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七跟其身后,她困扰万千的拧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显然,她到现在还想着盛祁南同云思勉的事。
“世子妃。”她大步上前。
阮蓁脚步一顿。
“表公子同镇国公府的世子,不会真的是断袖吧。”
也不怪她多想,实在这么多年,没见盛祁南对哪个姑娘上心过也便罢了,偏生他对梵山寺情有独钟。
思来想去,盛祁南十几年前便一直嚷嚷着出家,难不成是为了掩饰什么,亦或是相爱不能相守,因此想选择归隐?
暗七很难受。
为这两人的爱而不得而难受。
太感人了。
“云世子出游,表公子欲出家,实在让人好一番扼腕惋惜。”
阮蓁不可置信:......
她诧异的看着暗七。而后用最缓慢的语气再问最荒唐的事:“你觉着这两人是一对儿?”
暗七老实巴交的点了点头:“属下觉着,表公子隐藏了这么多年,实在不容易。”
“你多虑了。”
阮蓁嗔她一眼,嗓音虽软,但布满肯定:“云思勉如何,我未曾接触尚且不知,但表弟绝不是。这种话我听了也便罢了,若让表弟听着了,他那个性子,想来又得闹的不得安宁。”
暗七迷糊:“为何?”
阮蓁低垂着眼眸,抬步而走:“有夫君在,他若敢生这种心思,还能活到现在?不说旁的,盛家祠堂的那根藤条也得让他少半条命。”
不过,阮蓁真没想过,顾淮之的黑心是少时便有的。
兴许,那一件荒唐事,也少不了他怂恿的份。
出了墨院,在走几步,便是菡萏院。
阮蓁刚跨过门槛,抬眼便瞧见院内石桌上坐着的几人。无一不在裁衣刺绣。再看那布料,是不久前布庄买的成亲绸缎款式。
戚初歆听见脚步声,抬眸:“阮姐姐。”
“世子妃。”葛妈妈,檀云福了福身子。
阮蓁小幅度点了点头,而后走近,她伸手摸了摸布料。
“天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新郎的喜服若是由新嫁娘亲手缝制,这一生便都和美,既然你做了嫁衣,那易霖的尺寸,下回见了,你也需问上一问。”
戚初歆一顿:“是了,我下回得问问。”
阮蓁抱起呆兔子,有一些没一下的顺着它的毛,她嗓音温婉却忍不住揶揄。
“不过,易霖的那些衣裳,不是袖口短了一截,便是洗的发白,想来他自个儿都不清楚。我倒觉得与其问,不若亲手量上一量,这样总归严谨些,不会出错。”
她显然是说笑。
毕竟未成亲,如此行事到底不妥。
不过说的到底也是事实,易霖那些衣裳就没几件合身的。想来这些年都不曾置办衣裳。
戚初歆:易公子真不容易。
戚初歆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知晓了,的确得量上一量,不然,若是做出来的不合身,又得拆了重新做。那才是麻烦。”
阮蓁:???
她抬眸:“我那是随口说的!”
戚初歆愣了几秒:“啊?可我当真了。”
阮蓁:......
————
太傅府
柳念初捧着一本女戒,漫不经心时不时的翻上一页,余光却是看向隔着茶几而坐,神色恍惚的池家大姑娘池瑶。
若不是顾忌池家,柳念初早就想赶人了。
她显然不欲接待此人。
柳念初丝毫不爱惜书册,稍稍用力揉出褶皱,嘴角却是绽出一抹笑来。
到底是临安出了名的才女,腹有诗书气自华,其姿容本就是上乘,让人多瞧几眼便自惭形秽。
柳念初道:“几日不见,你倒是瞧着清瘦了些。”
她和池瑶相熟,却从未交过心。
临安的姑娘,柳念初就没看得上眼的。
然池瑶不同,她是池家的嫡出姑娘,深的池彰疼爱,即便柳念初厌恶池家,然明面上也得以礼相待。
柳太傅迂腐,在这浑浊的朝堂里又何尝不是一股清流,若因为姑娘家不合的事,让池彰盯上柳太傅,那便得不偿失了。wWW.ΧìǔΜЬ.CǒΜ
柳念初惯会审时度势。
她稍稍合上书,端起一杯香茶:“是了,如今池伯母身子欠安,已有些日子不曾出门,也不见客,我也不好登门探望。你榻前伺候,是辛苦了。”
池瑶笑的很难看。死死捏着帕子,手指却泛白。
她仓促敷衍道:“她是我母亲,这些都是做女儿的本分。”
嘴里说着这种话,可有没有伺候,也只有她自个儿清楚。
自从那日,池夫人对她说了那一番话,池瑶当场就吐了。
她不敢相信,却不得不信。
有些事在稍一提点之后,就能豁然开朗,得到了明确的解释。
譬如,池彰疼她远过于对儿子池兴勋。
譬如,池皇后逢年过节总是让她进宫陪着,同她说话时比池夫人还温柔。对她的赏赐更是多到数不过来。
再譬如,池彰每每提及池皇后时,眼底的笑意是那么明显。
而她,竟然是这两人的孩子。
他们是亲生兄妹啊。
何况,何况那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件事,如一把斧头砍在她心口上,稍稍一触,便能鲜血淋漓。然,她不敢对外人多说一个字,更不敢也没勇气去求证。
她想要将这个秘密彻底压在心底。
池瑶比谁都清楚,只要她装作不知,这辈子在外人眼里她都是池夫人生的。
这件事能瞒这么多年,也能继续瞒下去。
可待在池府,连呼吸都是困难的。
她眼神闪躲道:“柳姐姐这里最能让人平心静气,我便想着来坐上一坐。”
柳念初:......可我不想搭理你啊。
你心里没点数吗?
她嘴里溢出一丝轻笑:“池府同太师府吴家结亲,我还不曾道一声喜,这的确是一门好亲事,吴煦辰公正不阿,倒有几分血气,能力出众,德行样貌样样不缺。”
池瑶的心更慌了。
她见过吴煦辰,第一眼便喜欢了。
吴煦辰从不曾失礼多看她一眼,但时不时会遣手下送上小玩意以供她把玩,可见对方也是中意她的。
这样君子的吴煦辰,若是知道她的身份,还会看得起她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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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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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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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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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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