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着温小筠的手动作温柔的将她拉起,温小筠一抬头,正对上白鹜美丽的眼眸,心脏瞬间漏了一拍跳动。
“秋深露重,筠卿身上还带着伤,身子最是虚弱,万一受了风寒就不好了,筠卿且随鹜先回屋如何?”
听到白鹜的话,温小筠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又想起了云南十号的话。
如果跟白鹜成为恋人,就一定会发展成叫两个人都深陷其中,痛苦不能自拔的虐恋。
而她可一点也不想要什么旷世虐恋。
她不想他受伤,更不想自己受苦。
好的爱情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共同搀扶,共同成长的美好事情。
她想要自己和白鹜都能拥有一段真正好的爱情。而不是陷在欲望中难以自拔的痛苦折磨。
可是现在的她却再一次被人家的盛世美颜晃了心神,这可是万万不应该的。
她在心中懊恼的跺着脚,温小筠呀,温小筠,你还真的是健忘,既然不想跟白鹜发展一段虐恋,你就不能跟人家有一点暧昧氛围呐。
你们知己好友的分寸一定不能破坏,不然真的叫人家对你产生了误会的感情,最后又不能回应人家,不是犯罪吗?
尴尬之下温小筠却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另外一件绝对不能被忽略的事。
“对了,白兄,”她没有回答白鹜的话,而是站定在原地,突兀而直接的转移了话题,“小筠有一件事,不得不要问问你。”
看到温小筠忽然严肃起来的表情,白鹜不觉一怔,“筠卿有话,但讲无妨。白鹜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小筠眉心皱了皱,像是调动起浑身的勇气,直愣愣的抬起头,直视着白鹜,几乎一字一句的问道,“之前在茅屋换衣服,白兄你忽然出现为小筠挡住了尴尬。小筠应该要谢榭你的。可是白兄又为什么会知道我不是男人的事?”
“···”白鹜目色一滞,像是完全没有想到温小筠会问这个问题,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结巴住了一下。
顿了一下,他才转过头看着温小筠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坦然说道:“鹜本想寻一个更合适的机会,将这背后的缘由细细讲给筠卿。不过人生又哪会有那么多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不如今日就鹜在人后所有的心思都说给筠卿听。”
温小筠不觉睁了睁眼,满眼期待的等待着白鹜的解释。
这一边,温小筠与白鹜正岁月静好却又波涛暗涌的谈着话。
而在兖州府另一端,一队手持长刀的人正在微微泛青的天幕下,于密集的街市建筑群中快步飞奔。
为首的人正是兖州捕头鄞诺。
兖州府衙中最精干的捕快,除了猫耳朵一时还没追上来,其他全部跟在鄞诺的身后。
自打循着贼人从府衙马房逃走的踪迹追出后,他们已经追击了大半个兖州城。
即便是体力数一数二的大胡子跟在鄞诺身后,气息都开始微喘着杂乱起来。
但是他们一步也不能停。
本来在他们追到一处商铺密集的十字路口时,已然失去了贼人逃走的所有踪迹,即便想追,也没有了确切的目标。
可是就在大胡子开始有些发愁时,鄞诺忽然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纸包。
在摆手示意众人后退后,他一下子跃上最近的一处房顶,朝着四围大力扬撒起来。
只见一片白色烟雾飘飘扬扬的四散开来,不过眨眼的功夫,西南方向一条岔路就出现了点点幽绿色荧光。
大胡子不觉兴奋的睁大了眼睛。
他家鄞头儿毕竟是受过世外高人指点的,之前假冒狱吏黄长富的贼人曾经在府衙里甩炸过一枚脱身烟丸。而他家鄞头儿甩出的这片粉末刚好会和烟丸其中一种成分亲和显像出点点幽绿色荧光。
只这一招就可以分辨出贼人的逃脱方向。
再想到鄞头之前为了地方那个据说戏法一流的巾坛坛主棋如意,除了将他打昏,还特别找医师给他下了药,叫他在半个月内身子都瘫软一片,别说施展什么功夫了,就是正常坐卧行走都大成问题。
所以那个用宁家小少爷掉包棋如意的贼人肯定不能在淘宝的半路上放下棋如意一起逃跑。
这也就意味着贼人拎着一个大活人,一定跑不快。
房顶上的鄞诺看到那点踪迹,立时挥手朝着兄弟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在地上循着那点绿光指向的方向追击;而另一路功夫更强的捕快则跟着自己一路飞檐走壁的在上方追击。
而大胡子就是飞跃上墙头房檐跟着鄞诺在上方追击的人之一。
他只觉得心里很有把握,只要跟着他们鄞头,一定能在最快时间把贼人绳之以法。
但是远远奔在前面的鄞诺心里就远没有那般乐观。
虽然大胡子猜的也正是他心中推断的一部分,但是除了那些,他想的还有更多。
他的追光散只能显示某一段的踪迹,假如贼人在前方忽然有人接应着藏进了什么民宅建筑,或是直接把棋如意交给了藏在前方的同伙分路而行,他这边抓住棋如意的胜算就会大大降低。
所以他才要街上房上两条路线分别追击。
街上行进的人直接追击,而房上的人则能最大范围的放开视线,尽可能全方位的监视周围所有行人,所有人家的动静。
可是表面上他的动作轻盈流畅得不行,实际上后背绷带早已被鲜血染湿。
这么多天的连轴转,加上一层又一层的致命伤,真的叫鄞诺有些承受不住了。
可是他不能退却,更不能倒下。
他是护佑兖州平安的一名捕头,绝不能在关键时刻倒下。
他始终提着一口气,忍着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一步步飞跃,一步步追击。
终于,不知追了多久,在前方一处小巷里,他看到一个匆忙的身影。
鄞诺眼底寒光瞬间大盛,他眯细了眼睛,终于看清那是个拎着盒子的贼人。Χiυmъ.cοΜ
仓促的身形,不要命似的狂奔,一下子就暴露了他的身份。
鄞诺打了一声呼哨的就带着两队兄弟朝着那处胡同包抄了过去。
而在前方拎着木盒子飞快逃跑的贼人也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阵阵急促脚步声,紧急之下,他只能施展出全部的功力,带着那沉重的木盒飞速奔逃!
就在鄞诺拼尽全力的时候,温小筠的眉梢没来由的跳了下。
旁边的白鹜淡淡的讲述事情的来由,“其实小的时候,跟着父王进京参加大典时,就曾经见过筠卿的风采。
那时自己十六岁,而筠卿只有十三岁。
可就是那样一个身材单薄,清秀瘦弱的小孩子,竟然在街上破获了一起骇人命案。
后来那凶手恼羞成怒,抡起长凳就朝着小竹筠砸去。当时所有的人都看傻了,而自己更是想在第一时间出手相救,不想一点武功不会的小竹筠只是一把灰土就将那凶犯制服。
其心智谋略都叫当时的白鹜叹服不已。
从那个时候起,鹜就把温珺紫,温竹筠这个名字印在了心底。
对于我凤鸣第一天才少年的各种事迹都非常关心。
也许正是从那个时候起,鹜对刑狱推断的兴趣也被一点点培养出来。
后来鹜与筠卿虽然再不曾相见,筠卿的模样却深深的印刻在了鹜的心底。
可就是在前几个月时,鹜忽然听闻温推官被下到昭狱的消息,整个人都被吓住了。
因为锦衣卫的手段,鹜一向有所听闻,他们一旦被下令除掉什么势力,很多时候都会采取斩草除根,一个不留的绝户手段。
而温推官从来清白为官,如果真的有其他确实罪行,一定会先被大理寺提审。
可是他还没来及等大理寺审讯问罪,就先被下了昭狱逼供,这一手段,分明就是要彻底除掉温推官。
可是任凭白鹜如何关心,白鹜的势力都伸不到那么长。除了望洋兴叹,时刻关注温家案子的最新走向,什么都不能做。
不过叫白鹜没有想到的是,事情竟然会出现转机。
道上忽然传来了筠卿逃到鲁地的消息。
得知这一消息,鹜立刻广派出人手搜寻。可是万万料不到,鹜的行动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鹜思量着如果真的能和筠卿重逢,该以什么样的身份与筠卿见面时,鹜派出的手下却带回了筠卿被锦衣卫烧成灰烬的消息。
鹜当时根本不相信这样离谱的消息,且不说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在瞬息之间被烧得干干净净,就是这些年对筠卿事迹的了解,也觉得即便对手是凶残狠戾的锦衣卫,筠卿也一定不会被轻易抓住。
但是带回消息的又是鹜影卫中能力最高,最信得过的人。
面对他言之凿凿的说辞,鹜又觉得筠卿即便没有被烧死,一定是遇到了极难的困境。
于是鹜便带着影卫们乔装打扮,一路朝着筠卿遇难的地点寻去。”
听到这里温小筠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天哪,原来那日白兄和小筠的相逢,竟然白兄一路寻去的。竟然在咱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白兄就已经看出了小筠的身份。”
白鹜微笑着摇摇头,“也不全是这样,当时见到筠卿第一面时,筠卿满脸泥水,再加上几年不见,鹜根本没有认出筠卿来。”
温小筠两条眉毛动了动,“那白兄是在什么时候发现小筠的身份的呢?”
白鹜一双凤眸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筠卿自称温舞草的时候。”
温小筠:···
有点汗颜是怎么回事?
白鹜转过头望着越来越白的天空,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再加上筠卿对白鹜来说那似曾相识的体态外貌,一听到筠卿姓温,鹜一下子就提起了注意。等到后面筠卿几句话就将影卫的针对破解得无影无踪,鹜心中的猜测就又稳了几分。
就在筠卿洗干净的脸庞,认真为白鹜研制秘药的时候,鹜趁机将筠卿看了一个仔仔细细。终于确定了筠卿就是我凤鸣昔日第一天才温珺紫的事实。”
温小筠嘴角抽了抽,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人家白鹜明明讲得诚意满满,她却就是忘不掉自己温舞草的梗。
这就好比自己裤子破了,一直还自我感觉良好的觉得掩饰得良好,但其实在亮相的第一下时,就被所有人看了一个清清楚楚的透心凉。
好在白鹜并没有察觉到温小筠此时尴尬的心情,他的讲述还在继续,“对了,鹜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先向筠卿坦白。”
温小筠讶异挑眉,“什么事?”
“其实在与筠卿在兖州外郊重逢的时候,除了满心的惊喜,筠卿当时还存了一点不能见人的阴险心思。”白鹜越说脸色越难看,说到最后,终于羞愧的别过了头,再不敢与温小筠的目光对视。
他这样表现,倒叫温小筠越来越好奇他到底有过什么心思了。
“哎呀,白兄你别说得那么严重,咱们既然都是挚交好友,之前不熟时有过的想法,小筠肯定不会当真放在心上的。”
白鹜歉疚的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虽然当时白鹜认出了筠卿,可是却被筠卿当时轻佻的言行吓到,更因筠卿随口就是谎言的样子产生了一些疑惑。
由于白鹜从小就在不得志的境遇中苦苦求存,所以叫白鹜养成了些多疑阴鸷的性格。
那时表面上白鹜虽然对筠卿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在内心里却开始怀疑筠卿起来。
毕竟多年没见,京城官场又从来都是最毁人心性的地方。白鹜吃不准,吃不准是不是筠卿的初心已经改变,品行也随入了凡俗。
而这一边白鹜的身份又太过敏感,如果没有经过一番确实的考验,白鹜真的不敢拿身家性命轻易交出去。
所以面对仍在危险之中的筠卿,白鹜当时没有明白的做出什么搭救行为。
不仅如此,白鹜甚至还存了在暗中观察筠卿面对各种危险时会有怎样的反应。用以来确定筠卿的人品人性。”
说着白鹜端直身子,站到温小筠对面,郑重的揖手行礼,“说到底,都是白鹜心里不够坦荡,不够君子,曾经那般猜忌筠卿,白鹜在此向筠卿赔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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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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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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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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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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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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