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了呼了一口气。
“夫人正等着姑娘,公子若无事,不若一同前去。”
盛祁南当下道:“临时出了些事,我同兄长得出门。”
顾淮之是有分寸的人,孔婆子当下不再多问,但依旧操心:“那奴便带姑娘去了,公子身体未痊愈,还得注意些。”
顾淮之淡淡的嗯了一声。
长风便推着轮椅,一行人往外走。
经过长廊,绕过小桥。
等走远了,顾淮之神色不定阖了眼。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这话自然不是对长风说的。
盛祁南转动佛珠。
“是我不该多嘴?”
顾淮之没理他。
盛祁南蹙眉,他小心翼翼问:“是我不该胡乱揣测,掺合兄长的事?”
顾淮之没有反应。
盛祁南费解。
一刀给他个痛快吧!
他只能看向长风。
长风认真推着轮椅,注意着路上的石子,生怕顾淮之受了颠簸。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盛祁南忐忑,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这人不解风情,那我也没办法啊。”
顾淮之轻叹一声,而后揉了揉眉骨:“那女子发上的配饰是东瀛那带才有的珠子。”
然,东瀛一向自产自用,从不同外界有交易往来。就算有商户倒卖,价格也是昂贵的很。
一个戏班子出身怎么买得起?
盛祁南转着佛珠的手一顿。
“东瀛人?”
顾淮之:“东瀛同池家早有勾结。”
盛祁南失声:“你是说她是池家派来的?”
东瀛自同慕家军桐水一战,慕又德直取东瀛太子头颅后,东瀛便撤了兵,元气大伤。
前脚慕家父子回临安不过数日,经派去池家的眼线密信报,痛失爱子的东瀛陛下私下就同池御史有了往来。
原由无他。
不过一个意图扶草包侄儿上位,而后独揽朝政。一个给出助力,只要求池御史心事得愿后同意给他一个人。
他要将慕又德千刀万剐,给亲生儿子报仇。
如此便达成了合作。
顾淮之淡淡道:“是不是也要查了才知道。她若不是,那就揪出送她珠子的人是谁。”
盛祁南若有所思。
顾淮之:“这件事,也交给你审。”
“怎么又是我!”
顾淮之仿若未闻,只不紧不慢的道。
“十日前,有人带着人皮面具假冒靖王出没在江南一带。”
“什么?”
“人已抓捕,便是你待会你第一个要审的人。”
……
这厢,
阮蓁安抚的拍了拍受惊的檀云。
檀云瞅了眼前头带路的孔婆子,小声嘀咕道:“这也……委实凶残了些。”
凶残吗?
也……的确。
“莫慌,人都走远了,若不直冲冲撞上去,他也不会无故治罪。”
只是……
阮蓁抿了抿唇。
不喜女子声音这件事,实在让人费解。
盛挽想让顾淮之娶妻的心思已不是一日两日。
可顾淮之此等怪癖,难不成得娶个哑巴?
不过,此事到底与她不相干,阮蓁很快抛到脑后,不再去想。
阮蓁到时,众夫人正品着茶。
除却她见过的盛夫人,边上还坐着三个妇人。
盛挽早就盼着,见她来了,当下满意的点了点头。
“快来,做干娘边上。”
她福了福身子,冲各位夫人行了礼,这才踩着莲步上前。
“干娘。”
少女肤如凝脂,宛转蛾眉。明明放养在深闺,没有长辈教导,此刻却丝毫不露怯。
盛挽:满意!
盛夫人即便见过可阮蓁却也再度被惊艳到,更别说边上的那两位夫人。
其中一位圆脸妇人不由对着阮蓁上下打量。
“我说你这死脾气,怎么好端端要收义女,你这人向来福气好,嫁给国公爷就没受过半点委屈,你那儿子又有出息,如今又收了如此样貌的义女,还不得得意的上天。”
阮蓁来前,她们已然从盛夫人嘴里套出了话。
原来是永安侯府那位身世凄惨的表姑娘。
瞧瞧着样貌,别说怎么凄惨,给她们当义女,她们也乐意啊!!!
圆脸妇人看着阮蓁,心里闪过一个想法。
“孩子,你可有婚配?”
阮蓁小声道:“不曾。”
圆脸妇人:“我那儿子……”
盛挽眉心一拧!当下打断她的话:“我们蓁蓁尚小,我还想放身边疼几年,你别乱点鸳鸯谱。”
盛挽啐了她一口。
你翘谁墙角呢!
而后转头对阮蓁道:“这是户部侍郎夫人,是我的手帕交,你唤她梅姨便是。”
她指了指另外一位磕着瓜子的妇人继续向阮蓁介绍道。
“这是易家当家主母,她儿子易霖你也见过。”Χiυmъ.cοΜ
阮蓁不由看过去。
易母含笑,点了点头:“我那儿子有些抠,你担待些。”
梅姨:“有些?我看是抠上天了。”
这件事,盛夫人也深有体会。当下点了点头。
“上回,我身上银子不够,差了一两,你儿子愣是让我签了欠条。”
说着,她取出准备数日的礼盒。柔声对阮蓁道。
“这长命锁祁哥儿有,淮哥儿也有,都是老太爷在他们出生时送的,老太爷虽走了,但这规矩没废,这是舅舅舅母的心意。”
长命锁都是小孩佩戴的,盛夫人想的久远,阮蓁现在没法戴,可以后和顾淮之的孩子不就能了么。
宴席临近黄昏散场。
阮蓁得回去准备明日离开一事,便请辞离去,却见长风疾步入内,朝盛挽请安。
“公子有事耽搁了,回院子前路过此处特吩咐属下请罪,待公子回去梳洗后便来陪夫人用晚膳。”
盛挽往院外瞅了一眼,顾淮之坐在轮椅上,正等着长风。
盛挽:“我今日也乏了。”
说着,精神气十足冲着院外的男人吼了一句。
“淮哥儿,送蓁蓁回去。”
阮蓁心下一颤,舌头已经开始疼了:“干娘,不用……”
“欸,别同他客气。”
顾淮之听到这一吼,他略显暴躁的拢了拢眉心。
“……不方便。”
“什么不方便!我说方便就得方便!”
顾淮之到底念着今日盛挽生辰,遂极好说话。他瞥了盛挽身边,一脸抗拒的阮蓁。
语气冷淡:“还不过来,要我请你?”
“你这架子还挺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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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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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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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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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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