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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马池营,赵俊臣也算得上是树敌无数了,他先后杀掉了花马池营的前任总兵史松、软禁了现任三边总督王铮、更还夺走了花马池营全体武官的兵权,这些人以及他们的朋党难保不会怀恨在心,说不定就会趁着赵俊臣率军离开花马池营之际搞事。
花马池营的地位至关重要,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是花马池营出现了异变,整个西北边防都会受到影响。
赵俊臣的性格向来是谨慎小心,这般情况下自然是要留下后手、以防万一,他领兵离开花马池营之前,就在花马池营内部埋下了许多暗棋与眼线,负责监视动向、控制局面。
与此同时,赵俊臣因为转战千里、行踪不定的缘故,各方这段时间送给赵俊臣的信件也纷纷是汇聚于花马池营,这些信件里的内容涉及到许多机密之事,也必须要有亲信负责保管。
等到赵俊臣率领大军返回到花马池营之后,趁着赵俊臣稍作休息的时候,苏西卿就跑去联络那些暗棋与眼线了。
此时,苏西卿匆匆回到赵俊臣面前,就交给了赵俊臣两封密信,一封是来自于京城赵府,另一封则是来自于许庆彦。
赵俊臣伸手接过两封密信之后,一边低头详细检查密信上的几处暗记,一边开口问道:“我领兵离开花马池营这段日子里,花马池营的各方可有异动?”琇書蛧
此前,赵俊臣也向花马池营代总兵郑余询问过相同问题,郑余只是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些好听话,大意就是花马池营所有人都团结在赵俊臣的英明指挥下、认真按照赵俊臣的吩咐忠心办事云云,赵俊臣自然是不会全然相信。
果然,赵俊臣从苏西卿这里听到了完全不同的答案。
只见苏西卿面现不屑冷笑,说道:“启禀大人,最主要还是三边总督王铮的事情。大人您当初坐镇花马池营的时候,这个王铮还算是老实,只是乖乖被软禁在总督府里不敢有任何异动,原以为他已经彻底认命了……
但小人刚才从眼线那里收到消息,自从您亲率大军离开花马池营之后,这个王铮就再也坐不住了,不仅是四处串联想要收回权柄,更还鼓动各地武官违抗军令,意图破坏您的灭蒙大计,又想要把自己的所有罪责尽数推到别人身上,连续向京城送去了十余封密疏,内容皆是关于弹劾大人您的……”
赵俊臣并不觉得意外,淡然道:“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王铮从前深受陛下的信任,乃是‘帝党’干将,但他出任三边总督之后不仅没有给陛下涨脸,反而搞出了瞒着朝廷与蒙古人绥靖乞和的事情,让陛下与‘帝党’众人丢尽了脸面,陛下又岂能饶他?……这段时间以来,全天下最希望我败给蒙古联军的人,恐怕就是王铮了!”
苏西卿的表情愈加鄙夷,点头道:“王铮的这些小人心思,谁还猜不明白?
在他看来,若是大人您最终惨败于蒙古联军,就说明蒙古联军确实是势大难挡,他的乞和绥靖也就是迫不得已、情有可原,世人到时候只会指责大人您的战败,也就顾不上王铮的诸般罪责,这对他而言自然是最好的局面;但若是大人您最终战胜了蒙古联军,王铮的绥靖乞和之罪也就再没有任何辩解余地,各地督抚们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但王铮则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陛下的震怒与重罚……
所以他肯定是巴不得大人您惨败于蒙古联军之手,并且是败的越惨越好,自然是小动作不断!但他只是为了区区一己私利,就想要葬送整个西北边防的大好局势,这人的格局心性实在是让人鄙夷!”
苏西卿可谓是一语道透了王铮的心思,但赵俊臣却是不置可否,因为赵俊臣认为自己易地而处的话未必就会比王铮更加高尚多少,所以也就没有发表评论,只是问道:“王铮这些小动作,可有收到任何结果?各地武官可有响应他的鼓动?他弹劾我的那些密疏又是如何处理了?”
苏西卿答道:“大人您在陕甘三边的威望日重,各地武官自然是不敢轻易响应王铮的鼓动,最开始只是举棋不定、观望局势,等到大人您连战连胜之后,各地武官就再也没有理会王铮的意思了……至于王铮的那些弹劾密疏,下面的人倒也不敢随意截拦,只是按照大人您的当初指示,稍稍拖延了几日,直到渭水大捷之后才把这些密疏送往京城,这样一来王铮的这些弹劾密疏不仅是无法造成任何影响,反而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赵俊臣点了点头,说道:“王铮的这些动作,不过是跳梁小丑的垂死挣扎罢了,他很快就会受到罪有应得的惩处,在陛下的震怒之下也必然是结局不堪,倒也不必刻意理会……不过,他的这些小动作却是可以成为一个由头,让我在陕甘三边境内进一步树立威信,你派人收集他这些日子以来鼓动各地军官违抗军令的证据,各地督抚很快就要汇聚到花马池营了,我到时候就会用到它们。”
听到赵俊臣的命令,苏西卿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连忙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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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赵俊臣已经把两封密信上的几处暗记全部检查完毕,确定了这两封密信并没有被其他人打开过。
然后,赵俊臣就拆开了密信认真审阅。
赵俊臣首先是拆开了京城赵府送来的密信。
因为京城与陕甘三边隔着千里之遥,密信里的消息内容难免是有些滞后。
这封密信乃是方茹亲笔所写,里面的内容很多,涉及到京城方方面面的情况,但大都是一个月之前的消息,按照时间估算,方茹写这封密信的时候,京城中枢应该是刚刚收到了赵俊臣请旨收复河套的密疏。
这封密信里首先是提到了张玉儿如今已经返回京城治的事情;其次是介绍了庙堂各派系这段时间以来的动向与反应,其中重点提到了各派系对‘赵党’的攻讦、以及德庆皇帝想要利用左兰山分裂‘赵党’的动作;接着则是赵俊臣的诸项计划这段时间以来的进展情况,最后又提到了名医章德承很快就会抵达花马池营的事情。
看完了方茹的这封密信之后,赵俊臣轻轻点头,脸上则是不动声色。
事实上,密信之中所提到的这些情况大都是在赵俊臣的预计之内,并不需要赵俊臣刻意做出安排与调整。
像是朝中各派系这段时间以来对“赵党”的屡次攻讦、以及德庆皇帝对赵俊臣的防范与打压,这些消息看似是关系重大、事态紧迫,可以预计的是等到赵俊臣返回京城的时候,“赵党”必然是已经遭遇了重大损失,说不定还会有“赵党”核心官员遭到罢官免职,但赵俊臣收到消息之后依然是稳坐钓鱼台,不打算有任何动作。
赵俊臣与京城距离太远了,无法准确了解局势,消息传递也有明显滞后,京城局势又是复杂多变,这般情况下即使是赵俊臣也没有远程操作的能耐,以不变应万变也是迫不得已。
更何况,这些都是赵俊臣离京之前就早有预计的损失,也全都在赵俊臣的承受范围之内,如今随着陕甘三边的战事尘埃落定,赵俊臣的威望与声势大涨,“赵党”对于赵俊臣的重要性已经大幅降低了,并不值得赵俊臣在这个时候投入太多精力。
最重要的是,在赵俊臣的暗中操作之下,朝廷这段时间以来的财政收入固然是大为增涨——这也是赵俊臣的政绩来源——但财政支出也同样变得更多,总体上依然是入不支出的状况,所以赵俊臣认定了朝廷中枢与德庆皇帝如今依然是离不开自己,终究会向自己妥协,所以这些损失也都是可以挽回的,即使是有重要“赵党”官员遭到了罢官免职,等到赵俊臣回京之后也依然可以轻易扭转局势。
事实上,在方茹密信里的几项内容之中,赵俊臣反倒是更加重视名医章德承即将要抵达花马池营的消息。
赵俊臣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因为过度操劳如今已经濒临极限,这段时间总是易疲易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病来如山倒。
就比如说现在,赵俊臣返回花马池营之后明明是已经休息了一段时间,但如今只不过是召见了几位官员谈话,就已经是觉得精力不济、头脑昏沉了。
赵俊臣乃是惜命之人,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够尽早得到章德承的医治。
于是,赵俊臣抬头向苏西卿问道:“章德承章神医如今可是抵达了花马池营?”
苏西卿并不知道密信里的内容,面现疑惑道:“章神医要来花马池营了?小人并未收到消息。”
赵俊臣又问道:“这份赵府密信是何时送到花马池营的?”
苏西卿马上答道:“启禀大人,这封密信乃是五天前送到花马池营的。”
赵俊臣轻轻点头,吩咐道:“依照密信里的说法,章神医与信使几乎是同时离开了京城赶来花马池营,信使乃是快马加鞭、日夜不休,自然是行程更快一些,但我估算了一下时日,章神医应该也是近两日抵达花马池营,你派人多多留意一下,一旦是章神医赶到了花马池营,就不要有任何耽搁,马上带他来见我。”
苏西卿也明白赵俊臣的身体情况,连忙点头答应。
想到自己很快就可以得到神医章德承的医治,赵俊臣的精神稍稍一振,然后又拆开了许庆彦送来的密信。
在这封密信里面,许庆彦表示他已经从“马匪”手中解救了阁老梁辅臣,又提到了梁辅臣如今正在快马加鞭的赶往花马池营。
见到许庆彦的这封密信之后,赵俊臣的表情却是严肃了许多。
认真思考了片刻之后,赵俊臣抬头问道:“许庆彦的这封密信是何时送到花马池营的?”
苏西卿再次答道:“这封密信送到花马池营的时间尚短,是昨天刚刚送来的。”
赵俊臣又是沉吟片刻后,开口下令道:“接下来,有几件事情必须要尽快安排下去!首先,传令牛辅德让他赶在明天辰时之前整理好战兵新军底层将士的军功名单,其次则是传令战兵新军的全体将士,让他们在明日辰时三刻前往兵操场集合,他们将会是第一批接受封赏的军队,本钦差要亲自为他们颁发军功赏银;最后,汪家被查抄的家产已经充入花马池营的军库,你去拿出五十万两现银,我明日封赏将士的时候就会用到!”
听到赵俊臣的吩咐之后,苏西卿似乎是猜到了什么,目光微微一闪,表情严肃的答道:“小人这就去传令!”
说完,苏西卿马上就转身离去了。
*
相较于中高层文武官员的嘉奖与封赏,底层将士的嘉奖与封赏并没有太多讲究,并不需要赵俊臣耗费心力准备请功奏疏,也不需要等待朝廷中枢的决定,赵俊臣完全可以独自决断。
此时,赵俊臣突然决定要亲自封出面赏战兵新军的底层将士,除了进一步收买军心之外,也正是为了下一步解散战兵新军做准备!
赵俊臣很清楚,战兵新军作为自己亲手组建的一支强军,在战事结束之后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保留下来的,朝廷为了打压赵俊臣在军中的影响力,今后必然是要解散战兵新军,哪怕战兵新军再是如何功勋卓著也无法扭转局面。
既然如此,赵俊臣认为自己不妨是主动解散战兵新军,却还可以掌握到一定的主动权。
随着渭水战事结束,各地边军皆是死伤惨重,大量边军武官战死沙场,许多军队都面临着群龙无首的局面,更还有许多军队成建制被消灭,这般情况正是赵俊臣的大好机会。
等到赵俊臣重赏了战兵新军的底层将士之后,这些底层将士大都会晋升成为中下层武官,也正好是可以补充这些战死武官的空缺。
到了那个时候,赵俊臣对于陕甘各大军镇的控制力也将会更上一层楼。
而这一切,都要赶在梁辅臣抵达花马池营之前完成。
梁辅臣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全权钦差,等他抵达花马池营之后就会接手所有军政事务,赵俊臣到时候再想要出手安排战兵新军只怕就难以如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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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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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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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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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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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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