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之的手段愈发的高了。
不止慕玖,就连慕寒生都看的瞠目结舌。
他由衷佩服:“池家这老东西这次咬着牙也得往陷阱里跳。”
顾淮之淡淡道:“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你带兵打战多年,应到知晓,只有卡住敌人要害,才能一击即中。”
靖王在时,便要求这些小辈熟读兵法。慕寒生很清楚,顾淮之谋略过人若去带兵,定然不差。
可京城这边离不开顾淮之。
他不入朝堂,却能将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玩弄于手掌心。
慕寒生半开着玩笑:“皇上有意将我拘在临安城,将你国公府取而代之,不若你代替我去镇守边塞得了。边关要地,交给旁人,我可不放心。”
顾淮之却是一哂:“你可别害我。”
“何出此言?”
顾淮之漠然,而后嫌弃道:“边塞那边风吹日晒,我身子骨娇贵。”
他挑剔的瞥了慕寒生一眼。
“又黑又丑,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你。”
慕寒气笑了。
“好歹我多年前也能迷的那些小娘子拼命扔荷包。”
顾淮之一针见血:“你也清楚是多年前。”
慕寒生身材高大,一脸英气,说是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也不为过。脸上的伤疤在抹了顾淮之给的膏药后,疤印明显浅了不好,又有底子在,委实算不得丑。
“你好意思说我?那你说说,可有姑娘往你身上丢过荷包手绢。”
顾淮之眸光沉沉:“她们怕死。”
慕寒生:……
也对。
没准荷包没扔,小灰就窜出去咬人了。
戏已结束,又让慕寒生吃了瘪,顾淮之不愿再久留。修长如玉的指间一勾,指关节敲了敲案桌。
来时,他一直没现身,去后,顾淮之也不想引起骚动。
阮蓁是他带出来的,即便嫌麻烦,顾淮之还是觉得须把人送回去。
长风会意,连忙去隔壁寻。
他隔着门,一板一眼道。
“姑娘,时辰不早,该启辰回去了。”
阮蓁当下起身,动作有些急,眼前一片晕眩。她连忙抵住案桌撑住身子。
待适应后,阮蓁从桌上取了枚八角糖。
而后,笑意浅浅看向慕玖。
嘴里含着糖,说话有些含糊,却愈发的甜腻动人:“如此,我便先走了。”
一刻钟后。
长风驾着马车,悄无声息从藤阁内院出来。而后驶向永安侯府。
少了吵闹的易霖,马车内安静的不像话。
阮蓁垂着眸子,坐如针毡。直到被那枚装着点心的荷包砸中。
阮蓁微微一愣。
指尖泛白,下意识捏紧她从小灰嘴里夺过来的点心荷包。
顾淮之头也没抬,懒散的从腰间取下一物。
又扔了过去。
不同于荷包,砸的阮蓁右臂犯疼。只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阮蓁看过去。
羊脂玉佛像小巧玲珑,质感细腻,清净庄严,观音像慈眉善目。
这……才是真正的压轴之物。
顾淮之这是要给她?
阮蓁一怔,而后水盈盈的眸子望过去。
“你若不要,便扔了。”
顾淮之坦然接受她的打量,而后不屑道:“不过是不值钱的玩意。做我的义妹,自然要给你吃些甜头。”
???
阮蓁:……你想过池兴勋的感受吗?
羊脂玉触感极好,冰凉之感很快被她捂热。
可顾淮之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男子神态慵懒。斜视着阮蓁,眸色晦暗:“既然你收了羊脂玉,便将我娘给你的镯子作为交替。”
“即便你唤我一声义兄,也没理由揣着顾家世代穿给儿媳的手镯来参加她的生辰宴。”
天理人伦,可不是这么写的。
他不是那恶心的范坤,可不想扯上半点闲言碎语。
这事即便阮蓁不知情,顾淮之也没有留半分情面。
他摩挲着指间的玉扳指,而后嗓音低沉,裹着冷淡,一字一字撞到阮蓁心口上。
“你说呢?阮大姑娘。”
阮蓁知道那镯子珍贵,却不想是顾淮之日后娘子的配饰。
可镯子是盛挽给的,不是她阮蓁求的。她早就锁到匣子里,从未有过一分觊觎之心。
以前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盛挽错点鸳鸯,顾淮之恼,她还委屈呢!
阮蓁水盈盈的眸子染上不虞。
这几日火气旺盛的顾淮之真的不想听到女人的声音!
“你还是别说了,手镯你准备好,晚些我让长风来取。”
阮蓁:……神经!琇書網
她一刻也不想多呆。等到了侯府,下了马车便敛眉入府,沿着小道慢慢走。
细白的指尖从荷包里取出一块点心。她沉默的看了好半晌。然后啃了一口。
味道极好。
阮蓁一边走,一边吃着。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等她离开临安,便能和这边的人和事画下结尾。
且忍忍,顾淮之这臭脾气。
阮蓁咬着糕点,左右……,左右没吃亏。
可刚放宽心没多久,就撞见了她看一眼都嫌脏的人。
阮蓁脚步一顿。
神色化为冷淡。
怎么走了一个顾淮之又来了一个范坤!
范坤早已等候多时。一见阮蓁,他眸光一亮,眼里的贪婪展现无遗。
这些日子,忙着公务又要安抚许氏,他已是身心憔悴,都顾不上阮蓁半分。
好不容易今日得闲,却从许氏嘴里听到盛挽要认阮蓁做义女的消息。
这是他从未料想过的。
阮蓁就该攀附他才能活不是吗?
可转眼一想,这是桩好事。
在太子未登基前,国公府义女的身份,三媒六聘给他做继室,也是够格的。
等许氏的价值利用完了,他就能将这勾人心魂,让他日思夜想的姑娘收入房中。
岂不快活?
许她做正房,阮蓁应当就不会抵触了。
“天冷,表妹向来畏寒,可得多穿些。”
他走近,体贴的将汤婆子送到阮蓁手上。
阮蓁当下后退几步,没收:“不劳您费心。”
“你这是怨我这些日子没顾忌上你,同我闹脾气?”
范坤如一只阴冷的蛇。
“还是说听了下人搀言,我与许氏和睦,你心中不自在?”
阮蓁甩开他伸过来的手。她面色冷静对上他阴暗的双眸,说的很慢:“是顾世子送我会来的。”
果然,以权压权,一提到顾淮之,范坤的脸色就难看了一成。
阮蓁听到自己狐假虎威说:“如今,我身份不同于往日,还请表公子莫纠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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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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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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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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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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