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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德庆皇帝的怒喝之后,太子朱和堉身体轻轻一颤,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的莽撞。
然后,太子朱和堉垂下了头,并没有继续争辩。
赵俊臣站在后方,远远看着太子朱和堉的背影,却是不引人注意的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
“也算是稍有成长,至少不像从前那样顽固到底了,没有与陛下继续争辩,这一点还算不错……可惜,还是醒悟的太晚了,表态的方式与时机更是错误至极,只是些许成长依然是不足为惧……按照这些的成长速度,德庆皇帝又能忍耐多久?恐怕等到赵山才病死之后,这位太子殿下也就距离退场不远了。”
“太子啊,你自诩站在正义的一方,将所有与你立场不同的人都视为邪恶,这并不是大问题,但问题是,想要维持正义,你首先也要学会审时度势、明哲保身啊……最重要的是,正义的反义词只是邪恶,而不是卑鄙与不折手段……事实上,正义想要战胜邪恶,就必须要比邪恶更加卑鄙与不折手段才行,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一点呢?”
赵俊臣暗暗想道,心中竟是有些怒其不争。
然后,赵俊臣再次垂下了目光,不再打量太子,恢复了近段时间以来的低调。
这段时间以来,赵俊臣为人处事的方式与周尚景越来越相似了,越是权势庞大,就越是行事低调,将自己的真实意图深深隐藏在无数假象之中,让人无法看清根底。想要有什么行动,也往往是指示党羽出面,若不是万不得已,就绝不会亲自出手,总会留下一丝余地与应变。
*
另一边,德庆皇帝喝止了太子朱和堉之后,目光冰冷,神色间满是怒意,但只是沉默的注视着太子朱和堉,并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百官们见到德庆皇帝的这般态度,更是胆战心惊,自然是不敢随意开口发言。
再加上垂首不言的太子朱和堉,一时间皇极殿内安静到了极点。
事实上,此时的德庆皇帝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心中有些迟疑,不知道应该如何发言。
又一次,太子朱和堉当着百官的面站在了德庆皇帝相反的立场,并且让事情没有一丁点的回旋余地,如此一来,德庆皇帝只剩下了两个选择:或者是维护自己的威信,严厉的责罚太子朱和堉,但这样的话太子朱和堉的威望就会受损;再或者是维护太子朱和堉的声望,顺着太子朱和堉的意思承认自己的错误,但这样一来德庆皇帝的帝王威严就会受损,还会顺带得罪了沈常茂与左兰山等人。
这两种选择,都不是德庆皇帝愿意看到的,因为它们都不符合德庆皇帝的利益。
但因为太子朱和堉的莽撞,德庆皇帝如今必须进行选择——这就是德庆皇帝最为愤怒与失望的地方。
最终,理所当然的,德庆皇帝选择了维护自己的帝王威严,决定严厉斥责太子朱和堉,哪怕这样会让朱和堉的储君威望受损。
只见德庆沉默片刻之后,终于缓缓开口道:“太子,你可知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若是你不同意朕与众位大臣的意见,认为陈东祥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当然可以!早朝就是君臣们表达各自意见的地方!但你这般严厉的指责朝廷大臣,绝不是一件小事,你可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你的观点?若是有,朕当场就会拿下陈东祥问罪!若是没有,那么就算你是太子储君,这般无凭无证的当众诽谤朝廷重臣,朕也不能轻饶!”
听到德庆皇帝的话,太子朱和堉又是沉默良久。
事实上,这些贪官污吏们一个个皆是奸猾之辈,陈东祥更是谨慎至极的性子,从来都不会落人把柄,贪污结党的罪证又如何是那么好抓?若是太子朱和堉能够找到切实罪证,早就大张旗鼓的弹劾陈东祥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其实,这个时候太子朱和堉的最佳选择,就是当众向德庆皇帝认错,表明自己不应该听信谣言,这样不仅能够减少错误,还能够稍稍降低德庆皇帝的怒火。
然而,太子朱和堉若是这么容易就会认错,那他也就不是太子朱和堉了。
虽然明知道这个时候主动认错才是最佳选择,但心中的固执却是让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眼见太子朱和堉依旧是一副固执己见的模样,德庆皇帝愈加的失望,怒声道:“你不说话?也就是没证据了?在早朝之上,手中没有切实证据,就这般当众诽谤朝廷的三品大员!身为太子储君,却没有相匹配的城府胸襟,仅仅只是一些流言蜚语,就让你莽撞发言、动乱朝纲,深失朕之期望!像你这般样子,朕今后如何还敢将祖宗江山交到你手上?”m.χIùmЬ.CǒM
德庆皇帝固然是怒火高涨,但终究还有些理智,斥责太子朱和堉的时候,并没有使用“污蔑”、“构陷”之类性质更加严重的词汇,还将太子朱和堉的言论归结为“误信谣言”,算是稍稍降低了这件事的性质。
不过,应有的责罚还是要有的,否则就不足以服众。
只见德庆皇帝再次瞪了太子朱和堉一眼之后,终于说出了决定:“今天早朝结束之后,你就回到东宫中闭门思过十日!接下来的十天你就不要来朝议了!好好想想你今天究竟错在了哪里!十天之后,再给朕上折子,陈述你这十天的思过成果!若是无法让朕满意的话,就再次闭门思过十日,直到你想明白为止!”
德庆皇帝的这般惩戒,并不算多重,但听到德庆皇帝的决定之后,“太.子党”众人依然是纷纷脸上变色。
连续十天不能上早朝,那究竟要耽误多少事情?没有太子朱和堉作为主心骨,“太.子党”群龙无首之下,在这十天之内岂不是要任由朝中政敌宰割?
于是,“太.子党”众位官员就要出列发言、请求德庆皇帝宽恕太子朱和堉。
然而,德庆皇帝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想法,还没有等到他们发言,就已是环目扫视了殿内百官,冷声说道:“朕意已决!百官不可求情!”
另一边,太子朱和堉也干脆的俯首答道:“儿臣……遵旨!”
太子朱和堉的这般表态,也及时堵住了“太.子党”众人的嘴巴。
虽然是固执的不肯认错,但太子朱和堉心底还算明白,这一次是因为自己莽撞坏了局势,但绝不能让“太.子党”众人为自己求情,如今德庆皇帝正在气头上,若是“太.子党”官员坚持求情,就很有可能会受到连累,这样的话“太.子党”的损失就更大了。
所以,太子朱和堉虽然没有认错,却是干脆利落的认罚了。
见到太子朱和堉的这般态度,德庆皇帝的表情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些。
另一边,一直是垂头不语的赵俊臣也再次抬头看了太子朱和堉一眼,然后又轻轻叹息了一声。
既然看得明白,也愿意认罚,那又为什么不认错呢?只是一些立场而已,何必那么坚持?
夏虫不可语冰。
对赵俊臣而言,太子朱和堉是这样。
对太子朱和堉而言,赵俊臣同样如此。
……
PS:第一更。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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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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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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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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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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