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仇琛是病号。
祝维夏没揍他,但是也没心思给他挑选餐厅了。直接把手机丢给他,让他自己选。仇琛也知道自己把人惹不高兴了,任劳任怨得把饭点了。等饭菜到的时候,任劳任怨得布菜。布完了,祝维夏才注意到,仇琛点的菜都是她喜欢的。
“你是病号,怎么不点自己喜欢的?”
仇琛看着她,笑了笑,“你不是生气了吗?哄你高兴的。”
祝维夏陪着他吃完饭,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得回去了。仇琛看了一眼时间,也知道她要回去了。因此在她站起来的时候,眼巴巴得看着她,特别像一个舍不得妈妈的孩子。
“我要回去了,你一个人可以乖乖的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逗他的成分居多。仇琛都多大一个人了,怎么会不能在医院乖乖待着?
谁料。
他摇头。
“不能。”
祝维夏:“……”
仇琛目光平静,声音也很平静,“我想你留下来陪我。”
他很平静地在说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过来。”
仇琛还是看着她,视线没有变化,表情也没有变化。
祝维夏拿起手机,“那我打电话,让人送过来好了。”
仇琛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拉着她的手。把人拽上了床,“那先陪着我睡一会儿,等衣服送来了,我叫你。”
祝维夏点头,钻到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慢慢得就睡过去了。她睡得实在是香甜,仇琛都没舍得打扰她。最后还是祝维夏自己在半夜的时候,醒过来的。似有所感得,她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仇琛的眼睛。
目光沉静,眼神深邃。
他的背后,是窗外的月亮,又大又亮。
他的神情,又温柔,又宠溺。
祝维夏猛然对上了,一下子人都傻了,静静得和他对视。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缓慢,有什么东西,在两个人之间缓缓流动。连空气都变得温柔甜蜜。
“你不睡觉,一直看着我?”
“嗯。”
“睡不着吗?”
仇琛老实说:“有一点。”
祝维夏睡了一觉,也没有那么困了。索性就打开灯坐了起来,四下看了看,看到了自己的衣服。
她下床,“我先洗个澡。等我回来哄你睡觉?”
仇琛眉眼弯弯,“好。”
祝维夏洗完澡,一打开门就对上了仇琛的眼睛。他还是一直在看着她所在的方向,静静得等着她的出现。
祝维夏走过去,坐在床边。
仇琛伸手捻着她的头发,“湿了。”
他欠身拿了吹风机,“我给你吹,你把电源接上。”
祝维夏听话得接上电源,坐在床边,享受着仇琛给自己的吹发服务。他的动作很温柔,手指穿过头发的时候,动作很轻,仿佛她是玻璃制品。不小心就会碎掉。
“要是烫的话,就跟我说。”
“不烫啊,你手不是挡着呢吗?”
他的手挡在风筒处,不让热风直接吹到她的皮肤上。这些小细节,祝维夏都看在眼里。心窝窝都被他弄得暖暖的。
吹风机的风在耳边呼呼呼的。
“好了。”
仇琛关掉了吹风机,收好了,放进抽屉里。凑过去闻了闻。
香香的。
“还睡吗?”
“睡啊。”
祝维夏拢紧了自己的睡衣,重新上床,蜷在他的怀里。仇琛低着头,看着祝维夏,眼眸深邃,轻轻地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她整个精致的小脸。越看,眸色越深。
都洗干净了。
也该……
祝维夏:“我给你讲故事。”
“……这就是你哄我的方式?”
祝维夏眨眨眼睛。
“不然呢?”
仇琛暗暗叹了一口气。
白期待了。
祝维夏拿着手机,搜索了睡前小故事。一个一个给他念。仇琛就低着头看着她,看她小脸上映着手机屏幕的光。因为是在一片黑暗中,所以连她脸上的小绒毛都能映照得分外清晰。
她念着念着,不知道念了多少篇,她的声音渐渐缓下来,低下来。
这个时候,她就会抬起头看他一眼。见他没有睡着的话,就会强打精神再给他念。仇琛看得心软,慢慢得配合着闭上了眼睛。然后就听到了她的声音,很小声,很小声。
“你睡着了吗?”
仇琛没应她。闭着眼睛,感觉到她在自己的怀里很轻很轻得动了动,应该是放下了手机。然后抱着他的腰,靠着她的胸膛。
仇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祝维夏已经睡着了。他将下巴轻轻地贴在祝维夏的头顶上。
不是他不睡。
是他没有办法入睡。
在毒窝的时候,遭遇到的那些事情,让他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入睡。因为只要一入睡,就会想起当时的遭遇,会想到她,会做噩梦。会梦到她看到自己肮脏,丑恶的样子。然后她就会离开自己。
仇琛无数次的重复着以往的噩梦,但只有梦到这里,他才会惊醒。
一次又一次。
祝维夏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仇琛还在睡。她小心翼翼地起床,自己起来以后,又回身掖好了仇琛的被子。
她得回去一趟,得告诉家里人,还要告诉身边的朋友,告诉他们仇琛现在是安全的。再拿一点换洗的衣服过来。仇琛离不开她,祝维夏也不想离开他。她做好了,这几天都在这里陪着他的打算。
祝维夏回家一趟,正面对上了祝时枢。
祝时枢表情冷淡。
“你去哪里了?一晚上都不回来?”
祝维夏一边上楼,一边说:“仇琛回来了,在医院,我昨天晚上在医院陪着他。”
祝时枢一愣,赶紧追上去。
“仇琛回来了?那你们昨天晚上岂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祝维夏被他清奇的关注点整无语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她停下收拾衣服的动作。
深吸一口气。
咬牙。
“那里可是医院欸!公众场所!你觉得我能在那里和仇琛乱来吗?!”
答案是能。
但是现在,祝维夏理不直,气也壮。
祝时枢愣了三秒,为自己刚才的猜测感到不好意思。
是他龌龊了。
“那你现在是……”
“仇琛的状态不太好,所以我要去医院陪护。”
祝时枢不满。
“他没有亲戚,总也有好朋友吧?干嘛非要你去?”
祝维夏白他一眼,“你要是闲着没事干的话,我可以给你找个厂子上班。拧螺丝或者是穿鞋带,都可以。”
祝时枢识趣得闭嘴了。
“我送你去吧。”
祝维夏点头。
在去医院的路上给陈嘉树还有林青青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仇琛平安的消息。然后告诉他们仇琛现在住的医院。
车子在医院大门被拦了下来。
祝维夏探了个脑袋。
门卫大爷就堆起了笑脸,“是你啊,那你进去吧。”
祝时枢:“……你这么短的时间,就和他们混这么熟了?”
祝维夏含糊得应了一声。
真正原因,她哥不会想知道的。
两个人停好车子。祝维夏下车,催促着帮她拿行李箱的祝时枢。祝时枢把行李箱拿下来,叹了一口气,“真是女大不中留。”
明明以前很喜欢他的,现在为了个男人……
唉……
祝时枢推着行李箱和祝维夏上楼。电梯门才刚刚打开,门口就有好几个医生护士跑过。
“快点准备镇定剂和麻醉药,病人失控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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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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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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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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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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