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迅速蔓延,整个落地窗都被烈火吞没了。
当消防员高喊,屋内还有没有人时,司空言淡漠回了句,没注意。
南辰在去医院中途就苏醒过来,她只是被敲晕了,轻微脑震荡。
睁开眼最先撞进视野的是,白色车顶棚。
随后就是坐在一旁的俊美男人。
他正看着她。
深幽眼眸深处,蕴藏着复杂的情绪。
担忧,心痛,亦或怜爱。
司空言握着她的一只手,什么也没说。
混沌了几秒钟后,记忆开始复苏。南辰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她头很晕,喉咙里像塞了东西,一阵阵想吐。
可她清晰的知道,是青焰从背后袭击了她。
手被男人温热的大手掌包裹着,让她感觉安心,她阖上双眼。
幸运的是,南辰并没有被烧伤,医生说她休息几天就能恢复如常了。
司空言在医院守了她一夜,次日清晨,阳光再次洒向大地时,南辰如梦初醒般霍然坐起,一股天旋地转的眩晕后,她使劲闭了下眼,又睁开,扭头看向坐在床侧的司空言,他眼白中带着轻微血丝。
“她呢。”南辰冷冷的,一字字的。
“被警察带走了。”司空言语气寡淡的答,“躺下。”
南辰一把掀开被子,“特么的!我要见她,我要亲口问问她,这究竟是为什么!”
司空言站起身,制止了她的行动。高挑身形遮挡住阳光,在南辰面前落下一片阴影。
“她为什么要打我?我对她那么好,把她当朋友…她敲晕我想干什么?”
“把你烧死。”
“什么?”
南辰震惊的半张嘴巴,仰头瞪大眼睛,盯着司空言。
“这事我会处理,你躺下。”
“烧死我?她想杀了我!?”
南辰仍瞬也不瞬的将他盯着,大大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
司空言搂过她的脑袋瓜,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摸着她头发,向安抚着炸毛的小猫,眼底的光一寸寸冰封。
或许他不该报警,索性让那女人和南辰家一同付之一炬。
“不行!我要找她问个明白。”南辰挣脱开他,疯了似的往病号服外套着衣裳,“就是追上刑场,我也要问个清楚!”
“不许去,乖乖躺着。”
头顶飘落男人冷冽的嗓音,有些严厉。
“你让我去!”南辰使劲推他一把,可此时她虚弱极了,那一下司空言动也没动。她怒不可遏,连气都喘不明白了,“你觉得我还躺得下么?为什么…气死我了,不,我不是气,我是…我不知道。”
司空言又摸摸她头发,情绪却没被她感染分毫,轻描淡写的道:
“我会让她消失。”
“怎,怎么…你要杀了她?”
“死,永远不是最痛苦的事。”
“别…不能犯法,为她也不值得。”
南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蓄意谋杀。
这四个字跳到她眼前。
“她是蓄意谋杀,我要告她。”
“这种案子,打官司往往没用。”司空言坐到床边,看她说,“她这类情况,多半可以拿到精神异常鉴定。”
“不对!她害我时精神是正常的。”
司空言唇角勾了勾,那抹笑,像是早就看穿了所有,“精神鉴定的判定结果弹性很大的,与其在这上做文章,不如利落点。”
南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她要烧死我?她在我家点火了?”
司空言点点头,“烧到何种程度,我现在还不清楚,在等警局电话。”顿了下,他抬手抚上她脸颊,“后续的事,我会处理。你如果想走司法程序,我就找律师,现在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我吃个灯笼啊。”南辰翻了个白眼,“把窗户打开,我喝点西北风得了。”
司空言:……只能无奈又纵容的望着她。
最后他还是没耐住南辰的软磨硬泡,答应她,先让她和青焰谈谈。
这案子灵活性很大,因为缺少第三方目击证人。究竟怎样定性,全看南辰怎么说。
她遭到袭击是不假,可如果说成是两人发生争执,青焰冲|动之下失手将她砸晕,就和谋杀什么的扯不上边了。关于火灾原因,也可以有不同说法。
车刚到市局门口,就见小目标从另一辆车推门下来。
他直接拉开司空言后排车门,坐上来,砰地带上门,拢下敞怀的西服衣襟,直奔主题,“那女的他爹来了,青行之,你听过没?搞珠宝的那个。”
“没听过。”司空言淡漠道。
“生意整挺大,他也找张副局了,说想私了,你什么意思?”
司空言看向南辰。
伍亿瞥眼南辰,见她没吭声,继续道,“这事吧可大可小,要我说私了也行,左右柴火妞也没咋样,不如趁机敲那老头子一笔,反正他也不缺这个。”
南辰从内后视镜里瞪小目标一眼,“那她现在人在哪?”
“审讯室接受盘问呢,估计得晚上能放出来。”伍亿一拍司空言座椅背,“我听说那女的一句话不肯说,把审讯员气坏了。”
“那就在这等,等她出来。”南辰定定道。
“那你俩搁这等吧,我撤了。”伍亿推门要下车。
司空言说,“你很忙?”
“忙不忙也不能在这傻戳着啊,我现在简直就是你的私人秘书加保镖加司机。”
司空言笑笑,“晚上请你吃饭。”
“饭的产出比太低。”
“东城那块地算你一份。”
伍亿收回了推车门的手。
南辰暗自撇嘴,市侩用表现得这么明显么。
一下午伍亿百无聊赖,后来干脆躺后排睡着了。司空言下车溜达了两圈,南辰也跟着下去,两人抽了几根烟。
夕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如涂抹在天空的鲜血。红得刺目。像是荼蘼前的垂死挣扎。
南辰透过车窗,盯着市局大门。
这时,从里面走出三个身影。
那一头银发那么刺眼。
南辰推开车门,就冲了过去。
她无视其余两人,直接冲到青焰面前,扬手就抡了她一耳光。
很响。啪的一声,打破岑寂。
青焰静静望她,没有还手,甚至连抬手摸下脸都没有。
苍白的左脸颊上,五个通红指印。
一旁的张副局和青行之都愣住了。琇書蛧
想要走上前的司空言和伍亿也停住脚步。
时间仿佛定格了。
偌大世界,只有南辰与青焰四目相对。
“为什么!”南辰撕破嗓子大喊,眼睛都红了。
青焰倏地笑了,那熟悉的,冷蔑的笑。
“你给我说话!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你说话!”南辰撕扯她的衣领,像要将她活生生撕成碎片,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她也顾不上擦,在众目睽睽下,揪着青焰衣领,就把她往市局院外拖。
血色残阳坠入她眼眸,与怒火混成浓烈的红。
“南小姐,你听我说。”青行之快步追上,布满皱纹的脸满是悲戚,“我愿意赔偿你,多少钱只要你开口,我都愿意给。只求你放她一条生路…”
“滚开!”南辰情绪已然崩盘,对着青行之叫喊,“都给我滚!”
青焰被她拽着,脸上的神情,仿若已经死去。
“她有病,她精神不好,我骗了你,对不起…”青行之深深低下头。
“我、让、你、走、开。”南辰一字一顿。
见她疯癫的样子,青行之也不敢再多说,生怕会更加激怒她,点点头说,“好好好,我去那边等着。”转身的瞬间,冰寒刺骨的瞪了青焰一眼,那眼神再无往昔的慈爱,仿若生死宿敌。
市局院内,张副局和司空言他们正在交谈,青行之也垂头丧气的加入了谈话。
南辰也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只想听青焰说,亲口说出来。
她狠狠抹了把眼泪,将她拽到院墙根,一把将她推在墙上。
“说。”
青焰衣服被她扯得乱糟糟的,也不整理,“让我说什么。”
“说你为什么要烧死我!”
“因为我想让你成为我的东西,只属于我一个人。”
“东西?”南辰抬手又扇了她一耳光,“你特么说什么胡话!我特么是人!”
青焰依旧没还手,靠在墙上,头微偏着,看起来很憔悴,可风情将颓时,却更美得让人神魂颠倒。
“青筱也曾经是人。”
南辰怔住了,嘴唇不住的颤抖着,一种彻骨恐惧涌过全身。
“你杀了她?”
她声音很轻,轻的像是呓语。
青焰没回答,反问她,“骨头漂亮么。”
“你……”南辰连着后退两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青焰却笑了,凉凉的,“别怕,她不是我杀的。”顿了下,她摸出烟盒,敲出一根烟,慢条斯理的点燃,吐出一口灰白烟雾,“我只是没救她。”
“你这个变|态!”
“说的没错。”
“我要让你牢底坐穿!你给我等着。”
青焰吸着烟,对她的威胁丝毫不以为意,“你不会如愿的,我一进监狱,就立即死在牢里。”
南辰深吸口气,使劲闭下眼睛,再睁开时,青焰还在面前。一切真实不虚。
“我真是瞎了眼,竟把你当朋友。还对你那么好……你就是魔鬼!”
“南辰,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了。”
“你就是冷血动物!你混蛋!你去死!”
南辰分不清那一刻自己是愤怒还是悲伤,青焰的面容和她指间的烟,在她泫然的眼中变得模糊不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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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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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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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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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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