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一间客房。
徘徊在天空的双月洒下缥缈银辉。
笼罩住木床上盘膝而坐的猎魔人。
年轻的脸上平静安详,心爱的武器阿隆戴特躺在膝边。
雪蕊的事情暂时解决,他打算隔日再寻法仁加鉴定自己的灵魂武器。
注意力则重新汇聚到龙语石碑记载的龙吼之道上。这两天被他事缠身,却无暇细心整理。
然而他深知龙吼之道带给他的裨益,绝不逊色于灵魂武器。
因为自身非是巨龙或者龙裔,想要学习龙吼,必须经历一道难关——冥想升华自己的灵魂,使其向巨龙靠拢,此外,他还得搞清楚这个世界所谓的地骨究竟为何物,如何顺利调动其威能。
漆黑的冥想世界。
天空中巨大如太阳的孔洞,联合星辰般密集闪烁的光点,不停向外溢散着独特的魔力。
而那道漆黑苍穹之下,沧海一粟般的漆黑人形,便是猎魔人灵魂的投影。
他按照着当初耗费经验值观测到的冥想方法,在脑海中构建出一道宏大而威严的形象——形如山峦、覆盖漆黑如夜的坚韧鳞片和尖刺,狭长的头颅上两枚钝角向后弯曲,厚重的下颚咧开露出锋利交错的牙齿,瞳孔冷如冰霜、却闪烁猩红的光芒。
龙翼拍打,朝地面投射下毁灭阴影。
正是猎魔人在圣地镇见过一面的巨龙奥杜因。
他只见过这一头龙,所以只能选择它作为冥想对象。
幸运的是,奥杜因那恐怖的形象深深镌刻在他脑海里,他清楚记得巨龙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罗伊强行收慑住心神,想象着从指尖开始变化,一枚锋利如弯钩的指甲钻出了食指末梢。
然后是中指、无名指…
罗伊忽而像头四足野兽一般匍匐在地,双肩、腰肢、大腿,整个身体痉挛般颤动。
就仿佛蚕蛹破茧成蝶、鹰隼幼鸟啄开蛋壳儿,蛇在蜕皮。
一道道漆黑的阴影覆盖他的身体,双足在暗影中扭曲变形为龙爪,嘴巴向外凸出化作吻部、额头内陷长出龙角,组成一个冰冷黝黑的龙首,原本暗金和银灰交织的瞳孔放出猩红的光芒。
两道尖细的骨刺撕裂他手臂皮肤,“咔嚓…”一寸一寸往外挤。
一种无法言说的剧痛包裹住他的身体。
这种痛并非来自于皮肤、肌肉、骨骼、神经,它不属于肉体。
来自于灵魂。
宛如有千万把刀子在灵魂之上切割雕琢。
但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让灵魂的每一寸都向奥杜因转变,因为他自己就是那个操刀的雕刻师。
骨茬迅速隆起壮大,两条骨翼替代了手臂完整地长了出来,一丝丝血肉骨膜在其上充实、丰盈。
终于,一对威风凛凛的龙翼彻底成型,最后,上古之血涌来一股力量,弥补修复了龙魂之中的缺陷,一头缩小版的奥杜因完美现世。
这一通死去活来的折磨后,哪怕以罗伊超凡脱俗的意志,仍然感到了灵魂极度的虚弱。
“它”死死趴在地上。
喘息着、休憩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猩红的竖瞳,转向天边的辐射出魔能的巨大孔洞。
它明显地感觉到,游离在空气中的黄荧荧的魔能,飞蛾扑火般涌进自己的身体,它就是魔能的磁石。
“这便是巨龙的灵魂?”
不,他只是披了一层巨龙的外皮,还缺乏其骨骼、精髓。
他需要近距离接触观察到龙骨。
尽管只是形似奥杜因,他已经感受到翻天覆地的变化,冥想空间中的魔能变得如臂指使。
他再次重复在龙语石碑前的那一幕,吼出最简单的龙语——
“伏斯——”
“呼—”
脚下的漆黑的大地涌出一股力量。
冥想世界中,刮起了一阵微风。
“伏斯——”
不够!
哪怕灵魂已经升华为龙形,他仍不能释放完整的龙吼,始终差了点什么。
但他也注意到不卸之力释放的狂风气流,并非由魔能所凝聚。
而是来自于脚下的大地。
于是,冥想世界中,这头缩小版的奥杜因控制着魂体徐徐沉入身下的无垠的黝黑大地。
这是猎魔人从未有过的经历。
他一直都是向着天空上方追寻魔能的起源——四大元素位面,乃至于这个世界发出光芒的“孔洞”,却从没像今天这样让灵魂下坠,探索身处的这块大地,在龙语之中,被称之为地骨的存在。
地骨究竟是什么?
天际省?泰姆瑞尔大陆?
……
光线越发黯淡。
地幔遮挡了天空中投放魔力光芒的孔洞。
罗伊的灵魂,在无底深渊中永不停息地下坠,周围没有参照物,万事万物,包括时间仿佛都静止。
他克制住对未知和黑暗的恐惧,继续下沉。
光线彻底消失。
而在这绝对的黑暗之中,一种奇异的联系萌芽。
仿佛有什么东西,与它这具徒有其表的巨龙躯壳产生了勾连。
一种血脉和灵魂的传承记忆通过这联系,进入他的巨龙的魂躯。
混沌、浩瀚无垠、宇宙一片虚空。
灿烂的光团在其中剧烈碰撞,一分为三。
一团撕裂虚空,制造出不停喷吐魔能的巨大孔洞,那里绽放出无尽的光芒,好似光的世界。
一部分飞进无穷无尽,变化不定的湮灭领域。
最后一部分沉淀下来留在原地,形成了一颗圆滚滚的星球、围绕它的八颗最亮的星辰,以及瑰丽的双月,正是泰姆瑞尔大陆所在的世界。
这是创世的景象吗。
八颗星星和八圣灵数量一致,第九圣灵塔洛斯是后世的人类所化,不算在其中。
所以是圣灵创世。
那么飞向湮灭领域的,是居住于其中的魔神吗?
而飞向那光芒世界的又是什么?
猎魔人心念电转,惊骇的无以复加!
眨眼间,幻象又消失。
眼前骤然浮现出一具具巨大无朋的白骨,看不出是人类,或者别的动物,大到遮天蔽日,鲸鱼巨龙都不足它的万分之一,它们和地壳融为一体。
当猎魔人看向这些骸骨,一种悲壮的情绪油然而生,他突然明白。
地骨,地骨。
正是八圣灵牺牲自己创世后留下的遗骸。
但他眼前又浮现出了披着绯红骨刺甲胄的魔神桑吉恩。
最初三者归为一体的景象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和启示。
居住于湮灭领域的魔神和创世的圣灵似乎是一种东西?
而自己冥想对象巨龙奥杜因又和它们存在相似之处。
这三者就像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因为理念纷争,而关系破裂,但他们体内流淌的力量极其相近,只是奥杜因要弱上一些。
所以龙能用龙语和地骨沟通,调用地骨的力量,这就相当于使用自己的力量,自然信手拈来!
明白这一点,“奥杜因”情不自禁张口——
“伏斯!”,
这一道咆哮,仿佛触碰到某种诀窍。
那巨大的骸骨之上,蚂蚁般细小的一角被吼声惊醒、产生共鸣、抖动,就像是人类身上的一个细胞,轻颤了一下。
顷刻间,带动起一股磅礴汹涌的气流,击碎虚空!
“伏斯!”
“唔—”
闷哼声中。
猎魔人从床上惊醒,透过木窗户洒落的熹微晨光照出他冷汗淋漓的脸来。
他急促地喘着粗气,瞪圆了眼睛,脖子上青筋突兀,仿佛刚才光怪陆离的经历都是幻觉。
“呼…吸…”
隔了半小时,那种濒临死亡般的极端虚弱感才消失,而他目光转向模板,豁然一凝,嘴角浮现微笑,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总算没有白受。
一个全新的技能,熠熠生辉——
你成功升华了灵魂,使其短暂地靠拢巨龙奥杜因,并认识到地骨的本质(圣灵的遗骸,脚下的大地),成功激发一次龙吼。
龙吼之道lv1:你已学会不卸之力·力量:地骨响应你的声音,喷涌出原始力量,将任何东西或任何挡着你去路的人推开、击倒、震碎。该能力不消耗魔力,但使用过后,你将陷入灵魂疲劳状态,需要消耗时间(视灵魂强度而定)恢复,才能再次使用。
目前你的等级为12级,你的灵魂经过了12次强化,恢复时间为24分钟。
……
龙吼之道,不消耗魔力、经验,而是运用自身灵魂来释放?
暗金的瞳孔转了转,罗伊面露惊奇之色,
而且这段技能说明还透出给他另一个重大消息,原来他每次升级,不止是获得技能点、属性点,提升身体素质。
他的灵魂也在同步增强,12次强化,他的灵魂强度不已经超出普通人多甚远,再加上10级的冥想,上古之血与龙的共性,才能一次性成功地升华灵魂。
他还有一个新的顾虑。
龙吼的本质,是调用地骨的力量,也就是创造这个世界的存在的遗骸,这个世界有所谓的地骨,可别的世界,比如猎魔人的世界有这种玩意儿吗?
他很怀疑,回归之后是否还能释放龙吼?
还是说穿越空间的阻隔继续调用泰姆瑞尔的地骨?
现在考虑这些还没啥头绪。琇書蛧
猎魔人一个鲤鱼打挺,灵活地从跳下木板床,舒展筋骨,迫不及待想要施展一次试一试。
但他又担心直接把客栈给墙壁给震塌,吵醒住客。
阿隆戴特缠上后背。
“嘎吱—”
走下敕旗母马二楼的楼梯。
清晨三、四点的光景,整个雪漫城万籁俱静。
客栈大厅中央木炭熄了火,侍女、客人都不见踪影,老板娘胡尔达大概也还在美梦之中。
罗伊直接推门离开了客栈,跨过房子边几丛盛开的山花,吸了几口早间清新空气,来到房子后面的空地。
“呼、哈!”
“唰—”
异常清晰的剑刃破空声连续炸响。
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罗伊不禁莞尔一笑,
“弗里恩?”
那个长相朴实的龙裔正在院子后的空地上,一板一眼地挥着铁剑和盾牌,将肩膀藏在盾牌后,脚步湍急地往前冲撞,他仿佛撞中了假想的目标,趁着对方身形踉跄的间隙,右手果断挥出一剑。
然后再次收缩肩膀躲在盾牌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然后侧步,挥剑、举盾转身、前冲、绕身挥盾一周、再转身,侧步,挥剑!
他的招式仍然青涩、基本功还不如罗伊。
然而他的眼神坚定、动作有力,出手果断,配合那出众的身体素质,罗伊都觉得对付两个白漫士兵没太大问题。
这家伙平时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却趁着我和阿维尔酣睡之际,暗地里一个人努力锻炼。
这种人就该——
“喂!”
“啊?金眼,你怎么起这么早?”
猎魔人没说话,直勾勾看着他。
“唔…我这不是…”弗里恩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地低下头,“我这不是觉得自己本事太差了吗?剑术,身手都远不如你和阿维尔,不能老是拖你们后腿,不然以后大家还怎么一起冒险,所以我才想多花点时间把欠缺的追上来!”
罗伊看得出他那诚恳的态度,不禁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然后心中传达了一个信号。
两分钟后。
一身褐色皮毛护甲带着个皮头盔的阿维尔打着呵欠,也来到了空地,开始和弗里恩有来有往的切磋起来。
直到两人浑身汗气蒸腾,
“金眼,那把剑你究竟打算如何处理?”
“过来这边坐。”
三人并肩坐在客栈后的草坪上。
罗伊将阿隆戴特展示给两人看了看,并解释了一遍雪蕊的归宿。
当然,他并没有把剑交给两个同伴使用。
灵魂武器就像是自己的女人一样,别的男人可摸不得。
“那个诺维格瑞究竟是什么地方,附魔技艺如此与众不同,居然不需要灵魂石。”阿维尔把玩着自家铁剑。
罗伊笑了笑。
“当时桑吉恩为啥不选我呢?”弗里恩甩去满头的汗珠儿,羡慕地说,“不瞒你们,我做了个奇怪的梦,在梦里我接受了那位魔神的考验,最后还拿到一把猩红的法杖。”
“白日做梦!轮长相,身手,脑子,你哪点比得上金眼?”阿维尔摇头,“堂堂一个魔神为何选‘次品’?”
“你说的有道理。”
“接下来咱们去见法仁加…”罗伊心头没来由有几分愧疚,好似自己抢了弗里恩的什么东西,他借着阿维尔之口问,“然后你们有什么安排,继续留在雪漫守着龙石?”
“这两天从我差不多理解透了从石碑上汲取的知识,那是一种叫做不卸之力的龙吼…它就像本能一样铭刻进我的身体里。”弗里恩脸色先是振奋、继而流露出一丝迷茫,“但我要释放出不卸之力还缺少了某种关键的东西,直觉告诉我,我必须再次近距离接触巨龙。而雪漫领是最有可能遭到它们袭击的地方。”
不知不觉间,龙裔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从一开始对巨龙避之不及,变成主动追逐它们。
“一旦掌握住那种力量,”他褐色的眸子里闪烁异彩,流露出一种渴望,“那么巴尔古夫领主肯定会好好奖赏我?何愁找不到老婆?”
“额…”罗伊擦了把冷汗,目前还只有他知道对方的身份,堂堂龙裔如此容易满足?
阿维尔点头赞同,“我这大半辈子也在追逐和巨龙相关的一切,虽说我与龙吼无缘。”
“伙计…”弗里恩说,“等我理解透彻了,没准能指导指导你!”
“哈哈,我就等着你这句话!”阿维尔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有空再请你去敕旗母马喝酒,没有桑吉恩,说不定来个别的魔神,法仁加不是说有十六个魔神?总之,我陪着你们留在雪漫。”
“到时候,”他难得豪爽地一挥手,“我也能蹭个屠龙勇士的名头!那样子,也算实现了对我孩子的承诺。”
他的语气又低落了下去,眉宇间凝固着伤心和思念、眼神朦胧了起来。
接着敬畏地看了一眼金眼。
就算没有这个心愿,他的“头领”在这儿,他也去不了别的地方,
他还挺庆幸,对方至少通情达理。
“冒昧问一句,阿维尔,你的孩子怎么回事?上次喝酒没说清楚,如果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我还住在独孤城的时候有个女儿,不过已经生病去世好多年了,可她还有一个心愿没有了结。”
天际省九大领地的最高领袖至高王还活着的时候,就居住在独孤城。
“什么愿望?”
“一切都源于…”阿维尔说,“独孤城里一个叫做火烧奥拉夫的传统节日。”
“奥拉夫?”弗里恩心头一凛。
“没错,正是独眼奥拉夫,雪漫城龙临堡的第一任主人,杀死巨龙的诺德人,现任领主巴尔古夫的祖先。”阿维尔嘴角也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很久以前独孤城的吟游诗人学院认为奥拉夫杀死巨龙不过是编造的谎话,认为他是一个无耻的骗子,所以专门创造了个一年一度的节日,焚烧奥拉夫的稻草人,以表达对说谎者的唾弃。”
罗伊和弗里恩相视一望。
天际省的统治者居然允许这么一个节日存在,不就是狠狠抽巴尔古夫的脸吗?
巴尔古夫保持中立,不在帝国和风暴斗篷间选边站,也许有这方面的一点原因。
“可不是所有独孤城的人都这么认为。我的女儿弗莲就坚定不移地把奥拉夫当成战胜巨龙的英雄。”阿维尔眼中射出回忆的温柔,“可她没办法证明,毕竟巨龙已经消失上千年,诺德人奥拉夫战胜巨龙也只是一个传说故事。直到她生病死去,我这个无能的父亲也没办法为她找到证据!”
“我只能在她死后,搜寻古代遗迹,寻找诺德人战胜巨龙的力量。”阿维尔深吸一口气,“如今巨龙重返天际,所以我要留在雪漫城寻找那个机会见证人类屠戮巨龙的壮举!”
“完成弗莲的遗愿。”
弗里恩搭住他的肩头,钦佩道,
“行啊伙计,胆子比我还肥!但我想陪你疯狂一次!”
“屠龙可没那么简单,少不了雪漫士兵的协助(当炮灰),而且光有士兵绝对不够,”罗伊又想起圣地镇的经历,一群士兵对着那庞然大物徒劳无功地射箭,转瞬被烧成焦炭。
“见完宫廷法师,我们再和巴尔古夫领主聊一聊,搞清楚雪漫的应对策略,不能老是被动!也许期间还能弄点别的好处,比如雪漫的房子啥的。”
谈及此处,罗伊便让两人先赶到龙临堡。
而他掏出手弩,扣动扳机,身形随着箭矢破空,跳出围墙。
几次起落,离开了坐落着雪漫城的巨大山岩,来到平原之上一棵生长了一百多年,伞盖翠绿,两人合抱的大榕树下。
屏息凝神,放空身心。
双手置于两腰处、握拳、屈膝、吸气…
脑海中瞬间凝聚一个充满毁灭欲望的龙首形象。
同时,一股淡淡的辉光溢出他浑身的褐色皮毛甲胄,暗金和银灰交织的瞳孔一瞬间诡异地转变为奥杜因一样猩红色的竖瞳。
一股朦胧而扭曲的黑色光芒萦绕在他身体周围,光芒中显露出一头匍匐在地,引颈长啸的黑色鳞甲巨龙——
“伏斯—”
罗伊冲着榕树大吼。
那道幻象巨龙同时长大了血盆大口。
地心中沉睡的巨大骸骨被独特的音律撬动微小的一角!
它度过来一丝力量!
地面,气流汹涌!
“砰!”
猎魔人深吸一口气,肃然的脸庞恢复平静和松弛,
“龙吼加上2次强化的血气斩,我也算有了一丁点与龙抗衡的资本。”
他转身离去。
身后苍翠繁茂的巨大榕树从中间断开,露出粗糙的断面和一圈圈年轮。
下半截连根拔起。
而上面一半被震飞七八米,枝干和翠绿的叶片重重拍打在地,好似冲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奏响一曲战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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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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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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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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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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