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婆娑,活色生香。
顾淮之闭了闭眼,整理好情绪,走上前,在床头坐下。
他嗓音有些哑,克制的不去乱瞧:“这么大的人了,哭什么?”wWW.ΧìǔΜЬ.CǒΜ
他上回胸口处中了一刀,可是连哼都没哼。
说着打开瓶塞,取过棉花,揉成一团后,去沾药膏。
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动作到是温柔。
给她上药。
“这是去疤的,你且再忍忍,没法缓解疼。”
阮蓁吸着鼻子。
“阮蓁,你都及笄了,再过几年都要当娘了。你也不怕被笑话?”
阮蓁一听这话,也不知被那个敏感的字眼刺激到了,眼泪掉的更急了。
而后,堂而皇之哽咽着扯过他宽大的袖摆,试了试泪。
顾淮之:.......
服气。
他没再说话,只是垂眸给她上药。指腹不经意间落在她滑腻的肌肤上,男人眸色渐深。
“我会给你个交代。”
“这些日子你就先在此养伤,等身子好些了再回去,不过,如今你这般,温泉是不好再去了。”
阮蓁继续吸着鼻子,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
顾淮之总觉得阮蓁怪怪的,可也没深思,只当她是吓坏了。
上好药,他正准备起身,却有一只手轻轻扯着他的袖摆。
虽轻但并未撒手。
阮蓁不安的看着他:“你要去哪儿。”
顾淮之对上她那双水盈盈仿若只装下他的眸子,呼吸一顿。
阮蓁带着恳求和迫切,生怕一眨眼的功夫,男人就不见了:“你陪我成吗?”
向来从容不怕的顾淮之此刻倒真的有几分无措
嘴里嘲讽的意味散去,他扶额:“伤势比昨日好了不少。给你取衣裳。”
说着,他气笑了,像是猜透了她的小心思:“怎么,还是说你喜欢这样让我陪?这么霸道?片刻都离不开人?”
他就这样看着她,不加掩饰,而后贴近。
“你是低估了你,还是高估了我?”
抓着他的手总算松开,小娘子面上升温,这才慢吞吞的反应过来。
!!!
就做了梦的功夫怎么......这样了。
她连忙去扯一边的被褥。
想到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顾淮之看了,她一时间支支吾吾,脸红的能充血。
“你!”
顾淮之轻嗤一声:“都看了,如今遮也晚了。”
他这人......怎么这样!!!
她又气又恼,偏偏心口的恐惧和悲恸聚在一处,挤压的她难受,迟迟未散。
阮蓁难堪羞愤的把娇嫩的小脸往被上这么一蒙。
后背那么疼,兴许红肿不堪,那么丑,顾淮之一向最为挑剔……
她想这些做什么。
阮蓁思绪乱的厉害,千言万语临到头汇成有气无力的一声:“那你快些。”
顾淮之没忍住,闷笑出声。
原先觉着姑娘家哭起来最是麻烦,竟不想他家这位,梨花带雨,让人招架不住。
顾淮之打开房门。
“去将姑娘的衣裳取来。”
此刻易霖已然以身子不适,借口离开。
戚初歆见他脸色说白就白,还真以为他得了重病,也跟着去了。
暗七连忙道:“是。”
顾淮之想了想,也不知怎么了,语气有些微妙:“快些。”
交代了这些,他才转头对长肃道。
“吩咐厨房备膳,姑娘吃些清淡的,白粥即可。”
长肃拱了拱手:“那主子呢?”
小娘子嘤嘤啼哭的场景在眼前浮现。擦个药都真么磨人,若是当着她的面,吃旁的,没准又得哭。
小灰受伤都没她这般黏人。
他嘴里溢出一丝叹,淡淡道:“也白粥罢。”谷
长肃若有所思。
又缓缓得出一个结论。
——想要娶媳妇,就给她喝白粥!
他学会了!
————
暗七动作很快,抱着阮蓁出府前带的包袱而来。
顾淮之此前并未入内,一直等着。直到接过打着漂亮蝴蝶结的包袱,看了几秒,这才进了屋子。
这会儿,阮蓁已然将自己包裹的很好了。
许是冷静了些,这会儿只是懊恼的咬着唇,听见动静,也没去看他。
顾淮之扬了扬眉。
如今倒知道害臊了?
他缓步而近。
在茶几上摊开包裹。
里面的罗裙被折叠的相当整齐。他取过外衫,取过里衣,然后目光深邃,看着那绣着‘蓁蓁’二字的鹅黄色肚兜。
上头还绣着娇艳的花骨朵。
顾淮之冷静的一并取过,捏着一根细带,对着床上的人问。
“自己穿还是我帮忙?”
阮蓁:???她拢了拢被褥。
嗓音压的很低很低,听着倒有几份气急败坏的模样,不过显得又甜又腻。
“不用你!”
说着扭过头,去看他,视线向下,落下男人骨节分明手上那熟悉的,前不久刚穿过的肚兜上。
阮蓁:???
“你拿那个做什么!”
顾淮之冷静的睨着她。
“你不穿?”
自然是要穿的。
阮蓁抿了抿唇:“可你也不能拿。”
说着,被褥中摸索出一只莹白如玉的如凝脂般的肌肤。
“给我。”
顾淮之没动。
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男人的恶劣根子在此刻尽显无疑。
“真不用我帮?”
“不用!”
“适才让我上药的那股劲呢?”
阮蓁:“……”
“你自己成吗?”
阮蓁羞得都要哭了。尤其看着顾淮之举起手腕,仔细端详这那朵花。
甚至缓缓得出结论:“瞧着针角和配色,不像是你的绣工。”
你还研究上了??
偏偏后背还疼,她实在没力气起身去夺。
还是梦里的顾淮之好。
想到梦,她又有些难受,视线跟着模糊。
“我要暗七。”
她自己穿,真的有些吃力。
顾淮之一顿。指尖的蜷了蜷。头一次觉着自己不是人。
恃宠而骄是万万不成的。
可她还受伤呢,难免娇气了些。
也……无妨不是么。
他顾淮之的娘子,比旁人娇气些,又怎么了?
他在床头坐下。
男人垂眸看着她,好整以暇:“药都给你上了,如今不过穿件衣裳,你就不肯了?”
“可我们还没成亲。”她抽泣。
他取过帕子去擦她的泪:“那又如何?”
“阮蓁,你合该习惯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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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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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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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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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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