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稽肃和蔺老爷子一同劝说道:“时间不等人啊,拖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宋大人,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切莫忘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只要我们不掏钱就行,大家一起把宋公权这个冤大头拱出去。
这样关键的时刻,孙长鸣忽然幽幽说道:“梁大人,您不能就这样把我给卖了啊。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到短命谷发生巨变!
之前虽然困难,但都知道不会致命。现在进去可是真的会被硬生生耗死……”
宋公权听了此话,心中长叹,罢了终究是我亏欠了孩子,让他一生名不正言不顺的。
宋公权颔首:“孙大人,老夫答应了。老夫中狱镇抚司指挥使一言九鼎,答应的东西一定会给你,还请孙大人马上救人!”
孙长鸣咬牙,一幅豁出去来个富贵险中求的姿态,昂首阔步冲进了短命谷中。
众人瞪大了眼睛,生怕孙长鸣也跟宋公权一样被弹出来,好在那一道无形的气墙出现了一个漩涡,将孙长鸣卷了进去。
“呼——”宋公权几人松了口气,梁玉指看到砌墙漩涡卷住孙长鸣,反倒有些不安了:该不会真的坑了这小子吧?
……
马其志此时并不是一个人,他和数千人聚集在一起,大家全都奄奄一息,有的靠在石头上,有的直接趴在地上。
危机来临的时候,这些年轻才俊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团结一致、共渡难关。
大家聚集在一起,群策群力想办法突围。可是他们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仍旧被困在此处,并且随着生命力的消耗,他们越来越虚弱,最终站不稳坐不住,随时可能长眠于此。
这样的团体,在短命谷中还有很多个,多的几千人,少的百余人,真的落单的修子反而寥寥无几。
能来参加龙蛇榜的都不是傻子。
马其志斜倚着一口破钟,他比其他人略好一些,因为身旁这口破钟本是五阶法器,护着他多坚持了一段时间。他身上多件昂贵法器,也都和破钟一样,在这种力量下慢慢腐朽破败。
虚空中那种充满了恶意的力量,已经浓郁的变成了一片片灰黑色的风暴,不断地席卷冲刷。马其志感觉自己和其他人的生命,就好像是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会被吹灭,然后冒起一缕青烟,这个人在世上也就不存在了。Χiυmъ.cοΜ
马其志将死之前,整个人变得前所未有的豁达,回想自己这一生的种种,竟是有那许多遗憾。比如自己一直暗中怨怼母亲,她老人家心中应该是知道的。比如自己故作顽劣、时常惹出事情来,要那个男人去为自己收拾,却从未喊过他一声父亲。
此时回想起来,那从出生就背负的污名,似乎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别人的看法又能如何,能让自己身上少了一块肉吗?
可笑啊,自己除了修行,其他方面似乎真的是毫无可取之处。
“谁能想到一场龙蛇榜,竟然要葬送我大吴朝一整代的年轻天骄?我便是忏悔,也没有机会挽回了啊……”
他忽然看到远处似乎有个人走了过来,一时间解嘲一笑:是我的时间到了吗?竟然出现了幻觉。
他的视线中,那人艰难跋涉,双腿好像灌了铅,上半身努力前倾,勾着头;像是身上拉着一道重重的纤绳,又像是沙暴中,扛着如刀的风沙艰难前行。
马其志就那样看着他,什么不去想,他非常肯定这是自己的幻觉:这个时候了,如果是跟自己一起进来的年轻修子,不可能还有力气站起来行走,如果是外面进来支援的大修,又不可能如此艰难。
那人一点一点的走到了他们近前,忽然开口了:“还能走吗?”
马其志看到自己周围几个人喘息摇头:“实在不能动了。”
诶?他们也出现了跟我一样的幻觉?马其志忽然醒悟过来:不是幻觉?真有个人来救我们?
那人似乎颇为无奈:“一个能动的都没有?”
马其志静静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这张脸有些眼熟!他在画像上见过,是孙长鸣!那个被老阿姨请来,要打自己的家伙!
马其志心中升起一股荒诞的感觉,还没等他有别的念头,只见孙长鸣艰难的从怀里取出一颗种子来,那种自飞快生长,转眼之间就化作了一株庞大的神奇植物,伸出来一道道藤蔓,卷住了地上的每一个人。
有一道灵蛇一般的藤蔓伸过来的时候,马其志有那么一瞬间,心中涌起了一丝傲气,想要拒绝——但是很快,他想到了自己的那些惭愧和遗憾,傲气瞬间烟消云散,定定不动,任凭藤蔓卷了自己,跟其他人一样。
马其志却又有些好奇,那孙长鸣一个人行走已经如此艰难,带上这数千人……他能行吗?
然后他看到孙长鸣拖着巨大的植物,真的好像一个纤夫一样,整个身体弯成了一张弓,几乎是四肢着地,缓慢的拖着前行!
周围那种充满恶意的力量风暴,不断的冲刷席卷他的身体,让他飞快变得虚弱,而且那一株巨大的植物原本一片翠绿,在这种风暴下,生命力也飞快的被冲刷掉,开始变的枯黄。
可是孙长鸣就这样慢慢地拖行着,一步一步的带着他们,向山谷外走去!
马其志转头去看,其他的年轻才俊已经是热泪盈眶!
孙长鸣是被迫演技上线的,否则出去之后很难跟那些第六大境们解释清楚。好在短命谷很配合,这些人被困在山谷中,看上去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但实际上永远不会熄灭的。
而且短命谷颇有些手段,让他们有个错觉:我的生命力在持续不断的飞快流逝。
出去之后,这些修士就像大病了一场,但实际上对他们来说不无好处,就像是完全耗尽了灵气,会彻底激发他们更深层次的潜力。
他这样艰辛无比的拖着大家,漫长的跋涉,年轻的修子们感动的热泪盈眶,马其志想起自己之前对于孙长鸣的那种心态,更是内疚无比,感觉自己真不是个人!
短命谷外面,宋公权也不敢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孙长鸣身上,仍旧在想发设法,试图亲自进入山谷,可每一次都被山谷给挡了出来,心中越发焦急。
忽然梁玉指喊了一声:“你们看!”
那封住了整个山谷的气墙忽然泛起了一丝涟漪,紧跟着变成了一个漩涡,有个身影从漩涡中吃力地钻出来,是孙长鸣!
几位第六大境都是目瞪口呆,一时间忘了反应。还是伍元机飞快上前,大叫道:“快帮忙!”
孙长鸣身上,缠绕着枯黄的藤蔓,后面似乎拽着什么东西。
第六大境纷纷出手,拉住孙长鸣朝外拖拽,随着那藤蔓一起被拉出来的,是一个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年轻修子!
宋公权心头一紧,升起了希望却又带着一丝恐惧,害怕失望。
他飞快地帮忙将整个植物拽了出来,然后飞快的在其中翻找。梁玉指骂了一声然后迅速给孙长鸣喂下了几枚高阶灵丹,孙长鸣向喘息着慢慢恢复。
一直在监视着短命谷的蔺老爷子狂喜大呼:“有变化了!我们之前的判断没错,正是因为大批高阶修士的进入,导致了山谷力量紊乱变化。”
孙长鸣带出来几千人,山谷有恢复正常的迹象!
“志儿!”宋公权一声欢呼,将马其志从藤蔓里扒出来,一把抱在怀里,差点老泪盈眶。
马其志软绵绵的趴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父亲放心,我没事的。”宋公权全身一震,这回真的憋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
孙长鸣看上去极为虚弱,其实格外尴尬,任谁都看得出来人家父子真情流露,搞得孙大人竟然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愧疚!
梁玉指恼火不已,我是要报复马其志啊,怎么还促成了一场人家父慈子孝的大戏?!几十年的隔阂破冰?
孙长鸣撑着起来:“我再跑几趟,这短命谷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
“万万不可!”伍元机等人一同制止,稽肃和蔺老爷子则是翘起大拇指,反正夸奖不要钱:“孙大人高义!”
孙长鸣挥手推开上前阻拦的伍元机:“我心里有数。”
他跟梁玉指一伸手:“大人,那灵丹再给几枚。”
梁玉指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顺带的韭菜,慷慨的将一整瓶都给了他,孙长鸣窃笑一下,以一种“义士”的姿态,再次走入了短命谷中。
孙长鸣第二次出来的时候,又带出来上千修子。这个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周围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马其志已经恢复了几分力气,却有些自己心虚没脸去见孙长鸣。
等孙长鸣再次前往短命谷,马其志悄悄跟宋公权说道:“父亲,之前商量好的宝物,定要如数交给此人。”
宋公权此时已经从之前激荡的情绪缓过来,常年的朝天司经历,让他心中不免对孙长鸣有了几分怀疑。听得儿子这样说,转头看了他一眼,之前许诺的那些宝物,他是有心拖延一下,然后慢慢找借口,能赖就赖掉一些,尤其是那一只蛟犀宝角。
谷鎰</span>马其志明白父亲的意思,低声道:“将东西给了他,我心中的才能有两不亏欠的坦荡——他是为了这些宝物才来救我。
若是克扣了,接下来龙蛇榜中,我遇到他总有些心虚,斗法中下手便会有些犹豫。不瞒父亲说,孩儿之前浪荡,参加龙蛇榜也没有多少志向。
如今确实不同了,定要博个甲榜,为父亲脸上增光!”
宋公权老怀大慰,抚髯道:“吾儿能有此等胸怀,一些身外之物,给他又如何!”顿了一顿,又说道:“只是这第一关考核,便弄成了这个样子,这龙蛇榜接下来……”
父子两人都有些忧心,悄然去看稽肃,却见主考官大人已经是一身轻松,似乎并不担心龙蛇榜接下来如何处置,反倒是有了几份信心。
孙长鸣又往返两次,带回来了数千人,从短命谷中出来的已经将近一万之数。蔺老爷子忽然一声欢呼:“好了、短命谷好了!”
山谷中,那些流淌的恶意力量忽然变得缓和起来,阻挡六境大修的气墙也慢慢散去。
“这山谷能够容纳的高阶修士,大约是两万之数,再多了就要出变故。”蔺老爷子挥手:“快快进去,将人都接出来。”
守在山谷口的京营修士们迅速进入,循着已经“恢复”的安全路线,将剩余的修子们一一接引出来,直忙到了天色将明,才算是结束。
然后蔺老爷子亲自进入短命谷,仔仔细细的勘查了一番,最终确认短命谷的异变已经过去。
宋公权其实更早一步就进去了,他和蔺老爷子都有些怀疑——疑点自然集中在孙长鸣身上。可是孙长鸣几次进入短命谷救人,此时已经是虚弱至极,正在梁玉指等三位第六大境的看护下修养,他们也不好直接去审问。
所以只能在山谷中搜查,希望能找出一些线索。
但是不管他们使了什么手段,却都没有去想过这山谷本身有了意识,早早就成了一位异类修真!实在是这种情况太过罕见了。因此他们几次三番仔细检查,也没有找到什么证据,只能感慨这孙长鸣还真是要钱不要命,而且确实有几分本事,那样凶险的情况下,居然真的力挽狂澜,救了这三万修子的性命!
但是接下来的善后事宜却十分庞杂,三万修子在短命谷中,已经耗尽了灵丹,许多人的法器也都破碎了,出来之后一个个跟孙长鸣一样虚弱。孙长鸣有梁玉指大人赠送的高阶灵丹,两三日就能恢复过来,这些修子却没有了。
有家将、护道者跟随的还好说,总能凑些钱财购买,许多寒门散修却是真的一穷二白。兵部、稽肃都不肯给钱,宋公权自然也不会在出血了,最后还是梁玉指出面,沟通了京师的著名商号“精粹集”,来跟这些寒门散修签了契约,预支了一些灵丹给他们,将来他们有了成就,再还钱给精粹集,付出大约三成的利钱。
出了这事情之外,还有个问题就是这龙蛇榜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古怪之处在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朝廷那边却没有什么反应,按说皇帝陛下至少应该申斥一下稽肃,甚至直接将主考官换人也不为过。
但偏生就是静悄悄地,对稽肃也没有什么处罚。
等到了第三日,稽肃便带着手下的辅官们离开了,甚至临走前还留下了话语:过几日给出第二关的考核题目!
稽肃走后,对于第一关考核的事故,总算是有了一个说法:所有人都算过关,可以直接参加第二关的考核!
京师舆论哗然,这叫什么事儿?安抚心中带着怨气的修子们吗?
可是朝堂上没有说法要惩治稽肃,民间再有什么愤怒,也拿这位主考官没办法。修子们愤怒的吵嚷了几天,也都不敢冒头了,毕竟接下来还要参加龙蛇榜,真的做那出头鸟,必然引来稽肃的报复。
只是三万修子、无数市民对于朝廷的不公,对于稽肃的愤怒,憋在了心口,就如同给整个京师找上了一个蒸笼盖子。
孙长鸣顺利拿到了宋公权的“报酬”,两件六阶法器、一枚六阶妖丹和那一根蛟犀宝角。不过这两件六阶法器,孙长鸣心知肚明不能在龙蛇榜中使用,至少不能在面对马其志的时候使用。
不能小看了中狱指挥使大人的家底,他能给自己两件六阶法器,就一定能给亲儿子一件属性或者神通上克制自己的六阶法器。
孙长鸣安静的在自己的小院里“将养”,梁玉指时不时地来看望他一下。第一关考核虽然没有揍了马其志,但是马其志灰头土脸,宋公权大出血,梁大人心中十分的舒爽,甚至起了自己做东,在教坊司好生招待孙长鸣一下的念头,孙大人本有几分意动,要随梁大人去见识一下这京师的繁华风物,可是憨妹抱着他的腰,不管大哥去哪里,一定要跟着一起去,大哥只能遗憾的拒绝了梁大人的好意。
又过得几日,京师内忽然又有消息流传:第二关的考题确定了。
考题当然是秘而不宣的,但是怎样买到考题的门路,却是迅速地宣扬开了,城东学场院的“偶得书院”。
掌柜的是稽肃的小舅子,这段时间亲自坐堂,第二关的考题价格上涨至每份五万灵玉,并且如第一关一样,加了诸多修真手段,买了之后只能自家使用,不可外传分享。
这一下子差点引爆了三万修子!各处修子聚集的客栈、酒楼群情激昂,吼叫着要一起去皇城东门敲登临鼓、告御状!
但是不等他们成行,京营、京兆尹、中狱镇抚司等衙门就有大批人手上街,将聚众的修子们驱散了,并且捉拿了几个头目人物,不但下了大牢,而且似乎还有严惩,朝廷日后永不录用。
阮三生再次来的时候,关上了院门,就破口大骂宋公权不是个东西,我们堂堂朝天司,怎么跟着京营、京兆尹一起,去做了稽肃的狗腿子帮凶?
这样逞凶威、扬气焰的事情中,咱们朝天司,一向是以我为主,才显得霸气!
无论他怎么说,孙长鸣其实看得出来,阮三生是同情这些修子的,尤其是那些寒门散修。他和阿羽等一众骑将,跟在柳值身边,都留有几分义勇之气。
可是有些事情,哪怕是阮三生常年在京师,却也有着局限性,不如孙大人借着上一世的历史经验看得透彻。
孙长鸣还没办法跟他直说,只能不深不浅的宽慰几句。
阮三生告辞之前,咬牙切齿道:“大人,龙蛇榜上一定要争先,拿个甲榜第一,将那些花钱走门路的纨绔子弟都踩在脚下,让他们看看清楚,这修行界终究还是要凭真实力定高下的!”
孙长鸣洒然一笑:“你倒是比我自己还有信心。”
阮三生走了没多久,梁玉指又来了。容貌气质都偏女王范儿的北狱指挥使大人背着手,宛若视察一般进了院子,却只是这里看一眼,那里说一句,似乎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孙长鸣暗笑,然后故意刺激她:“梁大人,还是不要在我这里寻摸了,那一根七阶宝材蛟犀宝角,属下必然是要献给我家柳大人的,你若是想要,不如到时候去问问柳大人,看他愿不愿意送给您?”
这当然是违心之语,孙大人只会挖空了心思从上司那里扣好处,想让他给上司献宝……绝无可能。
梁玉指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柳值的东西,丢到本官脚下我都不稀得去捡!”
这反应落在孙长鸣眼中,只有四个字评价:欲盖弥彰。
梁玉指忽然反应过来:“你这小子心胸狭窄,本座好意来看护你,你怎么就无端怀疑本座看上了你的宝贝?”
“真不是为了蛟犀宝角?”
“当然不是!”梁玉指气恼,索性一摆手就要离开:“罢了,本座也不与你多说了,京师内纷纷扰扰,只想劝你一句:莫去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辈修士谨守本心、不违良知便可。”
孙长鸣微笑:“梁大人是担心我因为偶得书院的事情而恼怒?”
梁玉指瞪眼,压低声音道:“别以为我不知道稽肃门房那事情,是你做的!”
孙长鸣大怒:“阮三生吃里扒外……”
“他是担心你出事,所以来找了本座,让我暗中看护于你,你不要不识好人心。”梁玉指翻他一个白眼,又道:“这次听我一句劝,不要闹事了,稽肃有了前次的教训,你再想作妖,可就要落入他的陷阱中了。”
孙长鸣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次不会了,本就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便是再抢了他,他也会从别的地方想法办,给那人将钱赚回去。”
梁玉指的眼神罕见游离起来,迟疑着道:“你……不要瞎猜。”
孙长鸣咧嘴笑道:“梁大人放心,属下是知道好歹的,明白梁大人一片苦心。”梁玉指忽然造访,犹犹豫豫,顾左言他,旁敲侧击,其实就是暗中担心孙长鸣心有不忿,再去闹事。
只是有些话梁玉指身份的原因,无法明说罢了。
梁玉指还是带着几分怀疑:“你真的猜到了那人是谁?”
孙长鸣坐下来,双手落在膝头上,叹息道:“龙蛇榜主考官四位热门人选,那一位一个都不要,偏偏选了个各方面都平平无奇的稽肃。
稽肃一上任就挖空心思捞钱,脸都不要了,第一关就弄出大事故,可是那一位硬是压着整个朝廷,连个说法都不给,又让他尽快开始第二关,继续捞钱,呵呵,我要是还看不出来,也就别干朝天司了。”
朝天司起家就是查案子、搞情报、放间谍的啊。
孙长鸣虽然没有直接道出那人是谁,其实已经指明了,梁玉指也明白他真的猜中了,在第一关闹成了那个样子的情况下,还能力保稽肃的人,只能是当今陛下了。
梁玉指叹了口气,孙长鸣又道:“那些钱稽肃分不到多少,真正要钱的是那一位吧。”
稽肃被选中来做这个主考官,应该是他跟陛下保证了,能给陛下捞最多的钱!
“偶得书院那里,应该埋伏了宫内大修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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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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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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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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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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