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装死。
吃力的净手后又用干布擦去水渍。
她没好意思让顾淮之进来。只能踩着绣花鞋继续小步小步往外挪。
“咯吱”一声,男人推开门,面目淡淡朝她而来。
步履不缓不急。
阮蓁的脸倏然红了。
她捏着细白的指尖。
“你怎么不知会一声就直接进来了。”
顾淮之慢条斯理的将她眼睫上还挂着的细小泪珠擦去。
“刚刚不是骂的很起劲?”
阮蓁莫名的蜷了蜷手心。
顾淮之继续面无表情的问:“我怎么不要脸了?”
“阮蓁,你不谢我,反倒骂我?”
一连三问,让阮蓁默默的垂下眼帘。
她听着……都为顾淮之委屈。
“那我不那样说你了。”
顾淮之没好气的把人抱了起来。往回走。
阮蓁有些不好意思,可一想到梦里两人什么都做了,她又强制冷静,默默的脑袋靠在他肩上。
带着轻哄:“你别生气了。”
她明显的察觉出顾淮之有片刻的僵硬。而后掐着她腰的力道在收紧。
顾淮之喉结滚动:“没气。”
阮蓁放下心来。
她小声道:“我就是不适应。”
阮蓁可从没听说过夫妻间,男人抱着娘子去如厕的。
他是顾淮之啊,日后的当朝新首辅,要做的都是能搅得时局动荡的大事,怎么可以做这些。若是让人知晓,定然会遭笑。
她说完这句话就等顾淮之回应。
顾淮却之没理她,只是走的步伐快了些。
一入屋,就让暗七安排坐垫。
暗七在餐桌椅子上铺好,确保坐着舒服,顾淮之这才把人放了上去。
见阮蓁并未有何不适,乘着暗七下去让人传膳的空档,他睨着阮蓁,落在她腰间的手却不曾收回。
“阮蓁。”
阮蓁慢吞吞的把手缩了回来,而后放置膝前。
“嗯?”
他嗓音低沉,在阮蓁耳侧划过,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上瘾了?”
“什么?”
“我还没撒手呢,你就想着下次了?”
阮蓁:……
他似笑非笑:“既然这般,那刚刚怎么还骂我呢?”
阮蓁:……
红晕烧了脸颊,芙蓉面娇艳万千。
她急着解释,可又不知如何解释。毕竟,下回两个字是她说的,就好像她潜意识里知道,顾淮之还会抱她。m.χIùmЬ.CǒM
可知道归知道,放在明面上就有些让人不知所措了。偏偏男人抓着这个点,不打算放过她。
她只能硬邦邦又无力道:“你多想了。”
顾淮之恍然的‘哦了一声。
可听着却是相当的敷衍。
顾淮之凝睇着她,一字一字道:“书生第六章章节名,便是形容你这样的。”
说着,他总算慢悠悠起身,在阮蓁对面坐下,与此同时,一道道饭菜传了上来。很快摆满一桌。
阮蓁明明饿得很,却无心用饭。
书生的事是翻不了篇了。
可第六章章节名……是什么?
总觉得不是好词。
偏偏顾淮之这么一提,平静的湖面仿若被他砸了块小石子,一点一点晕开波澜。
心境再难以平复。
阮蓁食之无味。
顾淮之看着她心不在焉欲言又止的模样,眼底闪过晦暗正要说话就有人大摇大摆而来。
“你们用饭怎么也不叫我。”易霖丝毫不客气的坐下。
桌上的菜以清淡为主,他看了一圈,也没嫌弃,直接让下人添一副碗筷。
顾淮之懒得看他一眼,径直捏起汤勺,一手托着白玉碗,衬的他的手愈发的骨节分明,修长如玉。
“这是炖好的鸡汤,里头放了数样药材,厨房专门做的,多吃些。”
说着,他将碗送到阮蓁面前。
阮蓁有些愣,而后又觉着顾淮之都那样了,给她盛汤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般一想,她喝的心安理得。
易霖酸道:“啧啧,看不下去。”
顾淮之总算给了他个正眼,他冷笑:“那就滚。”
“我不,一个人孤零零用饭有什么好的。”
阮蓁见他说话抑扬顿挫的模样不由染上笑意。
顾淮之身子往后一靠,眯了眯眼,看着阮蓁冲着易霖笑。
“阮蓁。”
“嗯?”
“你也觉得易霖碍眼?”
易霖:??
阮蓁:“不……”
“哦,那就是觉着他丑了。”
“即是这般,就别对着他强颜欢笑了。”
阮蓁:???
易霖:???
他气的都不想夹菜了。
索性谈起正事。
“我刚得到消息,太师夫人没了。”
阮蓁的手一抖,汤都洒了些许出来。
太师夫人坊间对之评价极高,就连拿着鼻孔看人的盛挽都要评价其一个‘好’字。
旁的不说,太师同其夫人是一路相扶至今,感情已然不是简单的夫妻二字可以形容。
贞洁被毁的日子,与她而言如天塌。
她再豁达,也是个女子,面对着丈夫的日日体贴,愧疚是一层高过一层。
即便这件事非她所愿,是被逼迫的。
可她不敢提。
她甚是不敢多讲一个字。
只能仍其噩梦缠身。
每日夜里,安寝时,她都不敢让丈夫近身,觉得自己脏。
惶惶不可终日。
这件事爆发的太快,甚是去彻查的官员里头,有她的儿子……
“听说是服毒自尽的。太师府上下都挂起了丧幡。”
顾淮之面色淡淡,仿若天塌了都不会让他有别的反应。
不意外。
太师夫人这些日子本就精神恍惚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便能将神经崩成直线。
易霖:“吴煦辰审查出来就不太对劲,如今听了这消息,如今还在那儿哭呢。”
可这件事若皇上不下旨让他回去,吴煦辰一旦离开便是渎职。
顾淮之淡淡道:“哭可没用。”
有这个功夫哭,还不如想法子将这事瞒下来,让太师夫人走的体面些。
就要看吴煦辰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不是给吴煦辰这个机会了吗。
易霖捡了颗花生,吃的满嘴生香:“宫里的人如今也在路上了,皇上想让你干预的心思,想必你也知晓。”
顾淮之余光瞧见阮蓁愣愣得捏着玉筷,显然被太师夫人的事怔住,如今还没回神。
他食指弯曲,敲了敲桌面,把阮蓁从唏嘘中拉回现实,而后,抬眸,不咸不淡的看向易霖。
“你的话有些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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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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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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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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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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