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光线柔和晒在身上,很是舒适。
盛挽让人在院子放了两张贵妃塌。她躺在上面丝毫没有长辈的威仪。
阮蓁剥着厨房炒好的瓜子。听着盛挽从城东讨人嫌的汪夫人,谈论到上回街上冲撞她的五品官员夫人。
盛挽的口吻是那般嫌弃。
“我就是觉着她一身打扮像极了大白菜,实话实话罢了,她自个儿不懂的搭配,还瞪我。”
阮蓁温顺的听着,顺手把白玉盘里剥好那堆成小山的瓜仁,往前递了递。
盛挽抓了一把。
哼了一生:“如此泼妇,难怪他丈夫在养了外室。”
外室?
这一个词让阮蓁一震,沉静的芙蓉面上也多了以往少见的情绪。
男人三妻四妾最正常不过,可却为了一己私欲不给人名分,把人养在外头,见不得天日。
莫有子嗣也便罢了,若那人有了身孕,日后孩子都不得入总谱!
她面上闪着恼意:“委实可恨!”
盛挽颔首。
“不错!那汪夫人如此斤斤计较,没准私下张扬舞爪的骂我!实在让人火大,别被我碰见,不然我就收拾她。”
正要再说什么,就见有人从院外而来。
是长肃。
他上前行礼。
盛挽睨他一眼,又恢复了以往高高在上的模样。
“公子呢?”
长肃道:“主子有事在身,让属下回来向夫人传话,今儿就不回府了。”
昨儿顾淮之就没回府,盛挽心里有数。
从慕寒生请她去府上演戏,到如今顾淮之未回,她心里隐隐不安,有过猜测,定然又有大事发生了。
这些事盛挽自然不会同阮蓁说道。
当下压下狐疑。
阮蓁却在沉思。
宫里放出了吴煦辰在金銮殿向徽帝禀告的消息,不少曾在梵山寺住过一宿的夫人,姑娘都变了脸色。
实在是,无法自证清白。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一幕一幕场面。
——“欸,我记得一月前,赵夫人去过。还呆了几日。”
赵家吓得火急火燎就放出消息。
——我们夫人是去过不假,然夜里都是婆子丫鬟陪同,休在此刻诽谤,坏我们夫人名节!ωωω.χΙυΜЬ.Cǒm
还有这样的场景。
——“我记得董家小姐也去过。”
董家连忙放出消息。
——呸,少在这儿诬陷人,我们姑娘可没留宿,拜了三清真人就回了。
还有这样的。
——“城东徐家那儿媳,成亲前去梵山寺拜了佛,她嫁进来没多久就有了身子,你们说……”
徐家也顾不得害臊了。
当下急急撕破了老脸。
——闭上你的狗嘴,我娘子肚子里的就是我的种!就是……就是婚前没忍住,丢了祖宗的脸,就让她怀上了。
一时之间,临安的众人纷纷怕惹了一身腥,更有受辱的妇人,面如死灰,服了砒霜自尽。
临安城内,可谓是乌云遍布。
然,顾淮之却还在外头。
阮蓁抿了抿唇。
他可是还留有后手?
亦或是想借着梵山寺的事引出旁的事?
正想着,盛挽转过头来,看向阮蓁。
“他这是算夜不归宿了。”
阮蓁被这一句话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她笑笑。
“世子事忙。”
盛挽伸手剥了颗果肉饱满的花生,送到阮蓁手里。
“他有分寸,不会背着你喝花酒。”
长肃一脸凝重,就怕周围人瞧不见似的。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错!他家主子!瞧不上那些胭脂俗粉,更不会流连烟花雨巷!
盛挽的这一番话足以让阮蓁啼笑皆非。
她弯了弯唇畔,轻声应了'好'。
盛挽放心了。
她转头瞥长肃:“还不走,瞧见你就烦。”谷
长肃:……
“公子还有话让属下转达姑娘。”
阮蓁微微抬了抬眸,她显然没想到顾淮之还会给她带话。
盛挽也是惊讶。
长肃有些为难。
“夫人,您可能回避一二?”
盛挽怎么可能会配合。
难不成,顾淮之还能说些情意绵绵的话?
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她斜睨着长肃。
“说。”
“这……”
“说!”
长肃等着回去复命。
只用顾淮之平素那轻飘飘的语气道:“娘这人最是没分寸,她所言说做,你左右随意听听也罢,莫当真。”
阮蓁:……
她觉得长肃是废了。
盛挽气了个够呛。
她指尖点着长肃,手都在抖。
可这话是顾淮之说的!!!
她转头看向阮蓁。
愤愤:“你男人无可救药了!!!”
你男人?
这三个字,让阮蓁有些不太适应。尤其是从盛挽嘴里蹦出来。
阮蓁是觉得顾淮之应当是病入膏肓了。
她是多有不放心盛挽?还特地让长肃说这一嘴。
“干娘莫恼。”
盛挽很不高兴。
然,阮蓁下一句话,让她心花怒放。
“你再同我讲讲前头的汪夫人罢。”
显然,她没听顾淮之的话。
“你这丫头,果然我没白疼。”
说着,盛挽如打了胜仗的将军,鄙夷的看着长肃。
长肃低下一个头:“属下这就退下。”
盛挽冷笑。
她眸光一闪,指了指阮蓁身后瞧见长肃就一直磨牙的檀云。
“你去送送。”
檀云千万个不愿意。
长肃这种货色,也配她送!
阮蓁拍了拍檀云的手。
显然,盛挽是知道长肃檀云八字不合,想借着檀云让长肃憋屈。
那矮冬瓜的称呼显然是刺痛了檀云的心。她这个当主子都还能不知道?
偏偏檀云有所顾及长肃是顾淮之的人,不敢给自己出气,只能恶狠狠的磨牙。
阮蓁温声道。
怕檀云听不懂,她便说的很直接。
“去吧,你昨儿不是还恼着,左右都是一个府上的,长肃为人不错,你无需怕他,再不济左右夫人还能给你撑腰。”
盛挽:“不错!!!你是蓁蓁的人,长肃还敢伤你?”
檀云眨眨眼。
懂了。
姑娘让她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她有了主心骨,抬起身板,雄赳赳气昂昂。
长肃眉心一跳:“属下无须人送,自己走便可。”
“不行!”
檀云挺直胸板大步走过去。
可悲的是,呜呜呜矮了不止一个头。
阮蓁抿了抿唇,莫名的觉得般配。
“请吧。”檀云硬邦邦的放话。
她脑里只有一句话:长肃完了,长肃完了,长肃说她是矮冬瓜是真的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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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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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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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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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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