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初也有些惊讶,即使陆金与陆长空关系不好,但是陆长空现在处于昏迷之中,陆金作为陆长空的亲生父亲,要去探病的话也应该没有人会阻拦他的。
那他为什么要可怜兮兮地蹲在走廊一侧?
陆江初心中有了一个猜测。
而很快,她的猜测就被验证了。
因为陆江初听到了一句“江初小姐”。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了正对她微笑的陆革。
陆江初怔愣片刻后,也扬起了一抹微笑。
果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能够让陆金那般乖巧的人,这世界上大概也只有陆革一个了。
陆江初都有些佩服陆革了。
陆革早上出了那么大的丑,居然没缓几个小时,又有脸出来了。
要知道不少人可是亲眼看见,陆革拉了自己的女儿做挡箭牌的。
还是他名义上最宠爱的那个女儿。
陆江初听别人说,一向对陆革百依百顺的陆夫人,都发了大火,想要回娘家了。
不过,陆夫人原本就只是陆革的情妇出身,听说又是个恋爱脑,应该被哄几句之后便会偃旗息鼓吧。
想起陆夫人的娘家,陆江初目光有些感慨。
那也是她外祖的家啊,母亲去世之后,外祖父和外祖母身体情况急剧下滑,没过几年就相继离世了。
陆江初很得舅舅的宠爱,只是这一两年她忙于各种事情,都没时间回吴家看看。
或许哪天可以回去一趟。
陆江初正在思考的时候,陆革已经走上前来。
他的样子和昨天陆江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分别。
很难想象这两天遭受了这么多挫折后,陆革竟然还会像个没事人一样。
陆江初有些好奇,陆革喊住她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从她这里下手吗?
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事,陆江初就想找些事情做,毕竟,她现在要是一放松下来,就会想起严嵇对她的欺骗。
陆江初一时半会儿还不想和严嵇谈这件事情。
见到陆江初愿意为自己停住脚步,陆革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只要陆江初愿意停下来,就说明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陆革现在也只是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实际早就陷入了焦头烂额的境地。
他早上做出拉陆仙仪作为挡箭牌的行为后,不少他原来的合作者,都表达了对他的怀疑和不齿。
毕竟在大家眼中,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陆革有没有诚信大家不知道,但他没有原则和底线,却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情。
陆革在危急关头连自己最宠爱的女儿都能舍弃,这就让大家不得不怀疑,可能在不那么危急的关头,他也能够算计自己的合作者。
猜疑一旦泛滥起来,便很难停止,毕竟陆革的心狠手辣,并不是从哪里听到的谣传,而是大家亲眼看到的。
在这样的氛围中,陆革的煎熬可想而知。
刚开始,他对陆仙仪是愧疚的,毕竟这个女儿自己疼宠多年,当时不得不下决心舍弃她,还是做了好几秒的心理斗争的。
如果是换了其他人,陆革可能连犹豫都不会有。
但是很快,愧疚就转变成了厌恶。
陆革觉得,自己平时对陆仙仪那么好,作为他最宠爱的女儿,陆仙仪难道不应该主动为他挡着吗?
竟然还要他出手。
这个女儿养得未免过于无用了。
更何况,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刺杀事件,全因为陆仙仪当初所做出的蠢事。
越想,陆革对陆仙仪的厌恶就越深。
其实这种厌恶,更多是因为无法承受内心的愧疚,而产生的自我保护心理。
当然,会有这样的心理,与陆革向来自私自利的性格也脱不了关系。
当把所有的错都推到陆仙仪身上后,面对愤怒之中的陆夫人,陆革只轻飘飘地甩下了“离婚”两个字,便直接震住了那个将他视作天的女人。
而是因为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错,陆革也就能够继续出来办事了。
在陆革眼中,所有人都是和他差不多的,只不过那些人还没有经历考验,或者只是没有把做出的丑事暴露出来罢了。
既然大家都半斤八两,那又何必为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东西,而放弃真真切切的利益呢?
这样的想法,给了陆革一些信心,于是让他能够继续出来做事。
就这样,顶着别人或疑问或嘲讽的目光,陆革仍旧能厚着脸皮争取自己的利益、维护自己的生意,倒也还真的挽回了几笔生意。
那些生意虽然不大,却算得上是个好开端,在这样的正反馈下,陆革的信心又足了一些。
他也估摸到了,自己多半不能继续在江城陆家家主的位置上呆下去,于是现在所挽回的生意,都是用的他个人的名义。
只有将家族利益和他自己的存在相捆绑,一切才能稳妥一些。
经历了这么多事后,陆革丝毫不敢小看陆江初了,他对待陆江初的态度也很恭敬,说道:“江初小姐您是来看望长空的吗?”
陆江初点了点头,眼中似笑非笑,问道:“您女儿恢复了吗?”
她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陆江初听说,似乎是受到了太大的惊吓,陆仙仪在把陆长空送到医院之后,自己也病倒了。
具体情况陆江初不是太了解,但想来也不会严重到哪里去,于是就说出来调侃调侃。琇書蛧
面对陆江初的问题,陆革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现在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别人向他问起陆仙仪的情况。
如果问问题的是其他人,陆革大可以直接走人。
但奈何,问问题的是他得罪不起的陆江初。
陆革只能装出很担忧的样子,回复道:“仙仪她还处在昏迷之中,有劳江初小姐挂怀了。”
感受到陆革似乎因为自己的提问心情不太好,陆江初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些。
虽然看出陆革已经有了想要离开的念头,陆江初却阻拦着他。
当然,不是真正的直接将他拦住,而是找一堆话题与陆革聊天。
陆江初的话题找得十分无聊,从今天的天气聊到江城这几年的气候,就差扯到明朝后期的小冰河期了。
陆革原本就不敢得罪她,此刻更是不敢敷衍陆江初,只能打起精神,来迎合陆江初想要聊的那些无趣话题。
就这样,在陆革的努力之下,陆江初竟然和陆革闲聊了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在这期间,有不少来探病的陆家人路过,看向陆革的目光中满是玩味。
陆革出门的时候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并不等于他喜欢看到别人的嘲弄。
之前虽然和不少人见了面,但那些人在陆革心中,都是和他差不多的货色,他们也不会彼此嘲笑。
但是现在,陆革被陆江初留在了走廊里,硬生生站了这么久,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要看陆革好几眼,时不时还当着他的面,鄙夷地轻声骂一句。
陆革纵然是曾经最卑微的时候,都没有受过像今天这样的委屈。
刚开始,他还能够坦然以对;但到了后面,时间越拖越长,陆革纵然再有耐心和忍耐力,也实在没办法继续忍下去了。
他知道,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已经得罪了陆江初,却没想到陆江初如此睚眦必报。
内心煎熬不已,到了第30分钟的时候,陆革终于不打算继续忍受下去了。
他想要结束和陆江初的聊天。
毕竟在后面,陆革还有其他的安排。
他是个聪明人,陆江初也是个聪明人,虽然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并没有撕破脸。
陆革不撕破脸,是因为他不敢。
而陆江初不撕破脸,只是因为她还想继续玩儿。
毕竟陆革青青白白的脸色,让人看着实在有趣。
陆革非常谨慎地选择了一个结束聊天的理由:“江初小姐,我和您父亲还约着要谈一谈矿产事情,现在没办法继续陪您聊天了。”
陆革以为,只要他把陆志明拿出来压制陆江初,陆江初应该就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更何况,他也没有说谎话,他的确要和陆志明谈矿产的事情,只不过现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那么两三个小时。
见陆革是真的急了,陆江初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语气却有些娇蛮:“没事儿,只要你能让我开心,我父亲那里我帮你说一句就是了。”
陆革心中一沉。
之前他就听闻,陆江初在家里很是受宠,曾经的他对那种受宠还没有一个直观的把握。
但是此刻看陆江初如此无所谓的,就将陆志明的正事给推去,陆革就意识到了,陆江初在陆家的话语权,比他想象中大不少。
陆仙仪的受宠,比起陆江初来,简直是什么都算不上。
见找理由没效果,陆革心情更加不愉悦了。
如果不是他知道,陆江初是一个医术很好的医生的话,陆革恐怕现在都装病倒下了。
装病的办法不能用,他也就只能狠下心去,直接表达自己的离开之意:“江初小姐,我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做,只能先告辞了。”
他这话说得实在不算客气,见自己把人都逼急了,陆江初面色也正经了一些,用的是不容置疑的语气:“等等再做,有什么事情需要那么着急?”
说话间,陆江初身旁的保镖已经围了上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将陆革围在了最中间。
陆革出门没有带几名保镖,此刻显得十分势单力薄。
陆革心中一沉,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出门。
他更后悔,自己当时吃饱了撑的,和陆江初打招呼。
陆革知道,按常理说,陆家主家的人应该不会使用如此拙劣的手段逼他交出自己的股份,但是陆江初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会遵守常理的人。
难道自己今天就因为一时大意,折在此处了吗?
感觉自己被逼到了绝境,陆革脸上也有了凶狠的神色:“江初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见陆革那一副要狗急跳墙的样子,陆江初笑了笑:“您不要误会,我留您下来,只是为了让您看一场好戏。”
说着,陆江初非常“友好”地邀请陆革,与她一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陆革当然是不愿意的,但奈何陆江初的那些保镖,硬生生把他逼到了旁边座椅的位置。
陆革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心中一直在思考着,自己怎么样才能够有脱身的机会。
他没有怀疑陆江初那句请他看戏的话,但是陆革却担心,万一到时候看的是自己的戏怎么办?
他最近已经足够倒霉了,实在不想成为别人的笑话。
不过稍微让陆革感觉轻松一点的事,陆江初此时似乎对他失去了兴趣,转而看向一直蹲在墙边战战兢兢的陆金。
也怪不得陆金那样害怕,任谁被陆革那样长年累月地殴打,都会产生恐惧的条件反射。
自从见到陆革之后,陆金腿都软了,更加站不起来,只能蹲在刚才蹲的那个位置,腿麻了都不敢动一下。
那时陆江初就好像注意到了他,竟然就选在他旁边那个位置和陆革聊天。
陆金心中叫苦,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缩在墙边,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陆江初和陆革聊了多久,陆金也就蹲在墙边当了多久的蘑菇。
本以为自己能够被忘了,没想到陆江初竟然会把他记起来。
在陆金心中,遇到陆江初就不会有什么好事,越想,他的表情也就越苦涩。
这时候,陆金突然听到陆江初问他:“陆金先生,你猜猜,我想要请陆革先生看的戏,和你会有关系吗?”
陆金心中叫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是陆江初都那么问了,他要是不回答的话,肯定会惹怒陆革。
那样的后果,陆金不敢承担,也根本承担不起。
他犹豫片刻,最终挣扎着给出了一个回答:“有……有关吧。”
毕竟,他总不能说,到时候看的是陆革的戏啊。
听到他的回答,陆江初笑了笑,也没说对还是不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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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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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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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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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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