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诧异,稍稍抬起手臂,五指纤细,手掌白嫩依旧,可腕上却多了一物。
是白银缠丝双扣镯。
此物,曾被盛挽送到她手上,又被顾淮之以顾家世代相传留给儿媳一言给收了回去。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又到了她手上。
也不知顾淮之何时给她戴上的。
这一次,她收的名正言顺。
镯子挂在皓腕处,竟分不起是镯子耀眼,还是那赛雪的肌肤晃得人心动难耐。
阮蓁小心翼翼的去蹭了蹭,嘴角都擒着甜。
葛妈妈端着铜盆入内,转身阖上了房门。入内室后,她看着显然狠狠被疼爱过娇艳欲滴的阮蓁,心疼的不行。
也不管燥得慌,直接问:“那儿可难受?”
阮蓁红着脸,支支吾吾。
“还……还成。”
见她这般,葛妈妈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叹了口气:“姑爷身边没有伺候的那些个莺莺燕燕,是好事也是坏事,好的是如今只有少夫人您,坏的是他再稳重也是毛头小子。床笫之事受苦的还是您。”
阮蓁的脸红的能充血。
昨夜,顾淮之刚开始的确找不到地儿。
葛妈妈:“老奴给少夫人上药。”
“我……我自个儿人来。”
梳洗一番,阮蓁换上了芙蓉色对襟棉绫褙子,下配桃花云雾烟罗衫。
琼鼻秀目,朱唇雪肤。
阮蓁没怎么打扮,也就抹了口脂,她不想耽误,很快就出了房门。
顾淮之已然等着了。
他不咸不淡听着长风回禀:“慕小将军暗中连夜出了城,听说是先早派出去的人传了信回来,说是江南那边有了消息,虽不知真假,但慕小将军一刻也坐不住了。”
男人负手而立,神色难辨。
他眼中的锋芒暗了暗,像是想到了什么,眸色漆黑而不见底。
这些年,慕寒生嘴里不说,但心里苦。
他都看在眼里。
前前后后,不知多少次了,但凡只要有丁点儿线索,他便按耐不住。非要亲自去探个究竟。
偏偏就是不信,人兴许已经早没了。
那年天寒地冻,怎么可能活命?
可慕寒生却选择去忽略这一点,顾淮之也不会在他面前提及。
人呢,都是贱骨头。
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却总是拼了命,麻木的用一种方式填补心里的痛。
可若在让慕寒生选择一回,他还是会走老路。
他错了么?
没吧。
但还是遭了报应。
因此,回回都是带着希望而去,灰头土脸的回来。
顾淮之垂下眼帘。
“他出城的消息,先瞒着。”
“是。”
“慕将军知情,也会掩饰一二。将军府会如何,无需去管。”
长风点头。
顾淮之还要再吩咐什么,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阮蓁款款而来。顾淮之紧皱的眉眼稍稍放松。
阮蓁走近,小声问:“夫君,慕小将军是在寻人吗?”
顾淮之神色缓和,眼前的小娘子哪哪都合他的意,他很是难得的回复:“他丢了一个极重要的人。”
到底是慕寒生的隐私,阮蓁懂事的没再问。
————
“淮哥儿媳妇,到底不是大户人家出身,你这个婆婆都醒了,她倒好,还没过来敬茶伺候。”
顾二夫人在盛挽面前坐下,一副为她打抱不平的模样。
“这刚嫁进来就不把你放眼里,日后可怎么得了?”
说着,她捂着唇笑,面上淹着骄傲:“嫂嫂这点就不如我了,我家那位可是被我训的服服帖帖,在我面前重话都不敢说一声。”
盛挽直接翻了个白眼。
这娶的是儿媳?这分明买了个奴婢吧。
盛挽黑脸。
“我家的事,哪儿轮得到你指手画脚?要我说你儿媳摊上你这样的婆婆,是倒了天大的霉。”
盛挽不耐烦的就要赶人,她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妇人。冷冷道。
“你左右不过是趋炎附势的东西,当时怂恿小叔子分家的时候避我们为瘟疫,如今小叔子没脸寻我,你倒是来的勤快。昨儿我没把你赶出去,是我大度,怎么,你还想着作我的主了?”
那人面色难看起来。
这些年,她一直找机会,试图缓和两家关系。
分家的事她没错!她不过是怕死。
国公府如今这般富贵,她想回来也没错,她男人信顾,是顾淮之的亲叔叔!
“嫂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到底是一家人,断了骨头都还连着筋。”
这种话,也说的出口?
盛挽:“闭嘴吧你。”
“既然享受着国公府的富贵,就该有着齐心协力共患难的决心,啧啧,当年跑的比谁都快也就罢了,甚至卷了府内一半的资产。公婆卧病在床,你们没有榻前伺候过一日,去世了,你们也没回来,如今银子霍霍的差不多了,转头就后悔了,你当这是逛窑子呢。”
那人被指责的脸上一块青,一块紫。正要说什么挽救,就见有人撩开布帘,缓步而入。
男的俊,女的美,好一对璧人。
阮蓁努力的消化盛挽那句逛窑子。
顾二夫人眸色转深。而后面上裹上了然。
这般好颜色,就是狐狸精转世。难怪迷的不沾女色的顾淮之晕头转向,放着好好的世家千金不娶,娶了她。
盛挽也是糊涂,这样的女子也能同意让她进门?
顾二夫人的心思,一时间百转千回。却是心口不一道:“这就是淮哥儿媳妇儿,我可是头一回瞧见这般标志的女子。”
她知道顾淮之不会搭理她,便打算从阮蓁身上下手。xǐυmь.℃òm
可到底未能如愿。
阮蓁闻言只是冲她笑了笑,而后几步来到盛挽跟前。她从檀云手上接过亲手做的鞋。
上头的绣花,精致无比。
盛挽惊喜:“我前脚在你面前提过一嘴,你当真给我做了?好看!”
阮蓁羞涩:“娘喜欢便好。”
盛挽听着称呼,春风得意,拉着阮蓁的手:“果然,娘就是比干娘好听。”
顾二夫人:???
婆媳两人无视她呢?
她正要说什么,证明存在感。
就见顾淮之视线在她身上随意一瞥。眯了眯眼,随即冷笑:“府内的下人都是死的吗?不干不净的东西也能放进来?”
阮蓁面色平静。
长肃快步上前。表无表情:“二夫人是要体面的自己滚出去,还是属下让小灰送你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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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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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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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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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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