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山人海之中。
披着黑色斗篷的猎魔人傲然挡在变形怪身前,神色淡定直面成百上千道恶意目光,那放松的神态好似在自家花园里散步。
“罗伊?”变形怪迷蒙的双眼看着眼前孤峭的背影,感动又心焦,“你不该来的!”
“你忘了吗?”罗伊头也不回地说,“我们是盟友,猎魔人说话算话,绝对不会背弃盟友!”
火刑柱周围,被柴火误伤的贵族指着他破口大骂,一部分处于外围没被波及的农民看热闹般起哄,更有几个年轻叛逆的少年少女,将佩服的目光投向猎魔人。
“格里姆,你认识这家伙?”卡西尔将身后一位,被混乱的人群撞到的黑发大眼的美貌少女扶起来,后者凝视着骑士棱角分明的脸庞,睫毛忽闪,陷入花痴状态。
“我们在辛特拉见过一面…四角号城的拉维克斯、白发猎魔人的同伴…”金发骑士瞳孔中浮现一丝兴奋,“找到他就能找到杰洛特,希里也就不远了!”
“那咱们…”卡西尔松开少女胳膊,握了握拳头,
“别着急,静观其变。”
人群另一头,身材高大的半精灵黄绿色的眸子打量着台上的猎魔人,嘴角浮现一抹讽刺的笑意,一边冲着农妇耳语。
“变种人!我本来打算处理完这头邪恶的造物,再去赤杨林里逮捕你们…没想到你敢主动送上门!”
塞勒斯在神殿守卫的搀扶下站起身,身形颤抖,声音尖利而威严,
“你用邪恶的巫术破坏神圣的净化仪式,蔑视诺城的法律和永恒之火的威严!你罪大恶极!”
“现在,把他们俩都抓起来,统统烧死!”
“烧死变种人!”人群中有个声音叫嚷,然而声音的主人又色厉内荏地缩了缩肩膀。
“主教大人!你没听到猎魔人的请求?”矮人阵营的首领屠夫克里弗扯着破铜锣嗓子大吼起来,头顶独树一帜的上了油的莫霍克发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瞪着牛眼,双手环胸,仗义执言,
“他们犯了什么错?你不该说个清清楚楚?”
“照我说,他就算有错也远不至于火刑,关进大牢待一周足够惩戒!再说这头变形怪都还没有确凿证据定罪!”
“没错,”衣衫褴褛的乞丐中有个人帮腔道,“永恒之火怎么能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塞勒斯大主教,这么多诺城同胞见证之下,你们想要审判一个人,你们首先得让大家都心服口服!”
“在场吟游诗人众多,我相信他们都会把今天的事编成作品,流传整个北境,你如果想要颠倒黑白,可堵不住悠悠众口!”
围成一圈的诗人们不禁点头。
“当心遗臭万年!”
“闭嘴!安静!”自掘坟墓的大主教挺直略微佝偻的背,浑浊的眸子直视年轻的猎魔人,与他锐利的眸子针锋相对,“好!我就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过去两年,你们在这头变形畜生的掩护下,于郊外孤儿院不停地通过残忍的实验,将无依无靠的孤儿转变成新的变种人…”大主教声嘶力竭地问,“你承不承认?!”
背负双剑的猎魔人向着大主教靠近了两步,三位神殿守卫立刻如临大敌地挡在他面前,
“塞勒斯阁下,如果帮助一群失去了父母和家园,无依无靠的孤儿成为自力更生的人,算是邪恶之举。”猎魔人不高不壮的身体,却发出富有穿透力的声音,让广场角落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么是不是所有的铁匠师傅、教授文化知识老师、农民、猎人,都是邪恶的,都活该被烧死?!”
“猎魔人,别把性质完全不同的事混为一谈!”
“怎么就不一样,猎魔人不是一个职业?收人钱财,替这世间铲除妖魔鬼怪!”罗伊意味深长地看了大主教一眼。
后者喉咙里发出嘶嘶声,爬满老年斑的褶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身体颤抖,险些没背过气去。
一个留着络腮胡强壮如熊的神殿守卫厉声呵斥,
“别转移话题,猎魔人,这么说你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我不懂,我们何罪之有!”罗伊神色坦然,“我们把一个孤苦伶仃、在诺城快要饿死的孩子捡回去,悉心照料,让他们活下去,成长为有用之才!又是哪门子的罪恶?”
“如果我是罪人!在场的诸位,漠视那群孤儿,任由他们在街头巷尾被冻死、饿死,被人贩子掳走的人,”罗伊锐利的眼神投进黑压压的人群,“岂不是该罪加一等!”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都不知觉地低下头去,无法反驳。
“至于邪恶的突变实验更是无稽之谈。我们的孤儿院没强迫过任何一个孩子选择猎魔人之道!”
“纯属自愿!”
“你怎么证明?!”人群之中,受到半精灵斯奇鲁聘用、穿着皮夹克的满脸横肉的雇佣兵问,“不曾亲眼见证,我们怎么知道那群孩子有没有受到迫害?”
“变种人,你们必须把孩子带到城里来,当面对质!”
“所有孤儿院的孩子,都在市议会和永恒之火留有备案!”
“五十三个,一个也不能少!”
憎恨变种人的人,找到了发泄口,开始声嘶力竭地发难,
“猎魔人必须主动把所有孩子带到神殿广场,证明自己的清白!”
“在永恒之火照耀下,一切邪恶无所遁形!”
“你敢不敢答应。”
“你不同意也没用,神殿守卫会亲自前去净化邪恶!”
“听到了么?这就是大家的心声!”大主教终于缓过气来,枯槁的手指指着不远处的猎魔人再次质问,“你敢不敢答应?”
“用不着带回来!”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说,
“我们去过高文之家,包括一群永恒之火的守卫,我们见过那群孩子,猎魔人说的没错,没有任何强迫!他们过得比大多数诺城人幸福得多!”
“你是谁?”一个守卫豁然冲过去一把将乞丐拽了出来,“你以什么身份为猎魔人作证?你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吗?啊?问你话呢!”
乞丐顿时摇头。
他们做到这步已经仁至义尽,可不会为了猎魔人惹火烧身!
大主教又一转身,目光炯炯地扫过在场围成人墙的上百位神殿守卫,
“有谁愿意为猎魔人作证?”
“站出来!”
守卫们相视一望,没人吭声。
“我当治安官,会儿——”还被绑在火刑柱上的变形怪吉吉开了口,
“闭嘴,异端,你和猎魔人是一伙儿的,你的证词毫无效力!”
“现在,猎魔人,你怎么说,大家都等着你的话呢!别想耍花招!”
罗伊表情转冷,不发一言。
如今,孩子们正在人群脚下的避难所里躲着了,他可不会天真地送羊入虎口。
……
“不,各位,猎魔人不止绑架孩子!”
一个粗布麻衣,身形消瘦的农妇在人群中大喊,目光仇恨地瞪向罗伊。
“他们犯下了更大的罪!”
大主教心头一动,一个眼神后。
神殿守卫的人墙露出一条缝隙。
穿着朴素的农妇微微佝偻着背,走出人群,来到大主教面前。
神色拘谨地捏了捏十指,
“孩子…别着急,慢慢说,说详细点。”老人温暖的手掌轻轻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慈祥的笑容,心头为她向永恒之火祈祷了一千遍,她来的实在太及时,简直是自己的救星!
“你叫什么名字?”
“塔莉卡。”
“你有冤屈,对吗?我猜猎魔人过去伤害了你!”
“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永恒之火,本人,以及在场的诸位,都会为你撑腰!为你讨回公道!”
罗伊目光淡然的神情一变,眉峰紧蹙。
心生不祥预感。
……
“没错!”女人瘦的像根棍子的身体在众人目光中瑟瑟发抖,颧骨突出的脸上既有紧张,也有指证仇人的兴奋,“五年前,我住在崔托格郊外的甜水村,那段时间村子受到一头食尸鬼骚扰,然后有一天一个猎魔人路过村庄帮我们解决了食尸鬼,拿走了赏金…可他没有离开,他那天晚上,他…”
女人浑身颤抖,半张着嘴,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像被刀剑劈开了胸膛,“他突然疯了一样,大开杀戒,见人就杀!”
“都死了,甜水村,五十多户家庭,除了我,都死了!”
“而那个畜生!”她等着罗伊,目眦欲裂。
猎魔人面无表情。
又不是我杀了你的亲人,你憎恨我干嘛?
“他拍拍屁股就走人!就好像杀死几十口人是家常便饭一样!”
“毫无人性啊,那头畜生!”
……
“怪物!”大主教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瞥了火刑柱前的猎魔人一眼,清了清嗓子,“大家看到了吗,这就是活生生的人证!塔莉卡的证词足以证明猎魔人已经在突变实验中灭绝了人性!”
“不管他如何巧舌如簧,都是在骗取大家的信任!”
……
“塔莉卡女士…”人群中穿着暗金板甲,身形健美的金发骑士冷不丁插了话,“你敢保证自己说的话都是事实?”
罗伊目光顺着声音人群中看去,瞳孔一凝。
是他啊。
曾经在辛特拉与杰洛特比试过一场,拥有一把强大魂器正义之剑的陶森特冠军骑士,他不是被绿帽大乌龟雷蒙德公爵赶走后,开始周游世界历练了吗?
“我发誓!”女人似乎为如此英明神武骑士的质疑而愤怒,高举右手嘶声尖叫道,“我对梅里泰莉女神发誓,我对永恒之火、天空之父…众神发誓,刚才我的话若有半句虚假!叫我脚下的大地崩裂,把我吞进地狱!”
如此恶毒的誓言,顿时让众人为之侧目,心头对她的话信了七八分。
北方九成农民都信奉梅里泰莉莉的。
“孩子,别激动,”大主教冲她温和地笑道,“永恒之火给了我启示,你是一位忠诚的信徒,你的誓言值得信任!”
“那么现在…”他看向面无表情的罗伊,“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猎魔人从始至终都是邪恶的,无从改变!”
人群中,斯奇鲁雇佣的一群男人添油加醋地散播谣言。
“猎魔人、亵神的变形怪,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众目睽睽之下,双手环胸的罗伊突然笑了笑,就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让众人心头发寒,
“马上就要被烧成灰烬,下地狱,你还笑得出来?”
人群中传来怒斥。
“诸位诺维格瑞的人民,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罗伊却视若罔闻,抬高了嗓音,目光看进那密集的人群之中,“入侵辛特拉,让数不清北方人民家破人亡的的尼弗迦德黑甲军该死吗?!”
“你什么意思?!”
“当然该死!”
屠夫非常给力地大喊,虽然搞不懂这位盟友话里的意思,他身后的矮人同样振臂高呼。
“尼弗迦德人都是畜生,都该下地狱!”
人群中看热闹不嫌事儿多的人开始回应。
“很好!”罗伊忽而看向大主教,斩钉截铁,“那么塞勒斯大人,你也该死!”
“混蛋!”
“唰唰—”
一群神殿守卫拔出了腰间佩剑,反魔法金属镣铐、以及剑刃在午后的太阳底下反射寒光,围住了中央的猎魔人。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变种人,快向主教大人磕头谢罪!”
“我有说错吗?!”罗伊站在高台上斜睨这个神殿守卫,“按照你们刚才的逻辑。一个猎魔人发疯杀光了甜水村,杀死了这位塔莉卡女士的同胞,那么所有猎魔人都该死!”
“同理,尼弗迦德人伤天害理该下地狱,那么岂不是所有人都该下地狱?”
“塞勒斯大人,你们为什么反驳?”罗伊看向身份尊贵的老人,嘴角浮现嘲弄的笑意,“难道说,你们不是人?!”
整个神殿岛广场,上千人目瞪口呆,陷入一阵可怕的沉默。
“这个猎魔人真有种,他不想混了吗?”台下的卡西尔小声赞叹道,“换成在南边,谁敢向太阳教的大主教恩希尔陛下说这种话,下油锅都是轻的!”
没有人敢在诺维格瑞,永恒之火的大本营,侮辱永恒之火地位最为尊崇的大主教!
从来没有!
……
“呼…吸…”
愤怒的热血倒冲入大脑。
老人抚着胸口,表情痛苦地深呼一口气,忽而一阵头晕目眩,向后栽倒!
“塞勒斯主教!”
“没事!我没事!”
“尖牙利嘴的猎魔人,你又在混淆黑白,”大主教颤颤巍巍的手掌,扶住两边的守卫的胳膊,苍老的脸颊上浮现青筋,“整个世界,变种人才多少,不到一百个吧?你们不同学派,个体之间,又有什么芝麻粒大小的区别?”
“这种区别,又怎么能跟南方和北方的人类相比!”
罗伊深吸了一口气。
“孤儿院的猎魔人至少有十五个!”台下一个声音说,“统统叫到神殿广场对质!让塔莉卡女士辨认!”
罗伊目光豁然转向人群!
与一个雇佣兵模样的男人碰撞!
瞳孔中射出滔天杀意,眼神亮的好似天空中坠落的流星!
后者浑身一个哆嗦,宛如被无形尖刀刺中大脑,瞳孔扩散,神情恍惚,身形摇摇欲坠,但一眨眼又回过神来,捂着鲜血横流的鼻子,一溜烟赶紧钻进人群消失。
“听到没,猎魔人!”大主教注意到他凶相毕露的神态,反而快意地笑了,这家伙越失态,说明他越害怕,“你想自证清白,那么就把孤儿院的五十多个孩子,以及全部变种人叫过来!”
“让永恒之火,以及在场上千双眼睛作为见证,看看那儿究竟是正常的孤儿院,还是藏污纳垢的怪物窝!”
“猎魔人,你怎么不吭声了?”
“不继续用花言巧语编织谎话?还是说,你怕了,你在考虑怎么畏罪潜逃?”
罗伊沉默。
他现在百分百确定,今天这一切都是为猎魔人设下的局!
先是用变形怪,引出他们。
然后泼脏水,索要孩子,以此寻找希里的下落。
最后列出这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证人!
步步紧逼,让他们离开精心布置铁桶般滴水不漏的基地!
大主教挣脱身边众人的搀扶,撑着楠木手杖,主动向他靠近一步,语气尖锐,
“转身看看,大家都听过歌颂你们的诗歌!大公无私的猎魔人,乐于助人的猎魔人,铲奸除恶的猎魔人。”
“这么多人民对你们满怀期待,你忍心让他们失望吗?”
“你不放心…我,赛勒斯·恩格尔坎德·海姆法,向我毕生信奉的永恒之火起誓言——”大主教大义凛然,手杖怼了怼地,
“只要你们证明自己没有强迫任何孤儿,你们之中不存在灭绝甜水村的凶手,那么我将向你们郑重道歉!”
“再添点甜头。”老人看向火刑柱上的变形怪,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释放这头杂种,如何?”
“猎魔人大师!”一个穿着绿色长裙的美貌少女双眼闪烁星星,挥舞粉拳,娇声助威,“证明给大家看,我相信你!”
罗伊挑了挑眉。
“阁下…”十几个穿着款式新颖的,花花绿绿的衣裳,怀揣鲁特琴的吟游诗人期盼地看向他,“请你向大家证明,我们的诗歌不是胡编乱造!”
乞丐群中,兜帽遮住光头抚摸手指上金玺戒指的乞丐王,矮人群中的鸡冠头随风飘摇的屠夫克利弗。
商人协会、铁匠协会…各大技艺协会的匠人…贵族,贩夫走卒、统统看向了他。
“别指望了,他明显是怕了,做贼心虚!”
鼓励、嘲讽的声音此起彼伏。
罗伊双臂抱在胸前,包裹手臂的皮甲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身体周围开始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良久的犹豫。
“那么就来证明吧!”
低沉的声音撕破了嘈杂喧嚣。
一个强壮得好似人立而起的巨熊,光头铮亮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推开了神殿守卫组成的人墙。
“什么人!?”
“快退后!”
一圈亮晃晃的钢剑对准了男人,守卫们按住了腰间的反魔法金属炸弹。
男人僵硬的方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诸位要见到所有高文之家的猎魔人。”
“为了成全你们!我们来了…”
唰唰——
一群穿着皮革、鳞甲、板甲,各式各样的学派套装,背负双剑、佩戴吊坠、身形挺拔的猎魔人,分开了人群。
他们浑身上下好似抹了油,人群跟他们一沾就自动分开、倒向两边!
一双双竖直瞳孔四下打量。
猫派的艾登、凯亚恩,狼派的维瑟米尔、兰伯特、杰洛特,蛇派的雷索、奥克斯、瑟瑞特、狮鹫学派的柯恩…通过青草试炼不久的蒙蒂、卡尔、阿卡姆托姆,查内姆、劳埃德……除了弗利厄斯、艾斯卡尔、德鲁伊伊芙琳、法师珊瑚、卡尔克斯坦、狮鹫兽留守基地,所有猎魔人都来到了现场。
一股肃杀、彪悍、尖锐如刀剑的气势,扑面而来。
广场上的众人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
“生命无价,值得珍惜。我由衷地奉劝诸位,不要轻举妄动。”
瑟瑞特的声音坚硬好似咀嚼钢铁。
“尊敬的永恒之火大主教,塔莉卡女士,”兰伯特随着同袍走到火刑柱边,向守卫,大主教和观众们躬身行礼,然而脸上却没有半点笑容,琥珀瞳孔好似扑击前的毒蛇,缩成棱形,隐隐散发出一股决意,“你们要的十五个猎魔人,都在这儿了,来辨认吧。”
……
广场东边,神殿偏厅二楼。
透过窗户的凛冽阳光,照出一个脸上带疤、嘴唇纤薄的男人,他摩挲着下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个面容好似北极光般变幻不定的气质优雅的女术士站在旁边,静静注视广场中央。
两人脚下,一个身着紫色的丝绸长袍,面容英俊,白皙,下巴留着优雅胡须的男人被五花大绑着,戴上了反魔法金属镣铐,被布条堵住了嘴,煮熟的虾一样蜷缩身体。www.xiumb.com
……
同一时间,诺城郊外,一群穿着五颜六色的皮毛甲,佩戴木弓,钢剑、反魔法金属炸弹的、腰间佩戴松鼠尾巴装饰的精灵,迅速涌入了赤杨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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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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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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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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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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