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这一日正好是德庆皇帝的寿辰。
据传,先帝生前之所以最看着德庆皇帝,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德庆皇帝在大年初一出生,正是祭祀神佛、除旧布新、迎禧接福、祈求丰年之日,德庆皇帝在这个时间出生,让崇祯皇帝认为是上天的旨意。
而德庆皇帝也颇为自己的生辰时日而自豪,颇有自诩为“天选之人”的意思,自登基之后,对自己的生辰就极为重视,每年都办的隆重至极,今年内库银钱宽裕,更是如此。
简而言之,这一天,是朝中官员拍德庆皇帝马屁的最好时机,颇有不少朝廷官员,因为这一日马屁拍的舒坦,寿礼送的好,而得到了德庆皇帝的重视。
其中,赵俊臣就是代表人物。他每年送的贺礼,不仅别出心裁,而且皆是贵重无比。
前年,赵俊臣送给德庆皇帝的寿礼是五十三条雕龙,有木雕,有石雕,有玉雕,有金雕银雕,德庆皇帝大喜,之后没过多久,赵俊臣就升为了户部侍郎。
去年,赵俊臣送给德庆皇帝的寿礼,是坠有五百四十颗小珍珠的寿袍,金缕相连下,组成了十个寿字,德庆皇帝爱不释手,没过多久,赵俊臣就兼管了内承运库。
至少,在许多人看来,赵俊臣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地位,根本原因就在于他善于拍德庆皇帝马屁了。
而今年,赵俊臣究竟会送怎样的寿礼,亦是朝中不少官员极为关注的事情。
………
这一日,因为德庆皇帝要带领着皇家宗室们在拜祭天地先祖、重嘱家训,所以朝中百官难得的不用上早朝。
直到晌午之后,未时过半,百官才会进入宫中,为德庆皇帝贺寿,送上寿礼颂词,若是德庆皇帝兴致高的话,百官还可以留在宫中享受御宴。
因为日子特殊,阁老黄有容也不敢再像平日里上早朝那样摆谱,总是踩着钟点下轿,而是早早就坐着轿子向着午门赶去,以此来表示对德庆皇帝的恭敬与忠心。然而,当轿子来到宫前官道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迟迟不见前进。
轿子中,黄有容原本还很有耐性的等待着,然而等了一段时间后,依然不见轿子动弹,终于按捺不住,掀开轿帘,探出头来,不耐的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耽误了本官为陛下庆寿,你们担待的起?”
话声刚刚落下,看着轿子前的情景,黄有容却不由愣住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轿子不能前行了。
原来,此时正有大量的马车从官道转弯处向着午门方向赶去,一辆接着一辆,接连不断,黄有容粗略一数,竟是不下三五十辆。
因为这些马车,不仅黄有容的轿子,正在向午门赶去的不少朝中官员,皆是被挡住了去路,宫前官道,因此也混乱不堪。
就在黄有容为眼前场景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之前去打探消息的长随刘禄,匆匆赶到了黄有容轿子旁。
“这些马车究竟是怎么回事?宫前官道,能会容得马车通行?又怎会这般混乱?”
黄有容皱着眉头,再次问道。
刘禄面色怪异,但还是向黄有容解释道:“回老爷的话,我去打探了,这些马车都是户部尚书赵俊臣府下的,里面装的全都是赵尚书送给陛下的寿礼。”
黄有容一惊,指着鱼贯而行的数十辆马车,不可思议的问道:“那些马车里全都载着寿礼?”
刘禄连连点头,说道:“是,我都问清楚了,确实全都是送给陛下的寿礼。”
听刘禄这么说,黄有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轻哼一声:“这赵俊臣,今年又是大手笔啊,陛下今年的寿辰,看样子又要让他独占风头了……终究是年轻气盛,目光短浅……”
奇怪的是,黄有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之间,似笑非笑,既有羡慕,又有一些鄙夷。
喃喃自语间,那些装载着寿礼的马车,终于全部从转弯处行过。
然后,黄有容看到赵俊臣的轿子正跟在马车的后面,亦向着午门方向走去。
沉吟片刻后,黄有容吩咐道:“跟上去,老夫要找这位尚书大人说几句话。”
………
与此同时,赵俊臣掀开轿子上的窗帘,看着被马车堵在路口处的那些百官坐轿,见到不少人正冲着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摇头自语道:“是不是有些惊师动众了?见到这般场景,百官百姓,怕是都要议论纷纷了。”xiumb.com
许庆彦跟在轿子旁边,正觉得赵俊臣出了风头,自己也跟着威风,听赵俊臣这么说,不由得意洋洋道:“少爷,百官百姓如何议论,又关咱们什么事?陛下喜欢也就是了。要我看啊,百官见到少爷这般大手笔,心中肯定正在羡慕嫉妒呢,少爷你今年的寿礼不仅大手笔,更是别出心裁,必然能再次独占风头,就是不知陛下这次会赏赐些什么。”
听许庆彦这么说,赵俊臣摇头失笑:“你呀,太过肤浅,这些年来咱们送给陛下的寿礼固然独占风头,但要说百官会因此而羡慕嫉妒,却也未必,但若说是幸灾乐祸,倒是大有可能。”
许庆彦微微一愣,不解的向着赵俊臣看去。
见许庆彦这般模样,赵俊臣叹息一声,问道:“庆彦,我且问你,以你看来,为何去年与前年,在陛下的寿宴上,唯独咱们送的贺礼独占风头?”
许庆彦迟疑的答道:“因为少爷最明白陛下的心思?”
赵俊臣摇头,脸上闪过一丝苦笑:“错了,因为咱们目光最短浅。”
许庆彦又是一愣,不可思议的问道:“咱们出了风头,陛下满意,怎么又是目光最短浅了?”
赵俊臣叹息一声,解释道:“前年,咱们送给了陛下五十三座各式雕龙,金银玉石一样不缺,又皆是出自名家之手,看似别出心裁,但你真以为百官想不出来吗?去年那件珍珠寿袍,同样也是如此,虽说新颖,但你真以为朝中百官愚笨如斯,会想不出更好更新颖的寿礼?”
许庆彦愣愣的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让咱们占尽了风头?难道他们不愿意出这个风头?”
赵俊臣淡声说道:“因为他们会立牌坊,爱惜名声。咱们前两年之所以会出尽风头,说根到底,只是因为咱们花的银子多罢了,那五十三座各式雕龙,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足足花了两万多两银子,而那件珍珠寿袍,更是价值三万两以上,送给陛下的时候,相比较百官送的那些古画颂词,固然看着显眼,出尽了风头,但更显眼更出风头的,却是咱们办置寿礼时用的银子,你想想,一个清官哪能有那么多银子给陛下办置寿礼?那两份寿礼当着百官面送了出去,不正是在到处宣扬咱们是贪官吗?我在朝野之间名声狼藉,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从前我确实目光短浅了。”
说到这里,赵俊臣心中不由苦笑。
当他得知“自己”前两年送给德庆皇帝的那些寿礼时,亦是目瞪口呆良久,只觉得从前的赵俊臣目光短浅至极。当婊子还要立牌坊,但从前的赵俊臣,对于自己的名声却是毫不在意,为何讨好德庆皇帝当真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却丝毫不知,若是日后德庆皇帝翻脸,或是有其他人清算弹劾,他往日用来讨好德庆皇帝的那些寿礼,就是日后铁证如山的罪证!
想要送些贵重的贺礼,私下送就可,以往又不是没做过,这般明目张胆世人皆知,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之前黄有容看到赵俊臣的寿礼时,神色似羡慕又似鄙夷,也正因为看透了这一点。
另一边,听到赵俊臣的解释之后,许庆彦也明白了过来,却愈加的不解了,指着轿子前的那数十辆马车,问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今年的贺礼是不是也太贵重了些?”
赵俊臣摇了摇头,叹息道:“既然木已成舟,想要扭转印象名声,也只能慢慢来了,若是贸然转变,反而会让陛下不喜,以为我怠慢于他。更何况,今年送的这些贺礼,虽说都是大手笔,但说根到底,也只是别出心裁罢了,用不了多少银子,而且其中一些寿礼,也不是要当面送的。”
就在许庆彦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一副轿子正向着赵俊臣的轿子快速靠近。
许庆彦对朝中百官的随从最是熟悉,一看轿子旁边的随从,就已是向赵俊臣解释道:“少爷,是黄阁老的轿子。”
在赵俊臣点头之间,许庆彦退到了一旁,而黄有容的轿子已是靠近平行。
接着,就见黄有容掀开轿子旁的窗帘,面向赵俊臣时的表情,满是和蔼亲切,丝毫不见之前的冷意与不屑。
“见过黄阁老。”赵俊臣神色间满是恭敬,向着黄有容拱手示意:“今天黄阁老倒是来的早。”
黄有容亦是点头示意,然后笑眯眯的问道:“今天是陛下的寿辰,老夫自然不敢怠慢,倒是俊臣,送给陛下的寿礼竟需要数十辆马车装载,当真是大手笔,今年怕又是要独占风头了。”
赵俊臣摇头笑道:“哪里哪里,下官只是为陛下尽些为臣之道罢了,又哪里是为了出风头?却没想到动静太大,见刚才竟是阻碍了黄阁老的轿子,下官正心怀愧疚,还望黄阁老切莫要怪罪。”
黄有容却挥手道:“不碍事不碍事。”
闲谈之间,见午门将近,黄有容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说起来,咱们这些朝廷官员,也只有年关前后这些日子能休息一下了,过了年后,先是春闱会试,接着又是陛下南巡,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若是不趁着现在积蓄些心力体力,到时候怕要应接不暇了。”
赵俊臣觉得黄有容的这番话意有所指,但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只是说道:“黄阁老说笑了,您老当益壮,又经验丰富,正所谓老成持国,又有什么事能让您应接不暇?”
黄有容似笑非笑,却叹息道:“老了老了,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后起之秀?不过,老夫的意思是,就趁着这几日空闲,老夫有意宴请俊臣、还有首辅周大人、以及沈阁老,一同聚一聚,不知俊臣意下如何?”
赵俊臣心中暗惊,如今朝中,除了太子一党外,主要势力皆以被周尚景、黄有容、沈常茂以及赵俊臣自己占据分割,黄有容这般摆宴,竟是打算全部宴请,事情怕不像他口中说的那么简单。
但对于这番宴请,虽不知道黄有容的目的,但赵俊臣自然不会不答应,说道:“黄阁老摆宴,下官又怎敢拒绝?”
见赵俊臣同意,黄有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就在两人闲谈之间,午门已至,午门之前,亦是百官齐聚。
德庆皇帝的寿典,随着时辰将近,也即将开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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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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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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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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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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