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角落的训练场,以卡尔为首的五个男孩儿,分别坐在五根离地两米高的木桩子上,惬意地晃动悬空的双脚,开始一场属于预备役猎魔人学徒的会议。
“卡尔老大,你已经通过青草试炼,眼睛变成了琥珀色,并且轻而易举就能击败咱们四人的联手,”蒙蒂扯了扯肚子前的衣服,让风吹拂肚皮,更好地降温。
矢车菊色的眸子略带尊敬地从小伙伴身上,转移到不远,篱笆墙边的会议室,“为什么老师们不让你加入会议。”
“老大的功绩还不止了…”阿卡姆托姆声音洪亮地拍着马屁,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老大成功猎杀过一头水鬼和一头孽鬼,在猫鹫老师手下坚持了五秒…完全有资格参与猎魔人的会议…”
“但可恶的老师们甚至懒得给你介绍那两个新来的同伴。”
“罗伊老师也不给一句解释,为啥他脑袋又秃了?”
“他们还是把你当成孩子!”
“卡尔老大才不到十岁,最多只能算是小男子汉。”劳埃德拍了拍胸膛,瓮声瓮气地说,“老师们有其工作,咱们有咱们的任务!”
“照我说,还是老老实实训练,不然一会儿又要挨罚了。”
“哼、欺人太甚!”查内姆黑着脸摇头,“我们身为猎魔人学徒,迟早也会是猎魔人。我们是他们之中的一分子,应该为自己争取权利,我们也要加入会议!”
“我们还要问清楚,为什么训练半年了,也不能吃前药!”
“何年何月才能进行青草试炼?我等不及了。”
“卡尔老大,你得为大家撑腰,帮我们问一问?”
卡尔嘴角一抽。
揉了揉手腕,目光从正在赤杨林上头盘旋撒欢的歌尔芬那儿收回,双手往屁股下一摁,轻盈地落地。
然后踮着脚尖鬼鬼祟祟猫向会议室。
四个小跟班紧随其后,偷偷藏在窗台下,竖起了耳朵。
“这么说,凯尔塞壬只剩柯恩兄弟一个人?”一个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卡尔猜出来这是教炼金的雷索老师。
“目前而言,是这样没错。”一个陌生的嗓音,明明很年轻,却带着一股消沉的暮气。
会议厅里有了一阵漫长的沉默。
“柯恩,你也别太伤心了。”一个充满磁性,略微沙哑的男声,“凯尔达救出了自己的同伴,他是以英雄的姿态死去。”
“这是猎魔人的最好的归宿之一。”
“嗯。”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理性之声响了起来,“要不先在高文之家落脚?大家住得近一些,也方便平日交流,我一直对狮鹫派的法印久仰大名。”
“感谢诸位的好意,但我想在城里面租个房间,伊格赛娜也得找份工作。”
“这好办,小鬼,待会儿你领着二位去商业街逛逛…我记得不久前丹德里恩说过最近缺人?”
“小子,你的女人也在那边,但心情好像不大好…作为一个过来人,友情提醒别让她等太久,该交代的都老实交代,提前准备好一瓶燕子。”
“过来人?怼牛的过来人?”
“够了啊,艾登,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再污蔑我的名声,否则休怪好兄弟不客气,抖出你上次在长矛洞穴干的糗事。”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蠢货!”一个沉闷如砂石的男声,“让两位见笑了。歌舞厅不行的话,高文阁下在那边有一条街,安排一份普通工作不难。”
“歌舞厅?”一个清脆活泼的女声,“唱歌跳舞、还有表演戏剧?我喜欢…可是,我就是个乡下蠢丫头,大字不识,能行吗?”
“别担心,女士,工作分很多种,而且你还年轻,可以慢慢学习。”
……
“咳咳,柯恩阁下,关于那本神奇的《影之书》,一切悲剧的根源,不知道咱们是否有荣幸见识见识?”一个活泼的声音充满了好奇和期待。“我们一起为你批斗批斗!”
窗外五个男孩也不禁提起心脏。
“闭嘴吧,猪脑子,那是狮鹫派的机密,随随便便就给你看,你当自己是人见人爱的克朗吗?”理性之声失去了理智,又歉意道,“抱歉,柯恩兄弟,这家伙被齐齐摩咬过头,还被捕熊陷阱夹过脑袋,伤了神经,智商低下,他不是有意冒犯。”
“两位朋友,就先这样吧,等维瑟米尔回到诺城,再通知你们。”
……
会议室里的喧哗和议论停止、大门敞开。
猎魔人们一涌而出,迅速回归各自的岗位。
锻造,炼金,教室,农田。
五个预备役猎魔人学徒不知何时跑回训练场,有模有样地开始了2v2木剑对练。
不时擦拭汗水,仿佛已经持续了很久。
突变完成的卡尔则像个老师一样背着左手,板着清秀的小脸指指点点。
然而还是躲不过猎魔人导师锐利如鹰隼的目光。
“刚才蹲在窗台下偷听,很舒服是吧?你们喜欢蹲下?”杰洛特走过去,冲他们僵硬一笑,“现在我成全你们,全部都有,爬上木桩,一人三百个下蹲!卡尔一千个。”
“饶命啊,杰洛特…”
……
院子里的柯恩看到这温馨又滑稽的一幕,脸色羡慕,
旁边罗伊见状莞尔笑道,“这群孩子大多数时间很听话,就是精力过分旺盛,偶尔会淘气一下。”
柯恩转过头,看了一眼在铁匠铺,炼金室,菜园子,教室里忙碌的猎魔人和一张张天真的脸蛋儿,神情恍惚,“猎魔人兄弟会真做到了…”
“这么多学徒,实在了不起。”
“只有那五个调皮蛋才是真正的学徒,别的都只是普通学生…就学点通用文字和在社会里谋生的技能,”罗伊故意邀请道,“如果你感兴趣,偶尔兼职个老师如何?为他们讲一两节课?”
柯恩木板的脸颊上闪过一丝意动,他想到老师临终的嘱咐,狮鹫派下一个传人,也许要落到高文之家里。
但随即,心头一股更深沉的哀伤涌了上来,“以后再说,罗伊,咱们先去去歌舞厅?”
“等伊格赛娜安定下来…我也该实现凯尔达老师的承诺,把《影之书》借你浏览。”
“求之不得。”罗伊按捺住心头的激动,他为老凯尔达血战一场,归根究底,狮鹫派秘法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但我希望你学会那些知识后,不要外传。”柯恩看向他,脸上带着一丝恳求。
罗伊迟疑着,点头。
以维瑟米尔和凯尔达的老交情,都没能学到狮鹫派秘法。
自己不过花了几天功夫,就得到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该奢望更多。
但他打定主意,以后慢慢让柯恩改变想法,心甘情愿把狮鹫派秘法贡献出来。
大部分兄弟会成员并非法源,只能学习双重法印,大概只有杰洛特能掌握“吼”。
但至少也该让兄弟们开阔开阔眼界。
……
三人迅速离开了高文之家。
穿过赤杨丛、走过修整过一遍的铺满鹅卵石的郊外小路。
从诺维格瑞南门入城。
灿烂阳光下。
长长的队伍川流不息,巨大的城门仿佛不停吞吐猎物的巨兽之口。
柯恩见到了一系列非比寻常的现象。
在别的城市,守卫们但凡见到背负双剑的猎魔人,都会上来盘问一番,没有什么好脸色。
然而他惊讶地发现,诺城永恒之火的守卫们居然对身边的罗伊毕恭毕敬。
仿佛他是什么大人物,连带着对自己这个下巴生着几颗痘疤,完全陌生的同伴也客客气气。
直接放行。
……
宽敞整洁的大理石路面,川流不息的人群偶尔朝两名身材高大的猎魔人投来一瞥,却不像别的城市那般,充满鄙视和唾弃。
当然也有人脸色不善。
但大多数都保持着理智的克制,或者善意的好奇。
令柯恩不解的是。
一部分居民目光锁定在猎魔人身上,嘴里嘀嘀咕咕什么“下水道屠夫”、“黑与白的守护者”、“人贩子杀手”等等莫名其妙的词语。
仿佛他们是什么知名人士。
罗伊也注意到柯恩的惊诧之色,但他没解释。
猎魔人的征途还任重道远。
当某一天,诺城人把模仿猎魔人当做一种时髦,那才叫真正的大功告成。
……
诺城歌舞厅。
尽管还在上午,灯火辉煌的大堂里已经坐了三分之一的客人。
罗伊目光扫过一楼大厅,再到二楼的贵宾席,豁然一凝。
一身紫色的蕾丝长裙,盛装打扮的女术士,正单手撑着下巴,带着一抹完美的笑容,向他们投来注目。
然而罗伊却从她的笑容中,敏锐地察觉到一丝隐藏得极深的幽怨。
他心头咯噔一跳,额头冒出一滴冷汗。
丽塔·尼德冲他勾了勾手指……
“珊瑚,难怪没在学校看到你,今天怎么会到歌舞厅来看戏?”罗伊在她身边的凳子坐下,自来熟地往鲜嫩的鳟鱼肉撒了一点盐。
一手顺势挽住她的柔软的细腰。
嗅了嗅她秀发里馥郁的玫瑰香气。
介绍了一番两个同伴。
而柯恩和伊格赛娜坐在他们对面,目光往两人身上一扫,默契地相视一笑,开始享受起丰盛的午餐。
顺便侧身欣赏舞台上的表演——正好是关于猎魔人的一出戏剧,猎魔人接下了永恒之火的委托,开始铲除诺城的人贩子。
“你觉得是什么原因?”丽塔·尼德从餐桌上取了一枚生蚝、纤细的食指和中指拿起一片柠檬、往生蚝上挤了点柠檬汁,体贴送到他嘴边,笑颜如花,“啊—”
“唔…慢点…唔…”
“好!”大厅里突然爆发出欢呼和震天的掌声,连柯恩和伊格赛娜都神情一振——舞台上演到英俊挺拔的猎魔人,利用漂亮如舞蹈,或者说就是舞蹈的剑术,战胜阴险、猥琐,受万众唾弃的人贩子!
“慢点,我的珊瑚…我自己来,我有手有脚!嘶…你来,你来!”
“事情是这样的,小光头。”强行给猎魔人塞下五只生蚝,三枚水煮鸡蛋后,女术士心满意足地用餐巾擦了擦他的嘴角,右手轻轻摁住罗伊的光头,让他转身面朝自己,“最近我和一个来自艾瑞图萨的小妹妹见了一面…”
“我听她说,某个人不仅把她救出了恶毒磨坊夫妻的魔掌,还跟她做了一个约定。要去看望她。”
“某人似乎抱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丽塔·尼德眸光从他脸上扫过,两颊别具风情的酒窝和弯成月牙的眼缝里都写满了“老实交代”这个词。
“珊瑚,别再给我取什么小光头的外号…我保证最多半个月,头发就能长回来!”罗伊呲了呲牙,端起一碗土豆牛肉汤,咕噜两大口,定了定神。
“还有你说的她,指的是艾德斯博格的托娅吗?顺手帮个忙罢了,稍有正义感的人士都不会坐视不理。不过我早把这事儿忘了。”
女术士听完却不满意,紫色的指甲轻轻滑过猎魔人的胳膊,两只手指在他肌肉虬结的小臂上不停比划,捏紧又松开,瞳孔中射出寒光,“她现在叫卡思嘉……两年过去了,你还记得她的原名,你还记得她的家在哪儿。你心里面一直记挂着她。”
越说语气越是发酸。
“她还是个小女孩儿,你这个居心不良的——”
“咳咳…美丽的丽塔女士、尊敬的罗伊大师…还有这两位新朋友,欢迎光临诺城歌舞厅,鄙人丹德里恩,忝为歌舞厅管事。”一个充满磁性的动人嗓音响了起来,丹德里亚踩着优雅的舞步来到这张角落的贵宾席前,抚胸冲着几人鞠了一躬。
二层明亮的魔法灯照出他风骚的淡紫色花边短上衣,和帽子上长的惊人的苍鹭羽毛。
“这两位是狮鹫学派的柯恩,以及波维斯的伊格赛娜。”罗伊松了一口气,把手从女术士怀里抽了出来,满怀感激地,和丹德里恩热情有力地一握。
撞了撞肩膀。
后者隐蔽地冲他眨动左眼。琇書網
“午安,两位新朋友,对这场表演观感如何?”
“棒极了!”科恩由衷地说着,脸上还是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伤感,他下意识地一板一眼评价,“虽然有点过于美化咱们这个群体,演员的剑术水平也稍微次了点,那双眼睛是戴了美瞳吧、不够真实,动作——”
“唔…唔…”伊格赛娜捂着柯恩的嘴巴,清秀的小脸上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他的意思是完美。”
“我们从没见过如此如富有创新精神的戏剧。大部分城市的戏剧和诗歌演出,不污蔑猎魔人已经非常罕见,更别说…”
“咳、正是因为少有人走上这条艰难的道路,”丹德里恩昂首挺胸,颇为骄傲地说,“我作为一个富有良知的诗人,才会为猎魔人正名!”
“对了,丹德里恩,你看伊格赛娜如何,她刚来诺维格瑞,需要一个稳定的工作和住处。”罗伊尽量不去看身边冷若冰霜的俏脸。
“我看没问题,现在歌舞厅生意蒸蒸日上,每天十几场节目连轴转,好多演员累得不行,回到宿舍倒下就睡,”大诗人目光在女孩儿身上一沾即逝,“伊格赛娜女士,天赋不错…很有辨识度,只要稍加训练,就能登台演出!”
“啊,您,您确定?”女孩儿受宠若惊,终于松开了手,解脱的柯恩重重喘了几口气,盯着雀跃的女友眼神复杂至极。“我不识字,我甚至念不了台词。”
“瑞达尼亚最著名的表演家塔伦迪诺阁下,就是农民出身。”
“这份职业不分贵贱,只要有天分,够努力。”
“等会儿我带两位去底下的办公室,找那位金发的美人,我的普西拉…”丹德里恩雷厉风行地说,“她会安排好工作,和一个住处。但一开始收入不多,也就诺城平均水平,住处简陋,在贫民区,希望两位能理解!”
“感谢您!”伊格赛娜双手死死合在小腹前,狂喜地冲他屈膝行礼。
然后又转身冲着罗伊行了一礼,
“好了…”丹德里恩点头,“罗伊大师,我也有点事提前告知你。”
大诗人摸了摸用蜡定型的精致八字须,双眼闪闪发光,脸上神采飞扬,
“陶森特的女公爵,开明的女士,安娜·亨利叶塔向鄙人发来的邀请函,邀我在收获节前往她的国家,奉上表演。”
“这是无上荣幸,”丹德里恩语气充满骄傲,“任何一名诗人都无法拒绝这等邀请…距离八月一日收获节还有半个月…我打算就在这两天动身出发!”
“歌舞厅这边,我得缺席至少一个月,此外,我还希望同样热爱诗歌的奥克斯大师能同行,路上互相照应。”
罗伊怔了一下,他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丹德里恩去陶森特表演,正好女公爵亨利叶塔的丈夫去辛特拉开会了。
然后…大诗人靠着一张小白脸和“舌灿莲花”的本事,给堂堂公爵戴了一顶绿得发亮的帽子。
“你问问奥克斯就行。”
“他让我来问你,好像是担心你有什么安排。”
“这样啊,不过一个月,嗯,奥克斯会跟你一同出发。”罗伊略微感动地说,接着仔细打量诗人这张俊脸,在对方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拍了拍他的肩膀,“丹大师,我记得你从前说过,你不适合一夫一妻制,但现在应该有所改变吧?你要记住,普西拉还在诺城等你。”
“最好不要对不起她。”
“我早就洗心革面!”丹德里恩目光闪烁,往栅栏下看了一眼,“如今我的爱统统写进情诗,送给了普西拉!她得到了我全部的爱,再没有一分多余。嗯,就是这样。”
“哼!”
罗伊身边的女术士发出不屑和质疑的轻哼。
“我这是为你人身安全着想,丹德里恩,记住你的承诺。”
……
享受完午餐,大诗人领着柯恩和伊格赛娜下楼。
丽塔·尼德则软硬皆施地试探了一番罗伊的态度,是否对那个小妹妹念念不忘。
隔了好一会儿,才嗔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伸手一捏,从虚空中取出一封信件。
“这是你的那位小女友卡思嘉的情书,慢慢欣赏吧…”
说完转过了身,光滑的后背对准猎魔人,装模作样用叉子对付桌子上的鲑鱼。
罗伊握着信沉默了一小会儿,却没着急打开。
“卡思嘉现在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她已经接受魔法改造,治好了畸形,毫无疑问是一个小美人儿。”
“她在艾瑞图萨过得可还适应,开心吗?”
“她交了三个朋友,反正比以前快乐…除了一直想念你。你对她不管不问,伤了一个小美人的心,明白吗?”女术士语气里散发着一股浓重酸意,
罗伊点点头,果断地把信递还给她,在丽塔·尼德惊讶的眼神中,温柔而坦然地说,“我的珊瑚,我只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妹妹,没别的意思,既然知道她一切安好,信也就没必要看了。”
丽塔·尼德愣了一秒,转嗔为喜,蔚蓝的眸子注视他暗金和银灰交织的瞳孔,两颊浮现梨涡,笑得异常温暖,
“我没那么小气,既然如此,我们俩一起看。”女术士的下巴放到了他的左肩上,贴着他的脸颊,在他耳边吐着热气,柔荑搭着他的右肩。
猎魔人打开了信。
……
我最好的朋友罗伊,
上次艾德思博格一别,已经过去了两年,透过艾瑞图萨塔楼的鸢尾花窗眺望大海,我经常想起你的温声细语…
……
读着信,罗伊全程不在状态。
“这次待多久呢?”丽塔·尼德纤细的手指撩拨似地在他掌心画圆,一圈又一圈,让人微微发痒。
“至少一个月,我得从《影之书》上学习狮鹫派的秘法…书里记载了不少珍贵的魔法知识,对你同样有用…但我跟柯恩做过保证,不能泄露给任何人。不过放心,我会尽力说服他…”
……
每每在魔法之路上迷茫和困扰,你的安慰和笑容便是我的指路明灯。
丽塔姐姐向我展示了你现在的模样,变化大到我几乎认不出来…但我的心告诉我,罗伊还是罗伊,这些变化不过是成长。
我会努力跟上你的步伐,陪你一起成长和改变。
并且,我已经有了改变,你愿意为我见证吗?
……
“白天学习,那么晚上了。”女术士的声音轻柔得像是梦幻。
猎魔人感到一抹湿润柔软印上了脸颊上。
同时,桌子底下好像有两条毒蛇在若即若离地蹭他的脚。
……
我的朋友,能否给我一个小小的鼓励,来到苟斯·维伦。
我在岛上找到了一座池塘,漂着荷叶和蜉蝣,几条黑鱼在塘中游弋,池塘边立着一棵大榆树。
让我们一起坐在月亮船上,这一次,换我为你表演魔术。
我会一直等你。
托娅或者卡思嘉(随你喜欢),
1262年7月13日,写于艾瑞图萨。
……
“晚上陪你。”
罗伊心中轻叹,合上了信。
他只记得开头和结尾,中间很多内容没看进去,他记不得具体写了些什么。
他稀里糊涂就和女术士回到了家。
荒唐了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和一个早晨。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神清气爽地找上了柯恩的新住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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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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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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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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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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