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油纸,其中的古籍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的岁月侵蚀,不但破损严重,纸页也已发黄,甚至封页上的血祭大法几个字都模糊不清。
但看到那似曾相识的字迹,陆清漓心里还是猛的一震。
飞快翻开书页,看到那一个个更加模糊,而且歪歪扭扭跟狗刨似的小字,陆清漓眼中竟然闪烁出一片晶莹的雾光。
是他,一定是他,除了龙天放,世上还有谁能写出这么丑的字?
陆清漓一直觉得,嘴炮仙鼎的丑,惊天地泣鬼神,已经超越了人类认知的极限。而且那不是表面的丑,而是本质的丑,以至于无论它怎么变化外形,都一样的丑得惊心动魄。
直到这时,她才猛的想起,这世上没有最丑,只有更丑。就比如龙天放这一手独步天下的狗刨书法,才真是丑得惊天动地,连嘴炮仙鼎见了都只能甘拜下风。
对了,当初刚刚开始炼制那只仙鼎的时候,龙天放恰好路过自己的仙君殿,顺便来看过一眼,还提了点意见,自己从善如流,也按他的说法,对几处符文做了点小小的更改。
莫非,就是因为那一点改变,如今的嘴炮仙鼎才丑成这样?
不该听他的,真不该听他的啊……陆清漓仿如醍醐灌顶,终于找到了原因,一时间悔得肠子都青了。
时隔多年,再次看到这丑得令人难以直视的熟悉字迹,回忆着昔日的点点滴滴,陆清漓又是怀念,又是温馨,又是怅然,心中五味陈杂,百感交集。
对了,这血祭大法明明是出自龙天放之手,怎么安在了自己的头上,还编出一段有关自己和独孤陌雨的惊世恋情?
是了,写出这么一套恶心人的法术,这家伙自己大概也觉得丢脸,所以干脆把脏水泼到自己的头上。
想明白前因后果,陆清漓再也怀念不起来,温馨不起来,倒是两条秀美动人的柳眉又以惊人的角度竖了起来。
“陆姑娘,你没事吧?”见她一会儿喜一会儿忧,一会儿又露出想要杀人的表情,蒲青岩担心的问道。
“没什么。”陆清漓深吸一口气,将那份气愤埋藏在心底,问道,“蒲长老,你说的那处洞府在什么地方?”
就算想将龙天放拖出来暴打一顿,也得先搞清楚他身在何处,到底死了没有吧。
“我也不知道。”蒲青岩摇了摇头。
“不知道?”陆清漓疑惑的看着他。
“一年之前,我前往云荡山历练,意外触动了一座传送阵法,稀里糊涂就被传送到了那座洞府。
那洞府已有不少年头,早就残破不堪,我刚刚服下前辈留下的灵丹,找到他留下的这本血祭大法,便轰然倒塌,我也被传送回了云荡山,随后那阵法也炸得粉碎。Χiυmъ.cοΜ
据我推测,那座阵法与洞府乃是一体,洞府毁了,阵法自然也就毁了。”蒲青岩解释道。
这倒是符合龙天放的习惯,每次找地方闭关,都会建造一座洞府,为了方便出入,还会同时建一座小型的传送阵法。
说白了就是懒,别的仙君出行都御剑飞行,就他喜欢借助阵法,也不嫌费钱……嗯,除了懒,还烧包。
“原来如此,你有没有见到那位前辈的遗骸?”陆清漓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又接着问道。
“那倒是没有,不过那洞府荒废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就算留下遗骸,大概也早已化为尘埃了吧。”蒲青岩说道。
那可未必,以大乘仙君的实力,除非像她一样命陨天劫,否则就算死了,遗骸都没那么容易毁去,多少总要留下点什么的。陆清漓心里暗暗想到,但没有说出口来。
修为所限,有的事情说了蒲青岩也不会明白。
尽管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但陆清漓却知道,以龙天放那种懒散的性子,不可能无缘无故推敲出这样一套恶心人的仙法,其中一定有什么用意。于是将残破古籍重新用油纸包好,收入百宝囊之中。
“陆姑娘,若没别的事情,我们就告辞了。”见陆清漓神色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蒲青岩越看越是不安,生怕她改变念头又将那些功法秘笈收回去,于是开口说道。
“去吧,对了你们纯阳仙门和天阳仙门的恩怨,也该到此为止了吧?”陆清漓收回思绪,问道。
虽然今天打发走了蒲青岩,但就这老头牵强附会厚颜无耻的毛病,说不定哪天又要生出什么事端,好人做到底,她不想给姜一阳留下什么后患。
“承志,你再把我们的《仙门志》拿来,让为师好好看看。”蒲青岩当然明白陆清漓的意思,朝周承志大喊一声。
后者马上屁颠颠的跑了过来,将《仙门志》交到他的手上。
“据老夫细细考证,天阳仙门祖师前往紫云山历练之时,我纯阳仙门祖师先辈正在闭关,而且前后长达百年,他们当然没什么交集,也就是说,天阳仙门和我纯阳仙门毫无瓜葛。
先前是我大意,看得不够仔细,得罪之处姜门主见谅了。”蒲青岩装模作样的翻看了一阵,一脸严肃的说道,顺便向姜一阳道了个歉。
“误会罢了,无妨无妨。”听到他的话,姜一阳总算长长松了口气。
尽管他已经不将蒲青岩的实力放在眼里,但遇上这种为了恶心别人就可以拿着拐杖不要命往自己头上砸的狠人,谁不想敬而远之。
而且这糟老头子真的坏得狠,恶心起人来还不是一时半会儿,而是恶心人一百年,如果寿元短点的,很可能要被他恶心一辈子啊。
不想再节外生枝,姜一阳甚至都懒得计较先前被他血口喷人喷得狗血淋头这事,只希望早早将这个瘟神送走了事。
“那没事了,你们走吧。”陆清漓说道。
蒲青岩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喜气洋洋的带着门人转身下山。
“等等。”江紫云快步追上,拦住蒲青岩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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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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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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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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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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