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冲刷分割为两个部分的战场——山谷口,以及侧翼的山坡。
守在谷口战壕之后的是辛特拉的指挥官维赛基德以及他率领的披甲步兵。
维赛基德低下头,几只箭从他头盔顶部呼啸而过,飞进身后洋洋洒洒的队伍。
“辛特拉的勇士,进攻!进攻!”维赛基德洪亮的声音就像雄狮的咆哮,“碾碎南方的杂碎,碾碎他们!”
号角激荡!
两支披着链甲衫,挥舞刀剑的庞大队伍好似两股河水从山上翻奔流而下,交汇碰撞。xǐυmь.℃òm
士兵们表情凶狠、疯了一样奋不顾身。周围爆发着震耳欲聋的喊声、骚动声,刀剑反光在眼前闪烁。
一名黑甲士兵大吼一声,脸上青筋突兀,头顶圆盔颤抖,由上至下劈出一剑,剑尖划开了冲到近前的辛特拉步兵脖子。
他捂着脖子哀嚎,却没有倒下,在痛苦将自己送走前,凶悍地扑进黑甲士兵怀里。
与他抱做一团,扭打之中,一把短剑戳进他的眼眶。
泉涌的鲜血浇得士兵胸前蓝底三狮纹章闪闪发光。
两名面目狰狞的死敌抱在一起咽了气,两对怒视对方的眼,始终没有闭上。
激烈得着火的战场,每秒都有无数亡魂诞生,几百个位置重演着同归于尽。
……
另一边的山坡,妄图绕后的黑甲军骑兵正与辛特拉步兵厮杀…
“进攻,杀呀!干死那群狗娘养的!”
“方向一致!步调一致!保持队列紧凑,以团体行动!”约翰·塔纳利斯嘶声大喊,“前排跪下,后排战立,将矛柄插进泥土!”
来自维吉玛的指挥官环目四顾。
玛那达山谷旁,战火烧得正旺,灼热如同日头。
视野中尼弗迦德乌泱泱的骑兵就像一团积雨云…但辛特拉步兵组成的方阵却在顽强挺立,相同的步调、密集的队形,盾牌贴着盾牌。
身后一排长矛和长戟从盾牌间隙中冒出,就像长满尖刺的刺猬,戳向冲撞而来的尼弗迦德骑兵。
一次次冲锋,好似漆黑的海浪迅猛拍打礁石。
一名戴着飞翼头盔,披风上绣有银色日轮的尼弗迦德骑手突破了盾墙,踩着马镫站起,钉头锤敲中某个递出长矛的士兵脑袋,士兵倒下,方阵里立刻伸出一把长剑横向扫击,尼弗迦德人脑袋掉到地上!
但山坡下的敌人如黑色的河水般席卷而来,势不可挡。
……
指挥官斯神色凝重。
尼弗迦德的军队来得太过突然,悄无声息离开了阿梅尔山口,向北挺进,而且伊伦瓦尔德的勇士似乎并没能点燃林区,这导致一切都太过仓促,玛那达山谷的防御工事才刚刚开了个头就被迫放弃。
唯有一开始在谷口挖掘的分割战场的狭长的战壕,稍稍削弱了尼弗迦德犀利的骑兵,使得尼弗迦德骑兵和步兵无法对辛特拉军队完成合围。
但其他的筹备,从山谷一侧投掷的石头没能产生太大效果。
尼弗迦德军队中存在着数量可观的施法者。
他们运用汹涌澎湃的魔力,编织出坚固的魔力护盾,解决了辛特拉的先手。
那群术士还在尼弗迦德步兵的掩护下冲着己方军队释放冰雹、火球、闪电,狂风!
辛特拉这边仅有一位女术士,根本无济于事,辛特拉军队因此遭受到不小伤亡,直到分出数队装备了反魔法金属箭矢的石弩手,朝着法师不停射击,才逼得他们不得不撤出施法距离!
即便如此,直到现在,那群可恶的法师仍然在不时抽空骚扰,给辛特拉造成巨大麻烦。
……
山谷旁,辛特拉的国王伊斯特纵马飞跃,一剑砍掉一名落单尼弗迦德骑兵的脑袋。
他须发皆张,仰天长啸,在骑兵队伍后愤怒地挥剑,他想要进入谷口、同自己的战场兄弟一起浴血冲锋。
现在却只能躲在后面发号施令!
“陛下…请您不要冒进!”肯尼斯上尉擦去脸上的血水和汗水,“您必须安然无恙,对辛特拉来说,您的生命太过宝贵!”
“伊斯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而你是军队的大脑,”卡兰瑟早已没有往日的雍容华贵,确切地说前所未有地狼狈——整张脸都被汗水打湿,头发湿哒哒黏着额角。
皮肤油亮显得有些苍老,鼻梁间法令纹凸显,尘土满面,再加上一身英气的男装,她就像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
她极目远眺扫视整座战场。
大地被染红,震天喊杀声中,辛特拉士兵往着血肉磨盘中前赴后继,一片接一片倒下。
她眼眶泛红。
一万两千多人的辛特拉军队与超过两万五千人的尼弗迦德大军从清晨打到了中午。
辛特拉的男儿悍不畏死,利用这玛那达山谷特殊的地形勉强与敌人打了个旗鼓相当!
尸横遍野!
双方重伤死亡者已经超过了八千人,尼弗迦德占据微弱优势。
然而这只是看上去势均力敌。
辛特拉折损的兵力已经超过三分之一,补充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
而尼弗迦德的士兵仿佛无穷无尽,这只能证明一个情况——在这两万五千人身后不远,还有更多的支援。
“看来猎魔人的话也不能全部当真。尼弗迦德进攻时间居然提前了整整半年。”她脸上浮现一丝黯然,“这就是天命吗?”
否则等他们做好万全准备,没准真能把尼弗迦德人挡下来。
现下的情况,战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哪怕一天以后,史凯利杰舰队顺利登陆加入战争,也只能帮他们把守城门!
“想要辛特拉亡,尼弗迦德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
……
“呼—”特莉丝·梅里葛德穿着非常保守的猎装,领口封紧,婀娜的娇躯遮得严严实实。
矢车菊蓝的眸子急切地来回张望,扫视整座战场。
一队举盾卫士将她牢牢护在当中,一队石弩手随着她的娇咤,向她指引的方向射击,那里藏着尼弗迦德的术士。
他们狡猾得就像狼群,或是伪装在密集的士兵队伍中,或是加持着隐身术、轻身术,脚底抹油般飞快穿行。
趁机向辛特拉的军队投掷火焰。
只有特莉丝有本事看穿!
“嗖嗖嗖—”她再次听到弓弦震动声,箭矢的呼啸声,箭矢命中盾牌时咯噔的闷响。
……
她急促喘息着,汗水顺着光洁的脸颊和下巴滑落,瞪大眼睛,嘴唇胸口发抖,俏脸疲态尽显,不仅是精神,还有身体。
她从没有如此疲倦和紧张,汗如泉涌,每一秒心脏仿佛都要蹦出胸膛,
心头隐隐有一丝后悔!
我会死吧?死在流矢中。
她摇头,倔强地咬紧银牙,支撑住发软的身体。
突然间,一道诡异的身影从她眼前掠过,速度快如闪电!
一不注意只能看到模糊的灰影。
不像是术士或者士兵,但背影莫名让她觉得熟悉——那人在对面黑甲军步兵方阵边缘位置危险地游蹿,兜帽罩头,一副灰色的无声披风,在他身后随风飘荡,犹如龙翼。
那是谁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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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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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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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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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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