守在身边多日的刘惠连忙上前查看。
几名将领以及荀谌也凑了过来。
袁绍茫然地睁开眼睛,嘴唇已经干裂,只眼珠子四下扫视,虚弱得连脑袋都转不动,话都说不出来。
荀谌立即端来一碗稀粥,与刘惠一个人搀扶,一个人喂粥,勉强让他吃了点东西。
吃了一碗粥后,总算是恢复了点力气。
“明公......”
众人簇拥在床边,或蹲或站或弯腰,一个个目光哀伤又苦涩地看着他。
休养片刻,袁绍才在刘惠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倚靠在床榻之上,对众人轻声询问道:“这是哪啊。”
“襄国。”
刘惠苦笑道:“那日我军大败,军队大多散去,我们被追杀百里,逃至此地。”
“哦。”
袁绍脸色无悲无喜,缓缓点头,轻轻说道:“刘备呢?”
“刘备大军在城外。”
“没有进攻?”
“没有进攻。”
“哦。”
袁绍闭上了眼睛:“《尚书》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今日之败,是我的罪过。我大限已至,你们有何打算?”
几名将领互相对视一眼,蒋义渠第一个说道:“愿随明公死战。”
“愿随明公死战。”
其他几人也连忙保证,虽然到了这个时候,有不少人都想打开城门去外面投降了,但到了袁绍面前,还是得装腔作势一下。
然而袁绍却轻笑道:“行了,我已是日薄西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自开城门投降去吧。”
“这......”
众人面面相觑,虽说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可至少表面功夫还得装一装。
在这个时代,像吕布这样老是背主的人是很难混下去的,容易被人人喊打,只有忠义之人,即便你最后投降了,但至少在彻底失败之前没有投降,就不会被人看不起,比如张辽张郃。
所以哪怕是一些人想要出城投降去,但怕的就是背主的名声,因为一旦有了两面三刀的履历,就容易让后面的效忠的对象和同僚看不起,从而无法得到重用。
像朱灵其实是一个很有才能的将领,军事水平不比五子良将差多少,但因为背袁投曹的履历,使得曹操一直不喜欢他,这就是例子。
袁绍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人心中怎么想,就说道:“放心吧,这是我的命令,并非你们背主投荣,去吧。”
“明公大义,末将本该赴汤蹈火所报,奈何家中还有老母,忠孝两难,多谢明公成全!”
一名将领立即就坡顺驴下,跪倒在地上磕头,以老母的名义出门投降。
有了第一个马上就有第二个,很快殿中就只剩下三人。
刘惠荀谌和蒋义渠。
袁绍看着三人,问道:“尔等也去吧。”
刘惠笑了笑:“我父母双亲故亡多年,便留在这里陪明公吧。”
“子惠......你不恨我吗?”
袁绍怅然道。
他知道,刘惠很多事情都劝过他,只是自己不听,因而酿成今日。
刘惠说道:“虽然明公很多做法我并不是能理解,但我也相信或许有明公的深意吧。”
袁绍又看向荀谌:“友若,你弟便在青州,就由你出城去向刘备请降吧。”
“唯。”
荀谌也不愚忠,拱手应是。
他跟刘惠不同,刘惠历史上是被韩馥侮辱,过于激愤而死,所以刘惠是一个比较刚直的人,虽然不认可袁绍很多事情,但袁绍落难也不会离开。
而荀谌则是世家子弟出身,世家子弟的特点就是辅佐你可以,但瞧出你不行,或者你要完蛋的时候,我也不会陪着你死。
比如历史上郭嘉荀彧都曾经在袁绍帐下担任谋士,但瞧出袁绍不行,立即就转奔曹操,就是例子。
“义渠,你也去吧。”
袁绍又对蒋义渠说道:“我知你忠义,但袁氏酿成今日之祸,本就是我之罪过,非尔等没有力战,我不会怪你们,刘备是我的对手,但我了解他,为人仁义有加,必会善待尔等,你去青州之后,帮忙照拂一下显甫显奕他们,就当是我最后给你的军令了。”
“明公。”
蒋义渠悲痛哭泣道:“末将......遵命!”
到了午后,襄国城门打开。
荀谌与诸多将领走出城池,向刘备大军投降。
刘备接受了投降,与关羽等诸将缓步走入城内,就看到城池两边,街道左右,跪满了袁军士兵,他们纷纷放下武器,被青州军接管。
一路来到县衙府邸,县衙大门打开,隐约看到里面堆满了柴火,一名清瘦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笑着迎接。
“刘惠,见过齐王。”
谷</span>刘惠站在台阶上向着台阶下方的刘备拱手鞠躬行礼。
刘备点点头道:“袁公虽与我是敌人,但既然投降于我,我必善待之。请先生将袁公请出来吧,我听闻他重病,青州有神医,可送往医治。”
刘惠笑道:“不劳齐王牵挂了,明公自知天命难违,已是弥留之际,特遣我向齐王说声,袁氏投降齐王,还请齐王善待公子谭,公子熙和公子尚,幽冥之下,亦是没齿难忘,便让他与齐王之事,在今日做个了结吧。”www.xiumb.com
说罢刘惠又鞠躬一礼,转身进入府邸,缓缓关上了大门。
刘备就站在府邸门口,默默地看着。
片刻之后,浓浓的黑烟从府邸里升起,烈焰焚烧,一场秋天的大火,仿佛要将世间的一切吞噬。
刘备长叹一口气,吩咐左右说道:“待大火熄灭,尔等去寻了袁公与刘子惠的灰骨,找一处好地方安葬了吧。袁绍虽说叛逆朝廷,有违臣子之道,但祖上四世三公,世代为大汉甘为牛马,不可辱了袁家风骨。”
“唯。”
左右应是,通天的大火还在燃烧,永汉三年末,曾经占据河北,拥兵二十余万的大诸侯袁绍,彻底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
.......
.......
十月初,就在刘备刚刚消灭袁绍,夺取河北的时候,青州的大船,停在了莱州湾港口。
前往日本验证陈暮所言真假的船队回来了,下了船后,在上万大军的保护下,车队又浩浩荡荡地往西去,前往关东洛阳。
从洛阳坐船南下去青州很快,但坐船回来却慢得很,还不如走陆路。像青州水师北上,往往需要人力纤夫拉拽,再加上船上水龙车不断踩踏,才能龟速前行。
所以如此麻烦,且皇后太尉吕常侍等人本就难以忍受船只颠簸,还不如走陆路更加舒坦一些,一路沿着黄河北岸,从冀州境内,抵达了河内。
在这个时候,除了他们以为,还有一支军队在河内不久之前完成了休整,补充了一部分粮草之后,浩浩荡荡从白陉进入了并州。
吕布骑在马上,当他穿过天井关,远远地已经能够在山坡之上,瞭望到远处上党郡高都县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就油然而生一种熟悉感和舒畅感。
并州,是自己的家乡!
虽然上党离五原郡还有上千里的路遥,可回到了并州,就让他有一股新生的感觉,那是家的味道,也是自由的味道。
“从今日起,我就是并州牧了!”
吕布四下扫视,看到了张杨,大笑道:“稚叔,你还是上党太守,咱们一路向北打回去,我要回五原看看,你可会陪我同去?”
张杨回到了熟悉的上党,豪气顿生,也大笑道:“好,奉先,咱们一路打回去!”
“哈哈哈哈哈。”
二人仰天长笑,身后浩浩荡荡的军队下山,直扑高都。
从河内的孟津渡口过了黄河,一直到十月中旬,队伍总算是临近洛阳,一辆辆马车摇摇晃晃,抵达了洛阳城外。
之前已经有人前往通报,王植早在洛阳北宫门外等着,军队留在宫外,车队缓缓进了宫门。
王植来到陈暮所在的马车边,弯着腰,紧贴着车辆漫步跟着一路前行。
陈暮坐的马车是厢式马车,有一个窗口,他没有看王植,低头继续看着书,嘴里却问道:“陛下身体如何?”
“恐怕......”
王植摇摇头:“恐怕撑不过这个冬天。”
“嗯。”
陈暮点点头,把手中的书本合上,长舒了一口气:“事情已经做了九成了,剩下的一成就看天意了。”
王植低声道:“前段时间齐王消灭了袁绍,少府虽然还未回来,但当时陛下半夜咳血,就已经留下了一份遗诏,我偷偷看过,是传位给齐王的诏书。”
“哦?”
陈暮诧异道:“你确定是一份而不是两份?”
“一份。”
王植肯定地回答道:“许是当时陛下以为大限将至,齐王又有平定袁绍的功劳,恐怕自己等不到皇后与太尉回来,便提前做了准备。”
陈暮笑了起来:“那看样子,剩下的那一成也已经做完了,即便老天爷让陛下再活两年,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车队隆隆驶入宫中,先从北宫的朱雀门过了护城河桥梁,然后从南宫的玄武门进入,最后在嘉德门停下,皇后太尉陈暮等人走下了马车。
皇后下了马车之后,目光森然的恨意死死地盯了陈暮一眼,陈暮微微一笑,没有在意。
说到底,自己确实夺了人家儿子的皇位以及未来的江山。虽然到了这个时候,皇后也只能选择保存儿子而抛弃皇位,但要说对陈暮没有恨,那肯定是假的。
众人来到了西宫,宫殿中还是跟以前一样,最多的是站岗的宫廷宿卫,宦官和宫女极少,都簇拥在西宫服侍重病的皇帝。
到了西宫门口,皇后第一个冲进去,室内依旧是满屋药香,刘虞早就得知了消息,勉强支撑着身体,在宦官宫女们的搀扶下,坐在了西宫正殿席上,而非躺在里面寝宫塌上。
“阿玉。”
刘虞亲切地呼唤着皇后的小名,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不是又看到皇后而高兴,而是皇后与杨彪他们安全回来,就证明陈暮说的是真话,刘辩刘协以及自己的儿子刘和,他们依旧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陛下。”
杨彪陈暮太史慈黄忠王植等人紧随其后,进入大殿便跪下。
皇后扑倒在刘虞席边,激动地对他说道:“陛下,和儿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对于夫妻二人来说,这是最好的消息。
刘虞点点头,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抚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随后目光转向下方,对众人说道:“王植,去吧少府要的东西取来给他,其余人都出去,太尉和皇后留下,你们好好跟我讲讲,和儿在倭奴过得怎么样。”
“多谢陛下。”
陈暮知道刘虞估计也不太想看到自己,便识趣地退下。
反正刘辩刘和他们写的信件都在杨彪那里,到时候给刘虞看看,慰藉一下他思念儿子的心情。
王植去偏殿把诏书和传国玉玺拿了过来,四人便出了西宫,去了明光殿等着。
不是说拿了诏书就行,待会还得开朝会,在朝会上刘虞会亲自宣布这件事情,然后陈暮才能拿着诏书跟传国玉玺前往河北。
陈暮便在明光殿等着,过了很久,才有宦官过来说天子诏令召开朝会,让三公九卿们都去崇德殿。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公卿们踩着小碎步,缓缓踏入了殿中。
众人依次而坐,刘虞高坐主位。
他深情的目光看向东方,倭奴岛的风,终究吹不到洛阳,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多想再活两年,因为陈暮答应,只要传位之后,刘虞还未病逝,就让刘和回来。
等众人坐定之后,刘虞缓缓开口道:“此天下大乱,非能者可定乾坤,我年事已高,欲传位于齐王刘备,诸位以为如何?”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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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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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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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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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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