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初是柳太傅的掌上明珠,但是冲喜,柳念初不欲大办。
关起门来,请些亲近的亲朋好友人吃一吃喜宴便成。
然,就算这样,太傅府上的仆人依旧忙的脚不沾地。
王家小院更是喜气洋洋。王母穿着大价钱买的衣裙,神清气爽的在邻人面前好一番炫耀。
她似不经意间摸了摸头上的金簪:“我也不懂这些,都是太傅府派人送的,想来是柳姑娘的意思。她倒是个贴心懂事的。这簪子惦着重量想来不是便宜货,可见那柳姑娘看重我们王家。”
周边的几位妇人,穿着洗的发白吃粗布罗裙,同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对了,再过三日,我儿大喜,也不便请诸位喝酒,就请大伙儿吃些喜饼,沾沾喜气,这喜饼可是临安最有名的点心铺子里买的,光是一块就值不少银子。”
王母窃喜而满足,三角眼里都是得意。她打开手里的布袋,里头装满了喜饼。
周边的人眼珠子一转,有便宜谁不占?
当下有人换成一个笑脸:“那我可得尝尝。”
“王婆子你日后发达了,穿金戴银,可别转眼不认我们这些穷邻居。”
“是了是了,这王安自小就是有出息的。我一早就瞧出来了。”
听着这些奉承,王母飘飘然。
待她趾高气扬的回了王家小院,周边妇人眼底的谄媚之色消失殆尽。
“一块喜饼罢了,也值得她这般说,贵如何了?贵又不是她买的。”
“真是笑死个人,什么不便请我们喝酒,无非是她母子二人打算明日住进太傅府了。这王家也算是断了根,王父若是知晓,没准得从地底下爬出来。”
这些话,王母注定是听不见了。
她回了小院后,就见王安在破旧的屋子里进进出出,整理着带入柳府的物件。
“娘,你若得闲,也收拾收拾打算带入柳家的物件。”
“柳府那般显赫,什么没有。”
王母:“这几件衣裳都穿旧了何须带?柳府自然得给你这个姑爷准备新的。”
“咯吱”一声,门被外头的人打开。
来人脚步平稳,他随意瞥了两人一眼,弹了弹衣袍。
斜眸狭长,身姿颀长,绯袍微拂。周身上下,端是清贵华然。
“王安?”
只见他薄唇轻启,嗓音若珠玉落盘。
王安愣是被男子身上的那股矜傲激的后背一凉。
可很显然,对方身份高贵万分。
王安连忙上前一步:“正是在下,不知贵人是?”
顾淮之神情倦倦,显然不欲回复。毕竟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知道他的身份。
若不是周旭难得求他办件事,顾淮之怎么可能屈尊来此。
瞧瞧眼前两人,尤其王母,眼底的贪婪就要溢出来了。
如今的天朝,奸佞当道,顾淮之从不觉得贪是原罪,可贪周旭看上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顾淮之淡淡道:“这是一千两银票,我遣人送你们出临安。”
王母眼睛都要直了,可一千两柳家也能给不是吗?
她不蠢!
王安更是心生警惕,甚至沉了脸:“公子请回。”
若不是怕得罪人,王母想将人驱逐出门:“你是哪家的公子,好生无礼。我日后可是柳太傅府上柳姑娘的婆母。自然不会离开临安!”
不答应吗?
顾淮之嘴里溢出一丝叹息。
非要让他动粗。
他抬手,食指轻轻一扬。
“扔出临安,有多远,扔多远。”
长肃会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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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街道繁华喧嚣。街上商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然,将军府书房却是一片死寂。m.χIùmЬ.CǒM
慕又徳浑身上下皆是肃杀之色,他冷冷的看着眼前神色疲倦的慕寒生道:“如今内忧外患,眼看着事态愈发严峻,可你倒好,一别几日不见人影。”
他重重搁下手里的茶,只听‘砰’的一声,连带着桌上的兵书都跟着震了三震,茶水四溅。
“还知道回来!”
慕寒生袖下的手一紧再紧。然,这次出门同以往不同,他有了收获。
前些日子驾马在柳州小巷,突有孩童闯了过来,慕寒生连忙拉紧缰绳,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孩童许是受了惊喜,大哭不已,慕寒生翻车下马,正要安抚间瞧见了她项颈间挂着的璎珞。
慕寒生不会看错。
除了用料材质,模样粗糙了些,但皎皎戴的那枚一般无二。
皎皎戴的那枚璎珞,是藩国进贡之物。且不说别的,玉石上雕刻的花乃藩国国花,价格昂贵寻常百姓买不起不说,且唯有藩国皇室仅有。
串着的玛瑙,珍珠上头更是用藩文刻上祝福语。天底下独一件。
姜怡生下皎皎本是艰辛,后身子一再虚弱甚至惊动了整个太医院。
先皇后念慕家世代忠良,命人送了补品,又将此一番好寓意的璎珞送出,愿皎皎一世无忧。
慕寒生的脑子嗡嗡的响。
浑身血液顷刻间得到沸腾。
他听到自己问:“这哪儿来的?”
女童的母亲扑上来,见慕寒生不曾有怪罪之意,也顾不得安抚孩子,连忙道:“这是民妇丈夫亲手做的。”
“他六年前曾在魏家当铺当伙计,见过,瞧着好看,照着样式便做了一副。”
慕寒生不敢耽搁,急急去了小巷深处的魏家当铺。
店内冷冷清清,掌柜灰头苦脸的算着进项,见有人入内,穿着打扮皆不俗,连忙上前来迎。
还不曾说些讨喜的话,就见男人急急问:“十一年前,掌柜可曾收到一枚璎珞。”
还不等他具体去讲璎珞样式,就听掌柜道:“收过!那物件一瞧就知不是凡品,不过公子来晚了,早就被人买走。”
“典当之人,掌柜可还记得?”
掌柜如何不记得?
一对夫妇穿的破破烂烂,怀里抱着冻得奄奄一息女童,女童小脸苍白的仿若同外头的雪那般,就连睫毛上都盖着一层霜。
“到底是山村野夫,不懂其贵重,将此拿出来,跪倒地上求着我换十两银子。”
显而易见,是等着抓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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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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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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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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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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