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盛挽瞪他一眼:“又口无遮拦!你当全天下的女子都如刘氏之女那般?”
顾淮之丝毫不惧,反倒轻笑一声。喃喃道:“那就更麻烦了。”
阮蓁蹙眉,转头去看顾淮之。
“若是娶了娘这般的,想来是得生不如死了。”
阮蓁:???
盛夫人:???
盛挽:!!!
她大怒:“你是要气死我吗,我这样的怎么了!你说我这样的怎么了!你爹娶了我是三生有幸!”
顾淮之在一旁坐下,不急不慢斟茶,以云淡风轻的口吻道:“父亲的眼光一像与旁人不同。”
“同娘这般的,得日日哄着,就算是艳阳天骤然下起雨来,您也能不舒心转身骂父亲一句。父亲耐心足,事事依着您,生怕您骂的轻了,心中留下郁结不能彻底出气。”
顾淮之微笑:“娘觉得,盛祁南若娶了同您这般的姑娘,是不是隔日真剃头出家了?”
盛挽倏然站起身子,冷着脸,居高临下冷冷看着顾淮之。
就在阮蓁以为盛挽下一秒能走过去,给顾淮之一拳时。盛挽却是抬着下巴,好不蛮横。
她强词夺理道:“你懂什么!好端端下了雨,妨碍我出门去料理早就看不上眼处处装小白花似的的祝淑,我还不能骂了?”
“骂老天我怕遭报应,我转身骂你父亲有错吗!夫妻一体,他不应该吗?何况谁让他那日穿了一身墨色衣袍,我看着就想到了祝淑那玩意儿,心烦不成?”
“你父亲都没说什么!用得着你搁这儿给他抱不平?”
阮蓁:……
她已然期待顾赫回府后的日子,想来国公府能出其的热闹。wWW.ΧìǔΜЬ.CǒΜ
顾淮之静默。
他语气带着荒唐,一字一字道:“那衣袍是娘您出门买的。”
盛挽高高在上,丝毫不觉着自己哪儿错了:“那是我看祝淑不顺眼,绣花阁铺子里砸钱抢的。呸!她想买一件我便抢一件。”
顾淮之:……
盛夫人:……“我看还是找个性子好的姑娘才好。”
盛挽:!!!“嫂嫂!”
顾淮之却是不紧不慢的打破场面。
“我倒是觉得,他的亲事暂且先不急。”
顾淮之说的,盛夫人一向都是听的。如今就连盛挽都愣了几秒。
“这是何意?”
顾淮之言简意赅:“朝中之事多变,他该承担盛家嫡子该承担的。”
所有人一滞。
在场的三人哪个不知顾淮之话中有话。
他有意让盛祁南入朝为官,却只是周旭的官。
也就是说,扶持靖王世子登基一事,他要拉着游手好闲的盛祁南一起。
盛夫人拧眉,担心盛祁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坏了大事:“这自然是好的,总算有一番作为。可他有这个本事?”
顾淮之却是反问:“舅母生的儿子,舅母不信吗?”
而后,他补充一句:“这事,舅舅也应允了。”
“那祁哥儿也答应了?”
顾淮之轻嗤一声:“他不应也得应。”
既是这般,盛夫人也便歇了心思。左右画像里头都没让她眼前一亮的儿媳人选。
“也行,这种事,我一介妇人,便不插嘴了,你是个有本事的,听你的准没错。祁哥儿,就托你多照拂了。”
“舅母言重了。”
盛夫人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她朝阮蓁招了招手:“孩子,到舅母这儿来。”
阮蓁连忙缓步走近。
盛夫人拉住阮蓁的手。
她嗓音轻柔慈爱,却是道了另一件事:“顾家人丁虽不兴旺,但你婆母是个有分寸的,你到底年纪尚小,身子也单薄。女儿家一朝分娩,委实凶险了些,子嗣一事,小挽适才同我说了,你和淮哥儿不用急。且在过上几年。”
阮蓁一滞。
盛夫人:“临安城的年轻妇人,因分娩而去的实在太多。”
就在阮蓁三朝回门时,慈安街的沐少夫人就这么没了。
沐少夫人的娘家势弱,无法同沐家抗衡。沐家上下也便草草办了丧事。
令人发指的是,那沐少夫人的婆母,对外说的话实在的难听。
——娶她,便是为了繁衍子嗣的。谁曾祥,她如此不争气!
——实在是晦气。我们女人哪个没有走过这一遭?偏生她娇气。死了怨谁?
——她娘家兄弟还敢上门闹,可笑,嘴里喊着送她最后一程,我看怕不是上门打秋风的!可怜我儿,年纪轻轻成了鳏夫。
这个世道,女子的命极不值钱。
可盛挽是被娇养长大的,嫁了人后,也从没受过一丝委屈。
她便觉着,阮蓁也合该这般。
盛挽颔首:“莫说是年轻妇人,就连那姜怡,将军府夫人第二胎时,还不是生慕玖时大出血。顾盛两家绝不允许儿媳出这等差池。”
阮蓁是真没想到盛挽会同盛夫人说这些。
她眼眸睁大,随即去看盛挽。小声道:“是娘体恤我。”
可临安城内,这般年纪生儿育女的不在少数。
阮蓁正要说话。
就听盛挽以不容置喙的语气道:“既知我体恤,便听我的。”
说着,她去看顾淮之。
“我也是嫁给你父亲两年后,才有的你。”
“媳妇是自个儿疼的,这件事你怎么看?”
在这一点上,盛挽不担心顾淮之会持反对意见。顾淮之一直是个有分寸且顾全大局之人。
顾淮之抿唇,难得不淡定的低声问了一句:“凶险?”
盛挽没好气道:“可不是,你别看姜怡平日里耍大刀,十多年前,还不是一脚踏入鬼门关。”
顾淮之拧眉。
大刀有多重他是知晓的。
但姜怡能单手毫不费力的抬起!
这样的人,都这般。
那阮蓁呢?
她快走几步路就喘,便说走不动了。
榻上他稍稍用力就哭得不能自己说疼,委委屈屈的喊他轻些,再轻些。
顾淮之:……
他微微沉声道:“那便如此。”
盛挽满意了。
可下一秒他听顾淮之无所谓道。
“我早就觉着稚子吵闹,最是厌烦,既如此,不生才是两全之策。”
“免得我隔三差五闹头疼。”
盛挽:……我让你点头,没让你举一反三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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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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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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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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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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