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蔚然到底是肤浅之人,在刘善悦来楼的安排下,见邵源一面后,便少女怀春,往常对嫁娶一事的抵触,很快褪去。
她想,那个人若是邵源,日日醒来对着这张温文尔雅,一身书香气的脸,也是极不错的。
两家虽还不曾提及婚配,但刘蔚然觉得,大抵就是他了。
低嫁又如何,她看重的从来不是这个。
正如父亲所言,邵源体贴入微,她只会舒心不过。他又肯上进,官职自然能往上升。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那沐夫人便是例子,和沐大人是年少夫妻,她日日陪伴夫君挑灯夜读。
如今沐大人统领户部,谈及夫人,从不掩饰那几年的奔波穷苦,总是说,没有楚娘便没有如今的自己,得贤妻如此,是他之幸。
刘蔚然是骄纵大的,但也想有个贤妻的美名。
她甚至想这些于她而言并非难事。
于刘蔚然态度的转换,最欢心的莫过于邵源。
他虚伪的在刘家人面前一副面孔,对待那糟糠之妻又是另一番面孔。
绝情如斯,刘蔚然于他而言,不过是飞黄腾达的垫脚石。
他好一番算计,将黄氏送走,便能高枕无忧迎娶刘蔚然。
那日,他同尖酸刻薄的母亲说。
“我娶黄氏,家中落寞,未出分毫半点的聘礼,黄氏入门用嫁妆填补公中。她也算是为邵家尽了一份力。”
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他如今要的,可不仅仅是饱腹那么简单了。
“她不识字,如何同儿子红袖添香?如此粗鄙的妇人,儿子也忍了数年。总该有個尽头。”
“娶她,便是权宜之策,当年婚事简陋,儿子又留了个心眼。那签了字的婚书实则还不曾去呈上官府刻下官印。我同黄氏的婚约并不曾登记在册。”
黄氏哪懂这些?
他顺手做了假,在婚书上的刻印,实则是他路边花了几文钱买的。
“母亲,这些年,我从未让她抛头露面,嫌少人得知我的事。你得记住,你儿子若娶了刘姑娘,是头婚。”
他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出半点差池,可母亲是被医馆的人抬回来的,身上负伤,头发散披,好不狼狈。
他一见这场面,心里一咯噔,暗叫不好。
送走医馆的人,给了银子,没有关怀老媪的伤势,他急急出声:“到底发生了何事?黄氏可顺利离开了?”xiumb.com
老媪抹着眼泪:“管那贱妇作何?若不是她,我怎会受此等苦楚!”
说着,她一抽一抽哭的即是难看。
“儿啊!你差点就见不到娘了!那帮人委实可恨!男女林间幽会,一看就不是好人!”
邵源不想听这些。
不过,他还是装作孝顺的出声询问。
“母亲是被何利器所伤,怎么可能骨头错位了?”
老媪:“树叶!”
“嗯?”
“老娘是被树叶霍霍成这狗样子的!”
邵源:你不是腿受伤,是脑子受伤吧。
见邵源不信,老媪整个人激动起来!
“娘还能扯谎?那树叶像是中了邪,比飞镖还让人胆战心惊!那贱妇被那些贼人掳走了!”
邵源:……
他敷衍的点了点头,不欲争辩,心下却是不信的。
可,如今最该担心的是黄氏。
她便是一颗随时引爆的炸弹。
带走她的是谁?
母亲说,黄氏不欲走为此胡搅蛮缠,那黄氏会不会因爱生恨就此背叛他?
若让爱女如命的刘善知道,他又该怎么办?
邵源一时间心生惶恐。
然,一日后,无事。
二日后,也无事。
三四五六日后,没有半点不利于他的消息。
他稍稍有了喘息的机会,可依旧不得心安。
毕竟一朝事发,刘善绝对下狠手,他名声变臭,如何安于官场?
他必须的先下手为强,他等不了了。
适逢那日,户部尚书夫人设宴,刘蔚然受邀。
去沐府的人不在少数,去的大多都是临安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刘蔚然是不愿赴宴的,可又想在沐夫人身上学‘贤’。
于是,她去了。
可她听不得那些妇人自诩清高的言辞,坐了片刻,以胸闷之由,去了不远处的拱桥。
视线往下探。
桥下池水清澈,偶见鲤鱼相互嬉戏。意境颇雅。
刘蔚然没曾想,竟然还能在此瞧见了邵源。
刘蔚然意外之余更多的是内心迸出的惊喜。她今儿打扮不甚隆重,不太自然的整理一下着装。
“邵公子。”
特地为刘蔚然而来的邵源,一副偶遇之态。他腼腆的朝刘蔚然行了一礼:“刘姑娘。好巧。”
刘蔚然想,这里人多眼杂,若她和邵源过于亲密,没准明日便有私相授受之嫌的言辞乍然现世。
她很矜持的颔了颔首。
“邵公子自便。”
邵源袖下的手一紧,神色却不曾变上半分。他知礼的朝外走了些,让出位置。
“刘姑娘,请。”
在外人眼里,两人规规矩矩,打招呼不过刘善是邵源的恩师。这实在不值当什么。
可下一瞬,变故徒然发生。
刘蔚然的脚不知为何一崴,整个人不受控制朝一处倾去。
女子的身子如折了翼般,从桥上坠落,惊起一片水花。
落水一事,让人始料未及。
她愣是吃了好几口水,身子沉沉浮浮,她吓得尖叫:“救命!”
沐夫人一惊,倏然起身:“去!会凫水的婆子,都下去救刘姑娘!她若有个好歹,谁也担待不起。”
即便在这时,她都得顾及女儿家的声誉。
可就在这时,桥上的邵源急切道。
“刘姑娘,我来救你!”
他甚至想好了,待把人救上岸后,他再说一句。
——今日之事,为邵某之过,可姑娘涉险,不得不救。
听听这话,他自己都要感动了。
这么多夫人的眼睛盯着,他和刘蔚然有了肌肤之亲。
那刘蔚然势必就要嫁给他!
阴暗的心里过分扭曲,他一跃而下,救人的姿势是那么的果决。
“去你娘的!”身后一道嗓音传来。
下一瞬,刚跃出去的身子被那人重重的踹了出去。偏离了他算好的轨道,在空中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朝刘蔚然的位置反向飞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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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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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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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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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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