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将人挟持住,对方嘴角就有红色的液体往下流,涓涓而鲜艳。
滴答滴答往下落。
身子紧跟着重重的摔到了地上,混沌的眼底卷席着对死亡的兴奋。
那放着醒目的案桌上,有字迹如血般浓稠诡异的隐现,从模糊转为异常的清晰,一笔一捺笔锋刚劲,可见动笔之人留下这些时,写的多么用力。
空气里的血腥味化为浓重。紧接着被一股难以言喻的臭气熏天所掩盖。
顾淮之脚步不停,一步一步踩着台阶。这边的动静没有让他留意半分。
他神色有些冷,转动玉扳指的速度也跟着快了些。
他是官不错,可向来不爱揽事,更不远越俎代庖。办案一事有刑部,有大理寺。
云思勉一阵反呕,他的视线落过去,只见说书人那身青袍,被快速濡湿,暴露在外的皮肤,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发出滋滋的声响,甚至对方来不及痛苦哀嚎,便化为一滩血水,就连骨头都没剩。
“死人了,死人了。”有人屁滚尿流的惊恐的朝后退。
人群尖叫声刺耳。
所有人都挤成一团拼了命不顾仪态的张皇失措的往外跑。
长肃显然是另类,他有很多种折磨人的死法,还是头一次见这种,他扳着一张脸,蹲下身子,细细研究。眸光里皆是求知若渴。
云思勉恶心的只干呕,他双腿都在颤。
“长长长...肃,我去报官。”
长肃:“不急,刑部的人就快到了。”
楼下的动静,自然传到了二楼,有人打开窗子,视线往下探,待瞧清后,吓得瘫倒在地,香汗连连。
这里的隔音委实不好,哭泣声颤颤,轻而易举的传至阮蓁耳里。
阮蓁再镇定,到底也是女子,她心下一咯噔。
刘蔚然蹭到阮蓁面前,小心翼翼的咽口水:“死...死人了?”
阮蓁吸了口气,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别怕。”
刘蔚然:......你的手在抖,就别安慰我了。
‘咯吱’一声,房门被打开。长风倏然拔刀,待看清来人后,沉默的又退了回去。
“夫君。”阮蓁意外之余,提着的心彻底落地。
好似,有顾淮之在,什么惊心动魄都能转为心安。
顾淮之凝视她一眼,见那不合身的罗裙后稍稍蹙眉。倒没问什么,只是懒洋洋道:“忙完了公务。顺路接你回府。”
身后追上来的云思勉:......绕了半个临安城,你说顺路?
女子细长的睫毛微颤:“那说书人......”
顾淮之提步走过去,拉着她起身,淡淡道:“近些日子不太平。”
温热的指尖抚上女子发白的脸蛋,他摩挲一二,指尖触感滑腻。男子低低笑了笑,到底带着几分心疼,安抚出声:“能走吗?”琇書蛧
“能。”阮蓁起身,尽量忽视外头的嘈杂刺耳,小手攀上他的衣角。
顾淮之像是才瞧见阮蓁身侧的女子,他略一拧眉,对着长风淡淡吩咐:“送刘姑娘回勇毅伯爵府。”
刘蔚然热泪盈眶:谢谢谢谢谢谢。
阮蓁一手捏着帕子捂住口鼻,她憋的小脸涨红,刚要下台阶,没忍住朝楼下望去,待瞧见那一滩不知是红色,还是黑色泛青像是中毒的那一滩液体上飘着说书人的一身长袍。
这是......
阮蓁一怔,浑身一寒,腿跟着一软。
她哪儿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下一瞬,扣在腰间的手一紧。男子将阮蓁的头按到自己怀里。
他身上的冷松木香充斥鼻尖,阮蓁得以稍稍的喘息。
“夫夫夫......君。”她的嗓音轻若不可闻。甚至带上丝丝的哭腔。
顾淮之眯了眯眼,薄唇轻抿,微微俯身,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人抱了起来。沉稳的下着台阶。
换来女子一阵轻呼,平素最守礼的小娘子,二话不说死死的伸出纤细的手臂,缠上顾淮之的脖颈。
她吸着鼻子,呼吸间轻柔的气息浅浅传过来,一阵的痒。
顾淮之脚步一顿,将她抱得再紧些。
刘蔚然捂住嘴:“呜呜呜呜,好可怕。”
她看向前面极有安全感的顾淮之下意识又看向云思勉。
岂料云思勉比她还怂:“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很快,暗七被刘蔚然抱着腰,长风身后亦步亦趋试图对他拉拉扯扯为求保护的云思勉。
两人皆是面无表情。
国公府的马车早已在外停靠,顾淮之抱着她上马后,他没让阮蓁起来,阮蓁破罐子破摔索性赖在他身上。
许是这会儿周边没人,阮蓁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眼眸泛红,晶莹滚烫的泪花,一朵一朵顺着恬静白皙嫩生生的芙蓉面往下滑,落入衣襟,濡湿一大片。
她委屈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实在好不可怜。
软香暖玉在怀,顾淮之却是莫名的烦躁。
哭了!哭了!
世子爷束手无策。
怎么办,怎么哄?
他深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教训她一顿。
“阮蓁。”男子嗓音低沉。
“你长本事啊。”
“那种场面也敢看,速度快的我都拦不住。看了还有本事哭?“
阮蓁蔫蔫的,一闭眼就是血淋淋的场景。衣襟处湿哒哒的,有些黏腻。
小娘子想了想,慢吞吞的扯过顾淮之的衣角,擦了擦。
顾淮之:......
“你这一身哪来的?“
“侍郎府上少夫人给的。”她小声道。
顾淮之捏着那不合腰身的布料,指尖一挑,就空出一段。
他没忍住,吐出一个字。
“丑。”
阮蓁抿唇,倏然抬头,通红的眼直直的凝睇着他。
“我都这样了,你就没一句话是中听的。还凶我,我不要让伱抱了。”她这般说着吗,却仍旧纹丝不动的赖在他身上。
哦,欲拒还迎?
顾淮之挑了挑眉:“那撒手?”
她眼儿一眨,剔透的泪跟着在眼眶打滚:“你就不能和我服个软吗?”
服软?他顾淮之怎么可能对着女人服软。
顾淮之沉默。
顾淮之继续沉默。
半响,他总算出声,带着试探的口吻:“那....”
他顿了顿:“吃炸小鱼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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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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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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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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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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