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深下意识松了些,低眸对上那双带着揾怒的眸子,深邃的黑眸天人交战,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阮知夏也不催,就耐心的等着。
良久,男人终于开口了,无奈又低沉,“酒精过敏,不喜欢醋酸的味道,为什么没说?”
阮知夏扯了扯唇角,“交往三年,你问过我的意见和喜好吗?”
陆景深拧眉,“那你也可以告诉我。”
阮知夏将手抽回来,退后两步拉开距离,淡声无所谓,“已经不重要了。”
陆景深没说话,只是黑眸沉沉的看着她。
女孩子无意识的揉着手腕,她皮肤白皙又娇嫩,他刚刚的动作,竟然将她手腕抓出了一道红痕。
掌心微微有些发烫,他蜷了蜷手指,心里有种陌生的愧疚蔓延开……
“还有事吗?”她淡声,随口问道。
“有。”
陆景深拧眉,表情不悦。
以前她总是抓紧一切空隙时间黏他,只要见面,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待在他身边。
现在似乎多待一分钟,都不情愿一样。
但可能因为刚刚那股莫名其妙的愧疚,他竟然没追究,只是抿唇默了一瞬,问出了刚刚在包厢里的疑惑。
“你是想要我公开关系吗?”
阮知夏揉手的动作顿住,所有耐心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她以为,过了这么多天,他该意识到她的决心,该知道她不是在闹脾气。
而且,他都将她打包送人,做出那么无耻的行径了,还有什么资格以为,他们还有回头的余地?
还是说,相处三年她都没看透他——
口味竟然这么重?
“我们可以公开恋情。”
男人认真开口,“你想怎么做,我都会配合你。但除了结婚,我现在没有结婚的打算。”
刚刚他讽刺她护着沈御川,都是口不择言。
阮知夏是喜欢他的。
真心喜欢他,喜欢得恨不得把心捧出来给他,怎么可能轻易移情别恋。
阮知夏冷声,“我也没有。”
陆景深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们……”
“我们结束了,已经结束了!陆景深,我不想公开,不想嫁给你!我想分手,没有欲擒故纵,没有以退为进。就是单纯的,累了,倦了,不爱了,懂吗?”
阮知夏努力压抑着崩溃的情绪。
她不想吵架。
她以为他叫她出来,是真的想认真理智的谈一谈。
她以为她刚刚在黎伯伯面前的话,已经足够让他认清状况。
“为什么?”
纵使说不在意理由,他还是想不通。
阮知夏笑了笑,声音有些苦涩,“因为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我有喜好,有梦想,会难过,也会伤心!我不是你养在身边的小宠物,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你还有梦想?”
陆景深觉得不可思议,“当初跟我表白的时候不是说,最大的梦想就是当我的陆太太?就算当不了我的陆太太,待在我身边也满足了?”
阮知夏身子猛的一僵,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了一般,窒息的疼。
看着那张理所当然的俊脸,她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
他左右逢源,来者不拒,还都是她纵容的了?
“陆景深,你到底有没有心?”
如果阮知夏现在手上有刀,真的想把这人解剖开来看看,他胸腔里装的是石头吗?
“对,没错,那确实是我曾经的梦想!但人都会变,我现在不喜欢你了,对当你陆太太或者女朋友,毫无兴趣!”
阮知夏一字一句的甩下这些话,不再理会他眼底的错愕,径直离开。ωωω.χΙυΜЬ.Cǒm
跟狗有什么好谈的,是她痴心妄想了。
刚迈出去两步,她脚步顿住,转头冷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对了陆总,我很记仇,你最好祈祷自己别栽在我手上。”
早晚有一天,她要药晕这狗男人,将他送到又丑又油腻的猥琐女人床上。
当然,她用的药,就不会那么轻易被验出来了……
陆景深站在原地。
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决绝离开,脸色愈发的阴沉骇人。
这女人,将变心说的理直气壮,还威胁他?
她疯了吧!
林安担心老板有吩咐,不敢站得太远,于是将这些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看着走远的阮知夏,又看了看陆景深,眼神有些复杂。
陆总这种情商,怎么配有女朋友的?
“陆总……”
“吩咐盛星娱乐,让她解约!明天就给她解约合同!今后她跟盛星没有半点关系!”男人沉着脸,嗓音冷彻入骨。
阮知夏快步走回餐厅,周身还带着低气压。
沈御川一直隔着玻璃窗暗搓搓的观察外面停车场的情况,见她气得不轻的回来,下意识问道,“怎么了?陆景深又想什么损招气你?”
阮知夏敛住所有情绪,抬眼看向他。
沈御川被她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不自觉往后靠了靠。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是突然发现我还不错?当然,我随时可以替补……”
“沈御川。”
她冷声,嗓音沉静疏离,“如果要当朋友,就别算计我。买通稿造势和制造暧昧假象,我都希望是最后一次。”
沈御川挑了挑眉,被揭穿了也毫不遮掩。
还顺势表达了一波自己的爱意。
当然,他深知此刻的阮知夏惹不得,所以虽然嬉皮笑脸,但还是认真承诺,下不为例。
阮知夏本意是提醒,也没打算把关系弄僵,便没再追究。
吃过午饭,沈御川知道献殷勤一定要被截胡,于是厚着脸皮要沈曼送。
沈曼满脸嫌弃,“你有毒啊!自己车呢?”
“我来不就是坐的你车?”
“……”
沈曼沉默。
最终还是被他的厚颜无耻打败了。
车上,沈御川主动搭话,“夏夏,京圈知名律师齐景善了解过吗?不畏强权,从无败诉,我有他的联系方式。”
“什么齐景善?我违约金都打过去了,你少瞎搅和!”沈曼不满反驳。
沈御川不理会她,只是等着阮知夏的回复。
阮知夏正在看手机,闻言抬头,“我刚好有他的联系方式,给他发消息咨询,他答应出面了。”
沈御川自信的笑容僵住。
想帮个忙,刷点好感就这么难?
沈曼听着二人的对话,表情茫然,在下车的时候终究没忍住拉着阮知夏,“夏夏,你不会,对陆景深还没死心吧?”
“???”
“明明一切都结束了,为什么你还要招惹他?”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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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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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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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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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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