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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天色渐暗之际,彭纪依然呆在自己府内的一间隐蔽房间之中,迟迟不愿离开。
房间之中,摆放着十五个大箱子,每个箱子皆是掀起了箱盖,箱内之物在烛光照映之下泛射着蒙蒙迷人金芒,让整个室内皆是映成了金黄色。
这十五个大箱子,每个箱子里面皆是存放着两百块小金砖,每块小金砖皆是重达一斤左右,所以十五箱子加起来就是整整三千斤黄金!
而这三千斤黄金,就是彭纪忙碌了整整两天时间之后的惊人收获!
独属于他自己的收获!
“三千斤!三千斤……全是金子!赤金!”
看着眼前这笔数量惊人的黄金,彭纪的表情间满是迷醉,就好似自己已是身处天堂,忍不住再一次的喃喃自语道。
同样的喃喃自语,彭纪也已经反复说了好几十遍,但依然是不觉得过瘾。
但就在这个时候,密室之外突然响起了叩门声。
彭纪身体一颤,连忙迈步向前,把十五个大箱子的箱盖皆是迅速合上。
随后,彭纪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后才转身打开房门,皱眉问道:“究竟是何事打扰本将?”
察觉到彭纪语气中的不满之意,禀报消息的那位亲兵吓了一跳,连忙道:“启禀守备大人,赵阁臣说有急事找您,要求您立刻去见他。”
急事、立刻……
注意到这些词汇之后,彭纪不由是表情一肃,然后也顾不得继续迷醉了,当即是转身亲手锁上了房门,然后就匆匆奔去了赵俊臣的房间方向。
赵俊臣来到锦州大营之后,彭纪忌惮着何宇的余威,不敢占用总兵府的房间交给赵俊臣使用,索性就把自己的守备府腾空了一半交给赵俊臣。
所以,彭纪与赵俊臣二人目前皆是住在同一处府邸,相互联系见面之际倒也方便。
大概一盏茶时间之后,彭纪已经来到了赵俊臣的房间之外,还不等他出声禀报求见,守在房间外面的令狐光已经直接推开了房门,挥手催促道:“彭守备快进去吧,赵阁臣急着见你,现在没时间耽搁。”
见到令狐光的这般表现,彭纪愈发是觉得事态严重,连忙是闪身进入房间。
进入房间之后,彭纪抬头一看,却发现房间之内只有赵俊臣一人,表情既是肃穆也是愤怒。
“赵阁臣,您急着召见卑职,究竟是为了何事?”彭纪迅速出声问道。
赵俊臣咬牙切齿的答道:“姚让!那个老阉货,他欺骗了本阁!他竟然敢欺骗本阁!”
彭纪又是一惊,追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俊臣深吸一口气,再次答道:“三天之前,为了以防万一,本阁收买了姚让之后,也同时在暗中收买了他身边的一个亲信锦衣卫,就是担心姚让这个老阉货出尔反尔、与咱们虚以委蛇!结果,本阁还真没有浪费功夫!
就在刚才,本阁收到消息,说是姚让已经准备好了相关奏疏,打算把咱们搬空锦州大营军库的事情尽数禀报于朝廷中枢!”
彭纪顿时是吓了一跳,惊慌失措道:“什么?他怎么……咱们该怎么办?”
赵俊臣则早已是恢复了冷静,冷笑道:“你此前不是有过主意吗?一不做!二不休!”
说完,赵俊臣模彷着彭纪当初的动作,抬手在脖子上虚划了一下。
彭纪微微一愣,然后也迅速冷静了下来。
对啊,这里是辽东镇,对付监军太监完全没必要有任何顾忌,让这个监军太监战死于沙场,他就只能战死沙场,让这个监军太监病故于床上,他就只能病故床上!
不过,事到临头,彭纪也不愿意承担责任,又问道:“那赵阁臣您说究竟要怎么办?卑职听您吩咐!”
赵俊臣冷声道:“姚太监已经向本阁请示,说是他明天一早就要离开锦州大营,想要去锦州大营以北巡阅闫震的练兵事宜!当时本阁还没有收到消息,所以也就同意了!现在再看,姚太监就是想要让他的信使趁机离开大营奔去京城传信!
所以,事不宜迟,动手时间就定在今晚!务必要赶在姚让向京城通报消息之前,把一切隐患尽数掐灭!姚让身边除了几名负责侍候的小太监,就只有二十余名锦衣卫,想要灭掉他们并不困难!”
彭纪微微一愣,没想到赵俊臣竟是这般急切,不由是犹豫道:“这……太仓促了吧?不妨是等明天姚让离开锦州大营之后再动手也不迟!也可以向朝廷禀报说姚让巡查边军之际不小心遇到了建州女真的劫掠分兵!”
赵俊臣挥手道:“不行!姚让性子谨慎,同时准备了好几份内容相同的奏疏,若是等到他明天离开大营之后再动手,恐怕他刚刚离开锦州大营,就会立刻会派出多个信使脱离队伍,皆是携着奏疏从不同路线迅速奔向京城,咱们只要漏掉其中一人,就会功败垂成!
更何况,营外还有闫震正在练兵,他未必会配合咱们!说不定就会引发意外变数!为了万无一失,今晚就要动手!必须要斩草除根!不仅要尽数杀死姚让及其随从,还要一把火烧掉整个监军府,彻底掐灭所有隐患!wWW.ΧìǔΜЬ.CǒΜ
事后再向朝廷通报消息,就说姚让是死于火情!到时候就算是朝廷中枢心中存疑,也好过让朝廷中枢拿到确凿证据!再说了,以辽东镇的风评,姚太监不论是何种死法,朝廷中枢都一定会起疑,那不妨是把事情做的干脆利落一些!等本阁返回京城之后,只要没有确凿证据,也更容易把这件事情给压下去!”
赵俊臣说法很有道理,彭纪稍稍犹豫片刻后,也终于是下定了决心,狠狠点头道:“好!以卑职的实力,想要对付姚让以及他手底下那二十余名锦衣卫并不困难,等到今晚丑时,卑职就会派出心腹,把监军府的所有人尽数灭口!”
赵俊臣则是再次摇头,道:“不行,不能只是派出亲信,这件事情你要亲自带人动手!”
彭纪又是一愣,只觉得不必要,刚想抬头质疑,就见到了赵俊臣的阴鸷目光,不由是心中一怯。
与此同时,彭纪也自以为猜出了赵俊臣强行要求自己亲自带人动手的原因。
因为姚让的背叛,赵俊臣现在谁也不信,甚至就连彭纪也不再信任,所以这件事情必须是让彭纪亲自动手,彭纪杀死姚让之后也就相当于投名状,赵俊臣才能继续信任彭纪。
于是,彭纪点头答应道:“好!今天晚上,卑职亲自带人动手,一定不会让赵阁臣失望!”
赵俊臣深吸一口气之后,迈步走到窗前,抬头看着窗外夜色,又说道:“还有,效忠于你的那些营内驻军也不能闲着,叮嘱他们一定要在今晚全力控制营内局势,一旦是监军府的动静引起了各方关注,就让他们立刻出动,以最近营内局势不稳、防止兵变的名义,阻拦各方势力接近监军府,这样一来你也就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处理姚让与那些锦衣卫!”
彭纪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有道理,营内驻军目前只剩下了忠于邬霁云的辽东铁骑,以何仁胜为首的何宇残党,以及忠于卑职的数千驻军,但最近邬霁云与何仁胜二人闹得很不愉快,随时都会爆发冲突,咱们就以这般理由命令他们不可随意行动,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说到这里,彭纪又犹豫道:“不过,卑职固然是有把握拦下那些普通驻军武官,却毫无把握拦下邬霁云与他麾下的关宁铁骑!赵阁臣您也知道,邬霁云虽然只是一名千户,但他是辽东铁骑的千户,在辽东境内地位不次于寻常守备……”
赵俊臣沉吟片刻后,似乎也是破釜沉舟,道:“邬霁云那里,就由本阁亲自出面阻拦,以本阁的身份地位,到时候就算是无法彻底拦下他,也至少可以争取大量时间!”
说完,赵俊臣转头紧紧盯着彭纪,道:“本阁亲自出面为你争取时间,你可千万不要让本阁失望!切记,一定要斩草除根!”
彭纪也是面容一肃,点头立誓道:“卑职绝对不敢让赵阁臣失望,今晚一定会斩草除根,绝不留手!”
赵俊臣轻轻点头,似乎相信了彭纪的保证。
与此同时,赵俊臣也在心中暗暗感激已经死去的何宇。
这些年来,彭纪一直是小心翼翼的活在何宇的阴影之下,时不时就会受到敲打,所以彭纪也不似寻常辽东镇武官一般态度强硬,反而是超乎意料的性子软弱,很容易就会妥协。
所以,赵俊臣鼓动与引导彭纪做事之际,也要比想象之中容易的多。
而就在赵俊臣与彭纪二人谈话之际,监军太监姚让也派了一位锦衣卫秘密拜访了何仁胜。
这几天时间以来,因为何仁胜与邬霁云之间的冲突不断,姚让也是一改从前的低调态度,时不时就会亲自出面、为双方缓和矛盾。
姚让的这般做法,倒是让何仁胜高看了他一眼。
与此同时,何仁胜也能感觉到,姚让每次出面缓和双方矛盾之际,都会稍稍偏向于自己一些,虽然何仁胜也不明白姚让偏向自己的原因,但也让何仁胜对姚让更添了一丝好感。
于是,见到姚让又派出一名锦衣卫来见自己之后,何仁胜还以为姚让又想要维稳局势,但也不敢怠慢,当即是召来那位锦衣卫谈话。
然而,这一次的情况,却是有所不同。
这位锦衣卫见到何仁胜之后,就暗示何仁胜屏退左右,想要与何仁胜私下谈话。
何仁胜微微一愣,但还是让身边几人离开了房间。
随后,这位锦衣卫就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递给了何仁胜,道:“何千户,监军大人命卑职为您带来两件东西,其一是这封密信,其二是十套锦衣卫的战袍。”
“锦衣卫的战袍?姚监军送我锦衣卫的战袍干什么?”
“这个……卑职只是受命做事,并不知晓其中缘由。”
何仁胜没有问到答桉,只好是先行拆开密信查阅。
然后,何仁胜的表情顿时是严肃了起来。
只见密信之上只写着一句话——“赵、邬、彭三人似有暗中串联之迹象,今夜子时二刻,相约于监军府议事,过早不见,误时不候。”
“赵”是赵俊臣,“邬”是邬霁云,“彭”是彭纪!
姚让竟是发现了赵俊臣、邬霁云、彭纪三人暗中串联的迹象!
这三人暗中串联想要干什么?锦州大营之内又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三人暗中串联?
一想到这里,何仁胜就觉得不寒而栗。
难怪姚让传信之际会是这般谨慎!
也难怪姚让会送给何仁胜十套锦衣卫的战袍,显然是想让何仁胜伪装成为锦衣卫潜入监军府内,以防止被赵俊臣等人察觉到异常。
至于姚让说“过早不见,误时不候“,也许是因为姚让已经被赵俊臣等人暗中监视了,唯有子时二刻左右这段时间可以转移监视者的注意力。
思索片刻之后,何仁胜认为这般重要事情必须要引起重视,再想到姚让近些天以来一直都对自己释放善意,何仁胜也决定暂且相信姚让一次。
于是,何仁胜很快就点头回应道:“请你回禀姚监军,今晚子时二科,卑职一定会准时前往监军府拜见!”
等到这位锦衣卫点头离开之后,何仁胜就立刻忙碌了起来,或者是联系锦州大营之中那些依然忠于何宇的驻军武官,让他们今天晚上随时等待消息,又或者是挑选合适人选随同自己在今天晚上前往监军府拜访姚让。
但何仁胜却不知道,就在他忙于联系与选人之际,锦州守备彭纪也忙着相同的事情,但具体细节则是有所不同。
而就在锦州大营之内暗流涌动之际,正在锦州大营以北十里之外的平原之上操练军队的辽东老将闫震,也听到禀报,说是赵俊臣的使者来见。
闫震不敢怠慢,连忙召见了这位使者。
而这位使者,正是赵俊臣的心腹幕僚牛辅德。
牛辅德见到闫震之后,当即是把赵俊臣的一封密信交给了闫震。
闫震拆开密信之后一看,也当即是表情大变!
只见密信上面写着——“彭纪意欲发动兵变,速速返回锦州大营!”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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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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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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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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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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