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受的委屈已然多的无法数清,他心态彻底崩了。
玩个牌九不敢赢也就算了,他这般聪明激灵的小脑袋瓜比不过柳念初也就算了,怎么还要低刘蔚然这个臭不要脸的一等?
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所以,他云世子!注定在何处都只能是被碾压的份是吗?
越想郁结越深,甚至深入骨髓。
云思勉蹲到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怎么可以这么惨!这么惨!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盛祁南提着一盏灯,来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琇書網
“我说云思勉,大半夜的你杵这儿吓唬谁呢?莫非又被收拾了?吃了这么多次亏,你倒是长点心眼。”
念着今日将云思勉面具不慎踩碎之事,盛祁南到底还算人性未泯,心生愧疚。
“行了,起来。也不嫌丢人。”
“你让我起来,我就起来?你这是命令老子吗?我凭什么听你的?”
“行啊,那你躺着?”
云思勉抹了把泪。语气含着哭腔。
“兄长不疼我!顾淮之又欺负我,易霖不停我劝告视我于无物,就连慕寒生都找不到人影!如今伱也特地跑来给我难堪!果然,这临安城虽大,但没我云思勉的一席之地!”
见他这般,盛祁南还有些新鲜。
他半蹲下身子,忍着恶心,随口开着玩笑道:“多大点事,周旭不疼你,兄弟我疼你成不成?”
云思勉听出他的敷衍,哭的更惨了。
天色已晚,但宾客不曾全散场。有人结伴而行,就依稀听到这些对话,所有人都惊呆了。
!!!
盛家公子将云世子弄哭的消息也很快传开。
国公府的马车早在易府门前停靠,阮蓁怀里抱着一坛易夫人特地送的酒,同几人告别后,这才被顾淮之搀上回府的马车。
酒坛放置一旁,她在顾淮之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嗓音轻软:“我以为夫君不会来的。”
顾淮之这几日的忙碌阮蓁是看在眼底。
屋内案桌上各地账本堆成小山,实在是多,审阅了一批,皇宫总能再送一批过来,源源不断周而复始。
“这点时间总能空出来。”顾淮之淡淡出声,将她抱紧。
“初歆嫁人,我有些舍不得。万一生的是女儿,我可能更加舍不得了。”她攥着顾淮之的衣摆,小声道。
顾淮之视线往下,落在阮蓁平坦的小腹。饶是他再有本事,也没本事左右孩子的性别。
阮蓁抿了抿唇,眼里的暖色光泽如何也遮不住,她抬着瓷白小脸,柔和灯光下,显得格外温婉:“不过,第一胎最好是男孩,这样日后再有個妹妹,受委屈了,还有哥哥撑腰。”
说着,她盈盈一笑:“夫君认为呢?”
顾淮之神色淡淡,听到这句话眼里有什么在闪动,晦暗却又卷席着波涛,一波又一波。
来自小娘子软软的情意,总能击溃他的神志。
毕竟眼下,阮蓁怀有身孕,都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见顾淮之不说话,阮蓁捧住他的脸。凑上前,小声问:“你怎么又不说话?”
她出门前是特地抹了口脂的,唇瓣也跟着更为娇艳,唇红齿白,杏眼含雾,一副不得回复不罢休之状,显得又纯又欲。
杨柳腰,仿若稍稍一折就断,手下的触感极好,偏她还不知所谓的靠上来,女子身上暖香阵阵,是说不出的好闻。
绝不是熏香,是她身上自带的味道。
顾淮之喉结滚动,在阮蓁的注视下,他没忍住嗤笑一声。
神色倦懒,嗓音暗哑:“阮蓁。”
“嗯?”
“你想的还挺美。”
阮蓁笑意一顿,捧着顾淮之的手收紧了一些。
岂料,顾淮之幽幽又道:“你这样让我很困扰。”
“肖想我身子很久了吧?碰也碰不得,还敢这般招惹我?”
阮蓁:???
她吸了一口气,刚想从顾淮之身上爬起来,却又觉着每次都让顾淮之占了上乘。
浓密的睫毛微颤,女子镇定自然:“嗯。”
顾淮之一窒,低头睨着她:“这种话你也敢应?”
阮蓁见他这般,唇瓣勾了起来,带着底气:“我是上了顾家宗谱的。”
这种底气,是她婚前和前世所没有的。
————
皇宫。
柳念初去了御书房,无须通传,赵公公就笑的脸上皱起一朵菊花,一边请柳念初入内,一边小声道。
“皇上今日亲自去了刑部牢房,发了好大一通火,老奴就盼着娘娘回来劝劝呢。”
牢房?
柳念初眸光一闪,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知道了,退下吧,殿中无须伺候。”
“是。”
殿内,男子端坐,翻看着文书,一手抵着眉心,想来累到了极致。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同柳念初的视线撞上,顷刻间,周旭嘴里噙出笑意,等着她走近:“回来了?”
柳念初点头,隔着案桌,上身往前倾,伸手去抚平他眉心的褶皱,再见他眼底的青丝,有些心疼。
“周旭,你忙着这样,若拖垮了身子,我不会得当寡妇了吧?”
周旭:?
柳念初嗓音空灵:“只可惜,成了皇后,还不能改嫁。”
周旭气笑了,只能无奈当着柳念初的面将手中之物合上。
“你今日去见周楠了?”
柳念初思来想去,周旭去牢狱见的,唯有周楠。
果不其然,周旭没有隐瞒应了一声。
想到一朝沦为阶下囚,好不狼狈,再无高高在上姿态就等着秋后问斩的秦楠,周旭眼底不见半丝怜悯。
他疲倦的将对面的柳念初拉到身前:“我想从他嘴里得些线索,可惜徒劳无获。”
他想着,既然左四由秦楠的人所杀,是不是兴许能知道些皎皎的消息。
“阿初。”他沉沉叹了一口气。
“得知小妹还在人世时,我到底有私心,说不激动实在是假话。委实小人可耻了些。可只想皎皎,我又彻夜难眠。”
“寒生传信回来,说那姑娘是被姓阮的一对夫妻带走的,可天下姓阮的何其之多,又该如何查?我实在惭愧。”
柳念初没说话。由着他揽着身子,指尖去揉周旭的太阳穴。
她没说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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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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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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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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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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