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多个人影如蝙蝠在夜色中起起伏伏。
无数的火把就如星星之火,将辽阔的平原照亮了。
夜,被映照的犹如白昼般。
脚步声,由远至近。
铠甲和佩刀相撞的声响,打破了夜的宁静。
距离大楚西北数百里之外,几个大国正因几块石头都得不可开交。
大量的军队驻守在方圆十里之内,军队多次交战,血流成河,一片片土壤被染成了红色。
风吹过,还有血的气味。
这一切,都是为了采天石。
军士在周围寻找着,远处近处都能听到狗吠声。
在一处看似没有任何痕迹的土下,宫竺就如地鼠般隐藏着。
带着血迹的泥土,掩盖了他的气息。
他的呼吸,近乎停住了。
人和犬从上面走过,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采天石被盗走了,巴掌大的一块天铁,可是耗费了我军三千将士的血还有三十名术士的心力。狗日的,说偷走就偷走,别被我发现那贼子。”
一名身躯壮硕的将军对着地面唾了一口唾沫。
这是苍蓝王朝的镇国将军,他和其他几国在此浴血奋战,好不容易得了一块百余斤的采天石,让术士炼化了三日三夜才得到了一块天铁。
可谁料到,是夜,他的军士包括术士们突然上吐下泻,等到回过神来时,那块天铁已经不翼而飞了。
有人看到了一个身影从炼金坊里跑了出来。
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一只猎犬对着地下一阵狂吠。
将军往地上一看,皱起了眉。
“掘地三尺,今晚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那个贼子。”
蛰伏在地下的宫竺,面色变了变。
数日之前,他从大楚回到了星宿门。
“宫竺,你出息了,杀了你的三个同门,十余个追杀你的下属,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那个坐在门主宝座上的老者,脸上的褶子犹如松树皮,一道褶子堆在了另一道褶子。
他的头发早已花白一片,看上去已经是垂暮之年,可一抬眸,那双枯浊的老眼里的精光却是丝毫不掩。
他定定盯着宫竺。
宫竺是他从一百个孤儿里挑选出来的。
战乱之年,流离失所的孩子很多,男男女女,宫竺是被一眼就被挑中的。
不是因为他出色的外貌,而是因为星宿老邪指着一匹死了数日的马,让饥饿的孩子们上前啃食时,其他孩子都驻足不前,只有宫竺,他像是一匹狼崽子嗅到了血的滋味,就毫不犹豫扑了上去。
那生了蛆虫的腐肉,在他的嘴里仿佛成了人间美味。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吃了一只马腿。
此后的数年,宫竺成了星宿老邪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是最快凝聚成武极印的,也是天罡地煞里最孤傲的。
曾几何时,星宿老邪以为,宫竺会是他永远的左臂右膀。
可是这左臂右膀,不知何时开始,胳膊肘开始往外拐。
“门主,宫竺领罚。”
宫竺跪地,那比女子还要妖娆的脸上,不卑不亢。
“听说,你在楚都有了个相好的?”
宫竺的脊梁骨一僵。
“一个被人丢弃的破鞋,你却视若珍宝。宫竺,你让我太失望了。”
宫竺感到呼吸有些困难。
“听说她医术不错,只是不知道,她的医术能不能救她自己的命。”
星宿老邪的耳目比他想得还要聪敏。Χiυmъ.cοΜ
他抬起眸,眼底并无怒意,只有一片冰冷。
星宿老邪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星宿老邪眉心,那一个耀眼的“木”字就如耀眼的星辰,刺疼了宫竺的眼,宫竺垂下了鸦青色的睫。
一记掌风,眼看就要落下。
“门主,我愿戴罪立功,前去盗取采天石,只求门主能既往不咎。”
采天石这三个字,犹如一块投入了湖中的石子。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星宿老邪那一身狂暴的罡气,瞬时凝固住。
采天石,是天青大陆如今最炙手可热的宝贝。
多少武极高手,想要得到它。
星宿老邪也不例外。
他虽然是武极木印的高手,可他年纪老迈,修为已经停滞不前多年,眼看着后辈们诸如独孤鹜、萧君赐等人一个个冒头,他的焦虑也是与时俱增。
若是有了采天石,那就不同了。
他可以用采天石里提取的天铁,割开独孤鹜的咽喉,斩落萧君赐的脑袋。
可他派出去的人,一个个的,都没有回来。
几国的军队铁蹄,将采天石所在的区域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怕是星宿门,也很难下手。
“你愿意去?”
星宿老邪垂眸,凝视着宫竺。
“竺愿意冒死一试。”
场景一变,宫竺听着上方的土壤被挖开,雨点般的脚步在头顶位置来来回回。
宫竺摸了摸寄在了腰间的那壶酒。
里面装的是凤白泠赠给他的酒。
凤白泠说了,酒叫做彩虹五珍酿,能够让他修为一瞬间大涨。
虽然效果只能持续一刻钟左右。
可是一刻钟,已经足够了。
宫竺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阴狠。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碰触到的是一张干枯松弛的脸,垂落在肩侧的长发一片花白。
轰——
地面突然炸开。
一道身影如苍鹰般,振臂飞起。
远处近处,无数的火光照亮了地下钻出来的贼子。
那是个年迈的老者,佝偻着背,他的手中,拿着一块灰黑色的天铁。
“是星宿老邪!”
镇国将军在火光之下,看清了那贼子的脸,眉心处,那一个“木”字分外耀眼。
对方双掌挥出,绿色的毒雾伴随着可怕的罡气。
果然是星宿老邪。
周遭,数名兵士吐血倒地,身体化为了一片脓水。
“全军听令,星宿老邪偷盗天铁,我苍蓝国誓杀星宿老邪。”
“全军听令,星宿老邪毁我采天石,我漠东王朝誓杀星宿老邪。”
“……”
夜色中,一声声怒喝声此起彼伏。
几乎是一夜之间,星宿老邪成了多国诛杀的对象。
直到几日之后,星宿老邪被人斩落首级也不知道,让他提早见了阎王爷的,竟是他亲手养大的白眼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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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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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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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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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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