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女人时不时插嘴一句话,打乱她的所有思路,也让她根本说不下去。
喉咙一梗,逐渐烦躁,“你是不是还觉得挺自豪?”
阮知夏默了几秒,似认真思考,“还行吧。”
关星,“……”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就不吊着他了。”低低的一句话,带着无限遗憾,让关星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空气安静,只有火势噼里啪啦的响着。
阮知夏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听见关星又问了一句,“你付出那么多,现在真的不是报复吗?”
她张了张嘴,想回答,却很难发出声音了。
大概所有人都觉得她是报复。
但其实,她只是害怕再全身心投入一段感情,会再迷失自我。
感情这个东西,对她来说就像毒品一样,好不容易戒掉,好不容易站起来。
她不想再堕落了。
当然,以前是这么想。
现在,她突然觉得很后悔。
没有趁有机会的时候,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早就不怪陆景深了,毕竟一段感情畸形,不只是一个人的问题。
她也有错。
她早原谅他了,只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不敢重新开始。
而且仔细回想起来,陆景深喜欢她,比她喜欢他更坚定,也更勇敢,倾尽全力毫无保留的付出。
以前确实是他对不起她。
但经历这么多,她已经看到了他的真心。
他愿意把一切都给她,不管是身外之物还是生命。
如果还有时间,如果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正确的,认真的回应他这份感情……
大概是她想法太强烈了,老天爷听到了她的愿望。
仓库外有撞门的声响传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铁门哐当一声倒地。
外面的声音听得更加真切了,伴随着警笛,以及一声声熟悉的呼唤。
阮知夏想回应,想睁开眼睛,但眼皮太沉重了,她勉强撑住意识已经不容易了,根本没办法回应。
有脚步声快步过来,然后她身子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很快,蒸笼一般的灼热感消失了,呛鼻的浓烟也渐渐消失,鼻尖是清冽熟悉的冷香,伴随着心跳声,一下接一下。
又快又急。
阮知夏眼睑颤了颤,努力的睁开眼睛,只看到一个完美的下颚,下颌线紧绷,薄唇紧抿着。
她闭上眼,唇角无声的往上勾了勾。
能梦见他也是挺好的,至少能满足自己最后的心愿。
“陆景深……”
她低声轻唤。
男人抱着她已经走出了仓库,拉开车门将人放在后座,就听见这身虚弱的声音。
他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口,一只手握着她布满伤痕的小手,忙回答,“在!我在!夏夏乖,我们马上去医院……”
阮知夏小手紧了紧他的大手,往下稍稍用力了点。
陆景深忙俯身下去,凑她很近,是倾听的姿势,低声询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阮知夏艰难的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蝇。
“如果……”
她顿了下,像在思索措辞,“如果我能活着,你就,就嫁给我好不好?”
话落那一瞬间,陆景深的心狠狠动了一下。
她在生命最后一刻,想到的是他,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激动。
但她承认自己的感情,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又觉得一阵心疼。以前他到底伤害她多深,才让她对感情这么讳莫如深。
他将人靠在怀里,一只手揽着她,将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另一只手任由她抓着,反握住她的小手。
轻轻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嗓音低低哑哑,带着无限缱绻,“夏夏,求婚不是这么求的,你得送花,还有戒指,最重要的是你要当面说,看着我的眼睛说。”琇書蛧
阮知夏想睁眼,但是她太累了,一点力气都没有。
脏兮兮的小脸皱成一团,不太满意的嘟了嘟唇,“那你答不答应嘛?”
声音虽然小,但语气是熟悉的撒娇,让人苏到骨子里的调调。
陆景深怎么可能不答应。
命都可以给她。
“答应。”
他嗓音低低的,“但是你要给我补上,你不能出事,得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阮知夏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强撑着的那点意识,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彻底放松了下来。
来时是陆景深开的车,原本快两个小时的路程,愣是一个小时就到了。
回去时沈曼自觉坐到了驾驶座。
听到后面低低的对话,没完全听清,但也差不多。
沈曼将车速提到极致,感觉后面对话停下来,才看了一眼后视镜,忍不住提醒,“夏夏还清醒着吗?你问问她有没有受伤。”
“睡过去了。”
“是睡还是昏迷?检查一下呼吸,把胸口的衣服松一下,别那样抱着她,让她自然靠在靠椅上……哎呀,要么你开车,我来!”
沈曼有些暴躁,男人太不靠谱了,关键时刻还是得自己上。
南谨也不例外。
刚刚跟着地图上的位置过来,看到这里滔天大火,她心脏都快停下了。门外还被人反锁了,光凭他们两个人好半天才弄开。
一想到夏夏的处境,她在心里骂了好几遍南谨。
“不用,你专心开车。”
“……”
大概是陆狗的声音太过于冷静,也或许是他刚刚不顾一切的冲进火海,让她暂时相信了他。
焦躁的心情也冷静了些,专注路况,将车速提到了极致。
他们选择了就近的医院,紧急处理伤口。
从医生那里得知情况,不是很严重。患者自我保护意识很强,没吸入太多浓烟。只是身上的伤口发炎引起高烧,才昏迷不醒。
陆景深松了一口气,靠在走廊的尽头,手指捏着一根香烟,迟迟没点燃。
清隽的眉眼,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难辨情绪。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拿出来。
是秦柏羽。
着急的声音询问,“阮知夏情况怎么样?”
“还好,现场情况呢?”
“没发现其他人,只有一个昏迷的关大小姐,已经送就近的医院了。我调了路口监控,能锁定嫌疑车辆,派人去追了。”
“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
沉沉的嗓音,带着不容置否的口吻。
第一时间通知陆景深,就比第一时间上报来得更可怕了。
有时候法律是保护某些人的,但某些人执意作死,谁也护不了他……
不管是出于跟陆景深的交情,还是阮家的关系,这次绑架的罪魁祸首都会很惨。就算他不配合,陆景深也会有其他方式查到。
所以他索性以公谋私了一回,“好。”
陆景深又道,“派人盯着关星,真相查清之前,不允许关家人以任何借口将她带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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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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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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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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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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