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开车头,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
“走吧,先回家。”
“……”
阮知夏不说话,但也不走。
她转头定定的看着他,漂亮的眸子里清清冷冷,一句话都没说,但表达的意思很明确。
陆景深慢条斯理的系上安全带,神情淡定,垂下的眼睑藏着几丝尴尬。
等了几秒。
他轻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落下一句,“狗男人送你回去。”
女孩子唇角缓缓上扬,眸底闪过几丝得意。
转过头去,细白的指节拉过安全带系上,红唇轻启,“是我送你回。”
车子驶出停车场。
陆景深想了想,问她,“饿了吗?要不要去吃宵夜?”
阮知夏不说话,没搭理他。
“还是你想,连夜回帝都?”
“……”
阮知夏拧眉,突然抬眸看向后视镜。
后座放着那件黑色的礼盒,虽然经历了地下室那出混乱,但还是完好无缺,被护得非常好。
然而要送的那个人,让她觉得这一趟格外不值得……
“你要是不想,我就不送了。”陆景深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温声开口。
阮知夏转头瞥了他一眼,“送啊,为什么不送!你不是想讨好他吗?”
陆景深看着她,眸光深邃柔和,“我最想讨好的是你。”
阮知夏扯了扯唇角。
没再说话。
黑色的宾利在道路上飞驰,宛如一道鬼魅。
车子驶入阮家老宅,阮知夏停好车转头看着他,像是今晚突然来了谈兴,“陆景深,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喜欢你吗?”
陆景深,“……”
这他倒是没认真想过。
以前觉得她就是小女孩儿心性,喜欢长相好看,又能被她崇拜的。
但是真正了解到她,见过她的这几位哥哥,一个比一个优秀,满足她的所有少女幻想,足够她崇拜的了。
所以这时候再问他,还真不知道为什么。
他摇摇头,“为什么?”
“我那时候年纪小,在家里受了委屈。爸爸跟今天一样,为了乔歆月凶我。刚好在那时候,你对我伸手。”阮知夏眸光看向远处,思绪飘远。
她想到了那时候,在那个漆黑又绝望的夜晚。
这男人就像天神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对她伸出手,问她需要帮忙吗。
陆景深拧眉,眸底闪过几丝疑惑,在他的记忆里,跟她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会所,女孩子在走廊尽头堵住了他。
眸光灵动,声音俏皮,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阮知夏勾唇笑笑,眼神聚焦在他脸上,“但是我现在长大了,能分清亲疏远近。就算爸爸不相信我,我还有妈妈,还有哥哥们,我不会再像当年那样。”
陆景深心里一沉,凝眸看着她,“所以你觉得,我现在是在趁虚而入,想骗你和好?”
“没有,就是突然想到了。”
阮知夏摇头,声音缥缈又无所谓,“我们试过了,不合适。我现在也懂事了,遇事不会再逃避,所以我们也确实不可能。”
话落,她解开安全,推开车门下车。
头也不回的走进别墅。
陆景深坐在车里,紧紧盯着那道纤瘦的背影,眸底深邃如万年古潭。
医院里。
南谨站在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然后推开门进去。
“师父,你找我?”
阮敏华坐在办公桌后,听到声音抬头,看着他的眼神微微波动,微抬下巴,“坐,我们聊会儿。”
南谨关上门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清隽的脸色上淡然,没有半点心虚。
反倒是阮敏华,脸上神情复杂,眸光疲惫,像是一夕之间都老了好多岁……
“夏夏十八岁那年出事,跟乔歆月有关?”他直奔主题,一双眸子沉沉的锁着他。
南谨愣了一下,“她跟您说了?”
阮敏华捕捉到重点,“所以这是真的,你早就知道?”
南谨点头,“嗯,只是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不跟我说?你们都觉得,我遇到这种事,还会斥责她骄横?”阮敏华声音微微提高,带着怒火。
南谨想了想,“您向来喜欢息事宁人。”
阮敏华,“……”
他张了张嘴,却想不出话反驳。
他现在还记得,夏夏回来就跟乔歆月闹了矛盾,当时太气愤还动手了。
几个哥哥都在,但都没有阻拦的意思。
他当时认定夏夏在欺负人,几个哥哥还是帮凶,就纵容她,让她为所欲为,所以将他们一起惩罚。
事后便没有再追究。
他始终觉得,这件事错在夏夏。他当时息事宁人,也是为了保护夏夏。毕竟乔歆月都住院了,真追究起来,夏夏嚣张蛮横的名声就会传出去。
现在看来,当时他但凡认真问问,就能得到真相。
小女儿向来是依赖他的,受了什么委屈都会愿意跟他说,当时被不明不白的斥责,也很难过吧……
揉了揉眉心,眼底全是懊恼,“那这次的事呢?这次为什么?”
南谨思索了一下措辞,“如果夏夏没反击,这次众人看到的画面,女主角就是她。”
阮敏华脸色猛变,愤然拍桌子。
“胡闹!这是我阮家的宴会,谁这么大胆!”
“您觉得呢?”
南谨清冷的眼神始终淡淡,看着他愤怒的样子,幽幽冷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相信您比我们更懂。”
“夏夏这些年确实不听话,跟家里唱反调,但追根究底,我们都有责任。”
他尊重阮敏华,所以话说的委婉。
什么‘我们’都有责任,分明是他有责任。
“当然,她这几年恋爱脑,不回家,确实也做的不好,所以我们也没有纵容她。”南谨做结论。
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我们确实宠她,但不代表我们没有原则。
阮敏华好半天都没说话。
南谨看了他一会儿,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点头颔首,“我先去忙了,师父有事再叫我。”
门打开又关上。
办公室很快只剩下他一个人,安安静静。悔恨和心疼像一张无边的大网,骤然笼下来,让人窒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拿起手机重新拨了电话出去,“停了乔歆月手上的所有副卡,远郊那套公寓,低价处理掉。待会儿吩咐医院,将她转出顶级vip病房。”www.xiumb.com
所有阮家的东西,她不配拥有。
阮家的殊荣,她也不配再使用。
挂了电话,阮敏华又按了一个号码。
是报警电话。
但是拨号的时候,手指顿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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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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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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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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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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