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他想过种种,这也许只是顾淮之的见色起意,男人的本性莫过于如此。
那同他有什么区别?
可他没想过,就因为一个正室的名头,阮蓁在说她愿意。
范坤一直视她为所有物,他甚至体贴到忍着不碰阮蓁,等到她心甘情愿。
如此一想,也真是可笑。
女子素雅非俗,盈盈而立,可范坤却觉得一口血涌上来喉咙眼。
“请公子,少夫人,表姑娘安。”范老夫人身边的申婆子走了出来,而后屈膝请安。
说着,她看向阮蓁。
“表姑娘,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不知您此刻可得空?”
她这态度转换的倒也快,谁能想到恭敬说着敬称的婆子不久前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阮蓁并不意外。
范老夫人寻她,无非不过就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话。
“这便去。”
她没再看范坤许氏一眼,而后缓步跟上。
范坤到现在还未接受事实。
他想过多少次将阮蓁压在身下好好疼爱的场景,可眼下,这个使他魂牵梦萦的女子却是贴上了别人的标签。
他下意识也要跟过去,却是手腕一紧,许氏挽了过来。
“相公,是来接我的吗?”
范坤:……
他努力的平复呼吸。
“是。”
许氏含羞带怯。
“不过出趟门,相公无须挂怀,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出什么事儿?你啊,就是操心过重。”
范坤:……
男人眼里满是晦暗。
“夫妻一体,应当的。”
说着,他恢复了以往的温柔体贴。
“你先回去,我还需去寻父亲商议要事。”
范坤拂开许氏的手,而后头重脚轻的去了侯府书房。
房门大开,外头也没小厮候着,范坤不做他想直接缓步入内。
书房重地,却听到女子的娇柔轻嗔,和男子的粗重调笑。
范坤司空见惯,丝毫不意外。
他脚步一顿,掩下眼底嫌恶,入内打断温情。
“父亲。”
范承抱着刚得来的美妾正调情,此刻显然不虞。他不耐烦的看了眼这个能力远过于自己的儿子,而后恋恋不舍的摸了把小妾的柔荑。
“先下去,晚些本候再去你屋里。”
“是。”
美人一走,范承这才理了理衣裳。
“什么事?”
范坤:“父亲下回还是莫在书房如此行事,儿子撞见不打紧,若是以后同僚瞧见,那就难堪了。”
“你!”
“今儿岳父早朝之上,又提了父亲。”
范承坐直身子。
“想来父亲恢复官职值日可待。”
范承当下松了口气,也懒得计较范坤的出言不逊,他摸了把胡子。
“好!你这岳父官职虽小,但为我们侯府也算劳心劳力。”m.χIùmЬ.CǒM
“你这媳妇娶的好。”
想到许氏寡淡的脸,范坤却是一嘴都不想提她。
许氏蠢笨,将军府的宴席还未散场,她却提前回来,枉他还想着许氏能在宴席上结交些夫人。
不堪重用。
待太子登基,他便休了她。
而阮蓁,也迟早是他的。
国公府一到,夺回来便是。
她还是他的。
————
范老夫人年轻时争强好胜,什么都要最好的。
屋内好不奢华。
然,各种装饰都过时了。
她半躺在美人榻上,由着丫鬟按着腿。
头戴抹额,白发苍苍,视线混沌,神情憔悴。
见阮蓁入内,便免了她的礼,看了座。
她盯了阮蓁看了许久,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可见,事已至此,她还是万分看不上阮蓁。
“你同你姑母,都是有福气的。”
阮蓁立在一处,她面色沉静,听了这句话紧了紧掌心,而后缓缓道。
“姑母走得早,福气早就断了。”
范老夫人神色一凛,她没想过阮蓁竟敢反驳她?
她眯了眯眼。
“既然婚事已定,你就安心待嫁,侯府也算你半个娘家,日后若是受了委屈,也是能给你撑腰的。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审时度势。”
“我看,这些日子就莫出门了,好生在院子里绣嫁衣便是,日后也帮衬帮衬自己人。”
“你且放心,我会出一分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范老夫人全然一副为你着想的模样,这嘴脸简直没法看。
阮蓁打断她后面准备的一箩筐言辞:“这就不劳您费心了。”
范老夫人:“什么?”
阮蓁惦记西屋那些箱子,懒得听范老夫人在这儿充当长辈。
“今儿实在乏了,明儿又得去国公府。您若没有事,我便退下了。”
不是!
你这才刚来!
什么态度!
范老夫人挥开婢女,当下沉着一张脸看着阮蓁。甚至忘了纠结阮蓁前面那一句话是何意。
女子静静的立在一旁,仿若是副美人图。
一个低贱的臭丫头,却成了她如今要巴结的对象,范老夫人自认已向其投了橄榄枝。
可眼下,阮蓁却丝毫不领情!
范老夫人闭了闭眼,能屈能伸:“去!国公夫人喜欢你,这自然得去的。记得待我问好。”
阮蓁:……
她福了福身子,然后未打招呼,直接退下。
丝毫不顾及范老夫人变黑的脸。
若是她不提阮熙,阮蓁没准还给她留些颜面,可她偏偏提了,甚至,将针亲手刺到阮蓁心口。
阮蓁面色凄凄。一步一步往外走。
福气!这可真是滔天的福气!
范老夫人见她走的干脆,当下气的全身都在抖。
而后指着阮蓁离去的方向,愤愤道:“她这是什么态度?”
“好啊,还没嫁过去,就爬我头上了?”
“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的恭顺都是装的!”
“小狐狸精!她姑母也是这种德行,勾的爷们日思夜想!”
申婆子连忙上前,给她顺气。
“表姑娘的确是白眼狼!丝毫不顾及这么多年侯府的养育之恩。”
范老夫人一口郁气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她强忍着火气。
“只恨侯府败在我那不争气整日就知道女人堆里闯的儿子手上,好在坤哥儿是个孝顺上进的孩子,除了他那媳妇让我万分不喜,旁的可是挑不出一丝错处。他这般如此,何愁侯府回不到往昔辉煌。”
“主子说的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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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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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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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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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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