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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谦跟随赵俊臣时间最久,也一向忠心耿耿、办事用心,出于“千金买马骨”的考虑,也为了表现自己的待下优容,进而吸引更多人的投靠之心,赵俊臣也必须要给予蒋谦更多的优待与提携。
想到这里,赵俊臣抬头打量了蒋谦两眼,然后用看似不经意的语气问道:“说起来,蒋谦你在户部已是呆了有六七年时间了,以你的才干,再让你担任区区郎中之职,不免有些屈才……有没有想过要换个位置?”
蒋谦向来机敏,听到赵俊臣的询问之后,顿时就明白了赵俊臣的深意。
显然,赵俊臣这是要提拔自己了。
只见蒋谦脸上先是闪过了一丝难以抑制的狂喜之色,但只是一瞬间之后,蒋谦的脸上已是换上了一副依依不舍的不情愿模样,假意推辞道:“下官还是想在尚书大人手下办事,大人您一向信任下官,屡屡托付重任,下官在大人手下办事也舒心……更何况大人如今还要组建联合船行,正是用人之际,下官也着实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户部……”
说话之际,蒋谦偷偷抬眼看着赵俊臣,眼神中隐约有些紧张。
其实,蒋谦也知道,他继续留在户部是没有前途的,像是他这样的六部中层官员,颇有些不上不下的尴尬,他在户部的地位虽然仅次于尚书赵俊臣与侍郎詹善常,并且颇受赵俊臣的信任,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位区区五品郎中罢了,不似赵俊臣一般圣眷无边,又拥有天下无双的理财本领,即使是功勋卓著,也绝不可能直接升迁到户部侍郎之位,若是继续留在户部,恐怕蒋谦的官位将再也无法寸进,唯有到地方上磨练一番,积攒到足够的声望与功绩,才有可能更进一步。
此时,蒋谦虽然是满口拒绝,但也只是为了向赵俊臣表忠心罢了,心中还是颇想要换一下位置的,所以他虽然是表面推辞,但心中却颇是担心赵俊臣会信以为真,然后当真将他留在户部。
蒋谦的表情变化、真实心思,自然是瞒不过赵俊臣的眼睛。
于是,赵俊臣并没有当真,只是笑着摇头道:“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本官继续留你在户部,却也是耽误了你的前程,你一向是忠心耿耿,本官自然也要为你的前途考虑……不过,本官并不会马上就让你离开户部,你说得对,户部如今忙着联合船行的事情,而你一向是户部干将,若是冒然离开,本官也就失了左膀右臂,恐怕会生出许多麻烦,所以本官只是提前知会你一声,让你有一个心理准备,等到联合船行的事情结束之后,本官再放你离开……”m.χIùmЬ.CǒM
顿了顿后,赵俊臣又说道:“依本官想来,联合船行虽然是事情繁杂、千头万绪,但咱们毕竟是准备充分,那些徽浙商人也十分配合,想来只需要一两个月时间,联合船行就可以进入正轨,到那个时候,京察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本官会设法为你谋到一个上等评价,再设法将你调到一个容易出政绩的地方担任父母官,再等你在地方上磨练几年,积攒够了功绩与资历,本官再调你回户部……到那个时候,或许你就可以真正成为本官的左膀右臂了。”
说话之际,赵俊臣依然是不经意的语气,但听到赵俊臣的隐约暗示之后,蒋谦却是身体一震,心中的狂喜再也遮掩不住了。
赵俊臣乃是户部尚书,而赵俊臣的左膀右臂,自然就是户部的两位侍郎了!
显然,赵俊臣这是向蒋谦许诺了未来的户部侍郎之位。
如此一来,蒋谦又如何不喜?他虽然也知道赵俊臣看重自己,却也没想到赵俊臣会为他考虑得如此周全长远。
于是,蒋谦满是激动的向赵俊臣行了大礼,道:“尚书大人您对下官的爱护之心,下官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唯有忠心耿耿、竭尽全力为大人办事,生是大人您的人、死是大人您的鬼,绝不敢辜负大人您的良苦用心。”
见到蒋谦的表态之后,赵俊臣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看到你还有些野心,本官也就安心了,本官不怕你有野心,你野心越大,本官也就越是高兴,但说实话,本官此前虽然也一直想要提拔你,但还真有些担心你会一心迷恋女色,所有的雄心壮志都消磨在女人肚皮上了,若是那样的话,本官就算是全力提拔你,恐怕你也成不了大气。”
听到赵俊臣的评价,蒋谦略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说道:“大人您也知道,下官也就这个毛病……”
见蒋谦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赵俊臣的表情多了一些严肃,说道:“虽然,你贪恋女色只是私德有缺,并不算什么大毛病,但朝中的那些清流们却不这么看,这几年来,朝中某些清流以你私德有缺为理由屡屡弹劾于你,只是全都被我设法压下了……然而你外放为官之后,我却不能时时庇护于你,你的毛病太过明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利用,最终就会坏了大事,到时候我也未必能护你周全,最终只会毁掉你自己的大好前途,所以你最好还是收敛一些,否则我还真不能安心放你出去。”
赵俊臣的话语之中,隐约带着一些责备,但赵俊臣的自称却是从“本官”变成了“我”,反倒是拉近了他与蒋谦之间的距离,这样一来,赵俊臣的责备也变成了关切与爱护。
所以,听到赵俊臣隐含关切的责备之后,蒋谦自然是感动莫名,犹豫片刻之后,终于是下定了决定,咬牙道:“还请大人安心,下官一定尽力改掉这个毛病!”
虽然没有保证什么,但蒋谦神色间的感动之色,却是发自真心。
见自己想要巩固蒋谦忠心的效果已是达到,赵俊臣也就没有继续强求,只是轻轻叹息一声之后,回到了今日的正题,问道:“算了,还是说正事吧,刚才我回到户部衙门的时候,见到衙门里的情况颇是热闹,嘿,这些徽浙商人一个个皆是长袖善舞、善于交际之辈,他们来到户部衙门不过短短一两个时辰时间,就已是与户部众官员称兄道弟了,当真是了不起!”
说着,赵俊臣轻轻摇头:“只是,户部官员向来最是贪银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偏偏这些徽浙商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也一向豪爽,为了收买朝中官员,一掷千金对他们而言也是常事,长此以往的话,户部恐怕就要成为这些徽浙商人的自家后院了……”
见赵俊臣隐含担忧之色,蒋谦微微一愣之后,很快就明白了赵俊臣的担心所在,连忙表忠心道:“大人您担心不无道理,这些徽浙商人今日来到户部衙门之后,表面上是为了联合船行的事情,但下官看他们的所作所为,却是心思全都放在收买户部同僚上面了,恐怕是不安好心!下官与几位徽浙商人接触之际,那几位徽浙商人对下官也是多有拉拢之举,屡屡暗示好处,只是下官没有得到大人您的首肯,也就没有回应他们。”
赵俊臣似笑非笑,说道:“你一向忠心,也懂轻重,我对你自然是放心的,但户部其他的官员,却不一定了。”
蒋谦表情凝重,也是点头认同,道:“是啊,户部的同僚们大都视财如命,这些徽浙商人们要送他们银子,他们又岂会拒绝?大人您近年来虽是屡有整顿,户部同僚们也渐渐有所收敛,但大笔银子就在眼前,能抵住贪心的恐怕只是极少数。”
赵俊臣冷笑道:“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我能够控制户部,只因为我手中掌控着户部官员的大部分外财,但徽浙商人一向是富可敌国,我却不一定能比得过他们,这样一来,户部某些官员若是将来背叛了我,却也不会是什么稀奇事。”
蒋谦怒哼一声,说道:“说起来,这些徽浙商人实在是得寸进尺,大人明明已是将联合船行的天大好处交给他们了,但他们竟是毫不知足,还想要趁机插手户部,实在是过份!我看他们今日收买户部同僚的举动,似乎是早有准备,并且暗中已是有了默契,未必是临时起意,更不是某个徽浙商人的单独举动!说他们是包藏祸心,也不为过!”
赵俊臣表情遗憾,摇头道:“这个世界上,谁也不是傻子,能混到他们这般地位的人,一个个更是聪明绝顶之辈,我与他们固然是合作组建了联合船行,但合作之余,却也给他们安排了许多陷阱,如今他们想要暗中反制于我,却也是题中应有之意,算不得意外。”
说起来,赵俊臣近年来制订了许多计划,无论是拉拢军镇、还是控制庙堂、又或是渗透后宫内廷、再或是将金刚石交给七皇子朱和坚、打算借朱和坚之手除去政敌,不论哪一项计划可以成功,赵俊臣都可以彻底摆脱自己的未来命运。
然而,赵俊臣如今依然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丝毫不敢大意,心中更没有任何的乐观想法,就因为赵俊臣的对手都不是笨蛋,变数实在是太多,赵俊臣的诸般计划也未必会按照赵俊臣所期望的方向前进,赵俊臣的计划虽然很多,也都算是高明隐蔽,但最终是否能够成功,连赵俊臣本人也没有任何把握。
“对手都是聪明人”这种残酷事实,或许就是赵俊臣到目前为止最大的遗憾了,哪怕赵俊臣如今只是想要算计徽浙商人,却也遭到了对方的暗中反击,更别说是德庆皇帝、周尚景、朱和坚等人了。
想到这里,赵俊臣再次叹息一声,神色间隐约有些无奈。
但转瞬间,赵俊臣已是恢复了往日的精明深沉模样,向蒋谦问道:“刚才,你说你拒绝了徽浙商人的拉拢?”
蒋谦连连点头:“若是没有大人您点头,下官又如何会接受他们的好处?自然是拒绝他们了。”
赵俊臣却是摇头道:“接下来,若是再有徽浙商人想要拉拢你,你就不必拒绝了!”
听到赵俊臣的吩咐后,蒋谦神色一动,隐隐已是猜到了赵俊臣的想法,问道:“大人您是说……反间计?”
赵俊臣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在户部众官员之中,我最信任你,你也一向机敏,也唯有你能够担此重任,我要你假意受到徽浙商人的收买,帮我打探清楚徽浙商人的一举一动,还要摸清楚户部内部究竟有多少人接受了徽浙商人的拉拢,这样一来,我将来才能够预防一二。”
蒋谦略有些犹豫,说道:“下官自然是愿意为大人效力,只是我刚才拒绝徽浙商人收买的时候,态度颇是坚决,若是突然反悔的话,恐怕会引起徽浙商人的猜疑。”
赵俊臣笑了笑,说道:“没关系,你只要将我要提拔你的消息传出去,甚至还可以将我对你的诸般许诺泄露出去,那些徽浙商人收到消息之后,就必然会再次拉拢你,他们收买官员的时候一向是契而不舍,绝不会因为你拒绝了他们一次就彻底放弃的,到时候他们提出的条件一定会越来越高,而你只要表现出立场渐渐动摇的样子,也就不会引起他们怀疑了,这些徽浙商人向来是认为银子可以包办一切,你最初的拒绝,在他们眼中也只是自己开出的价码不够高罢了。”
顿了顿后,赵俊臣又补充道:“此外,他们不论是给予你多少好处,你都全部收着就是,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之类的事情,就大可不必了,我要你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好处该拿就拿,但今后该翻脸的时候,也切不可犹豫!”
见到赵俊臣这般表态,蒋谦大喜,连连向赵俊臣保证,自是不提。
接下来,到了这一天临近傍晚的事情,联合船行的诸般细节终于是全部敲定,户部与徽浙商人也终于定下了契约。
至此,除了一场规模浩大的仪式之外,联合船行已是正式成立了。
按照赵俊臣的吩咐,所有加入联合船行的徽浙商人,都要向户部缴纳至少十万两银子的抵押金,若是该徽浙商人今后想要退出联合船行,这部分保证金也可以全部收回去,但若是徽浙商人做了不利益联合船行的事情,这部分保证金就会归于户部了。
三十七位徽浙商人,总计缴纳了接近五百万两银子的保证金,可谓是一笔巨财。
而赵俊臣拿到这笔银子之后,马上就起身离开了户部,再次前往宫中,求见了德庆皇帝!
……
PS:前几天爷爷突然脑梗了,虫子一直在医院陪伴,直到观察期结束之后才回家,所以无法更新,实在抱歉,明天虫子会多写一些!
恩,二合一大章节!
……(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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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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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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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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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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